961.狼人厄里斯·开摆是一种生活态度

    尽管双方关于卡夫霍卡地区的归属权谈判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甚至连谈判本身都没能完成，但狼女这一次对北风之神的秘密觐见还是卓有成效的。
    最少她的亲自到来，让目前处境尴尬的冬狼军团与大荒野军团有了一个从前线体面撤兵的理由。
    北佬们原本驻扎的克里木要塞已经没了，特兰西亚人的卡德曼城杵在那里肯定不会允许他们进驻，因此在中部战场的交战结束后的这段时间里，鲍德温将军的麾下军团一直在马奇诺防线的最东端的阵地上驻扎。
    名不正言不顺且就不说了，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因为墨菲的一番操作，导致从天而降的卡德曼城正好卡在了他们撤离的道路上，把他们从地理上变成了一支孤军。
    眼下想要回去诺德托夫的第二条路，就是向后方绕过特兰西亚中部从巴塔辛城返回卡霍夫卡。
    但这条会通过猩红堡的路就更不可能走了，除非墨菲或者猩红执政官失心疯了，否则允许目前还有领地争端的外国军队在自己的土地上行军这种事简直是自毁长城。
    鲍德温将军这几天正打算和马奇诺防线的统帅库德尔将军就这个问题聊一聊呢，结果女王的悄然到访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两只军团的战士们将会以护卫女王的名义堂堂正正的从卡德曼城穿过，米莉安为了表示对一国女王的尊重也并没有拒绝这个行为。
    狼女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作为一国之主她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即便是觐见神灵也只能浅尝辄止，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是，老苏头最晚后天就要离开物质世界了，这会再大操大办一场典礼在时间上也来不及。
    不过冬狼教会已经决定将这片因为苏降临的缘故成为永冻之土的区域列为“圣地”。
    他们要在这里修建一座冬狼圣堂顺便作为纪念第五次黑灾那些捐躯者的慰灵圣地，这个决定得到了狼女和特兰西亚总督的一致赞同，并且当场决定由教会出钱，由特兰西亚的石匠兄弟会来作为设计和施工方。
    这也是这一次短暂会晤里双方达成的唯一一个共识。
    在谈完这些事情后，狼女陛下谢绝了墨菲假惺惺的晚宴邀请，乘坐自己那奢华大气的马车启程离去，已经提前被集结起来的冬狼军团和大荒野军团的士兵们也跟随着自己的女王开拔。
    卡德曼城的城门大开为尊贵者让开了一条路，城里的市民们还在路边聚集着看热闹，然而人群中时不时响起的污言秽语表达了特兰西亚人对于北佬的态度，没有朝着女王的御辇丢出烂菜叶是他们最后的体面。
    毕竟在这些思维还停留在九个月前的星界游民们看来，卡夫霍卡地区本就是波西亚邦联无可争议的国土，哪怕现在波西亚邦联都已成为了历史名词，但作为曾经的主要邦国，独立后的特兰西亚毫无疑问对卡夫霍卡地区有法理上的统治权，因此这些趁乱偷袭占了自家地盘的北佬都他娘的欠揍！
    这种民间态度让跟随狼女撤退的鲍德温将军心中担忧，他现在对于双方可能存在的冲突都抱着一种谨慎的态度，将军已经打定主意在冬狼军团撤回卡夫霍卡后要立刻在卡德曼城的位置后方修筑一道临时防线，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冲突。
    但在亲眼见过人民军是如何痛宰豺狼人之后，即便是最自信的北佬也不会认为一条临时修筑的防线能抵挡住特兰西亚人的大举进攻。
    就目前的局势来说，将军可以肯定一旦特兰西亚主动撕破脸皮开战，整个卡霍夫卡大平原极有可能在一个月内就被他们占领大半，但这种威胁根本没办法防御，光是那群已经完成了弑神伟业，而且还在不断变强的异邦英灵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如果豺狼人都被异邦人打出了心理阴影，那么北佬上场的结果大概率也不会输的太好看。
    “鲍德温卿，这一次的前线作战辛苦你了。”
    就在鲍德温将军心中进行悲观思索的时候，狼女的声音从马车中响起，虽然带着一丝疲惫，但她还是勉励道：
    “我从我的弟弟那里听说了您的祖父在这一战中的英勇表现，不愧是跟随英雄王征战大荒野的英杰先辈，我唯一遗憾的是没能亲自见他一面。”
    “陛下您言重了，祖父在离开前叮嘱我一定要更用心的为国家效力。”
    鲍德温将军沉声说：
    “我想他若看到如您这般杰出的统治者继承了英雄王的王座，他也会为国家感到发自心底的高兴。但是陛下，关于卡夫霍卡地区可能产生的争议.
    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会显得软弱，但我真的不建议您在这时候就与特兰西亚人发生冲突。
    墨菲领主统率下的特兰西亚是一群饥肠辘辘的雄狮，他们刚刚战胜了豺狼人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如果非要用战争结束这一切争端，那么我们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合适的时机，比如在特兰西亚未来与金雀花王国发生冲突的时候。
    他们与金雀花人同样有边境纷争。”
    “说得好，不愧是杰出的军人，对于局势的认知有出色的理解。”
    狼女赞赏道：
    “我必须奖励您的功绩和您的直言劝诫，我来的路上看过了战报，大荒野军团此次的表现很不尽如人意，看来曾经被英雄王视为王牌的陆军在多年的休憩中已不复往年之勇。
    我决定将您调任为大荒野军团的统帅，同时将您晋升为王国元帅，冬狼军团返回冬狼堡后依旧归您调遣。”
    “这太隆重了，陛下！我受之有愧。”
    鲍德温将军心中叹息，他诚心实意的回应道：
    “克里木要塞的失陷我毕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连神灵都出现在了战场上，鲍德温卿！
    这明显不是你的错，这已经超出了我等凡人可以干预的极限，因为您率领军队在危急中护卫了北风之神的安全，北风大圣堂甚至打算授予您‘圣徒’的尊号。
    相比之下，我能给出的嘉奖就显得过于市侩了。”
    狼女笑了笑，她说：
    “就这么定了，等到我们回到北风堡后，我们要筹备一场阅兵并且在现场为您晋升元帅。”
    “等等，陛下？您要将冬狼军团和大荒野军团带回北风堡？！”
    鲍德温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惊呼道：
    “但我们离开了这里，卡夫霍卡地区的防御怎么办？
    仅仅靠本地的部队素质根本就不可能是特兰西亚人的对手，哪怕那些神乎其神的不死英灵不参战，仅仅靠墨菲在战争中训练出的人民军，都可以将那些二线部队当做早餐的夹心面包愉快的吃掉。”
    “我诺德托夫面积广阔，人才众多，军中良将千员，总不至于除了鲍德温卿外，我麾下连一个会打仗的将军都凑不出来吧？”
    狼女的语气不太高兴了，她说：
    “我意已决，鲍德温卿，等您拿到元帅职位后，就统率大荒野军团返回北部边境，与你下辖的冬狼军团本部一起出击，狠狠教训那些又在边境袭扰的西撒蛮人匪帮。
    我还指望您能在数年之内让大荒野军团重回巅峰呢，至于卡夫霍卡地区的防御，总是闲不下来的希拉克略元帅会接手的！”
    “希拉克略元帅？”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鲍德温心中的担忧终于被彻底引爆。
    这位老元帅并不是鲍德温将军的政敌，甚至是他从军时的贵人，正是靠着老元帅的赏识与提携，鲍德温将军才能顶着家族的非议一路做到执掌冬狼军团的位置。
    但正是因为对于这位老上司了解的足够深刻，鲍德温才越是担忧。
    因为希拉克略元帅不仅仅是目前诺德托夫军方保守派系的头面人物，还是个真正的鹰派。
    他一直对于诺德托夫在十年战争后期参战却没能取得更多的土地与利益而不满，甚至在黑灾开始前还派人秘密联络鲍德温将军准备对特兰西亚发动一场“边境摩擦”。
    现在狼女居然派遣这样一位元帅来统管卡夫霍卡地区的防务，鲍德温简直不敢想这事之后会如何发展。
    或许几年不，或许半年之内，两国的冲突就会在己方的跳动下全面爆发。
    鲍德温将军的第一反应就是劝阻狼女，但随后来自家族传承的缜密思考让他硬生生压下了这股冲动，因为他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
    狼女陛下登上王座之后，军方一直不是很满意女王改革先行的国策，他们认为这损害了军队的利益，那些反对派正是以希拉克略元帅为首，这导致在过去很长时间里，元帅和陛下的关系一直都很僵。
    那些忠于狼女的庭臣甚至数次在公开场合暗示过老元帅年纪大了就该急流勇退，而偏偏在这个特兰西亚要求此地宣称而狼女强硬回击的当口，陛下将卡夫霍卡地区的防务交给了一直和她不对付的元帅，又把自己这样正值壮年的王党中坚调往边境镀金。
    嘶.
    这其中的关窍不敢细想啊。
    鲍德温将军沉默下来。
    他骑在马上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之前从安德烈伯爵那里，他听说狼女陛下在前不久做了一次鲁莽的事，她趁着夏妮大公不在国内的机会，对卡勒姆古国的龙帝进行了一次低调且隐秘的拜访。
    据说双方还达成了某些国家层面的合作，在陛下执政这几年，她与夏妮大公的矛盾虽然从未公开化，但作为王党的中坚力量，鲍德温在朝堂之上也有自己的盟友。
    他知道冰宫中一些让人不安的内情。
    综合以上各种理由，鲍德温似乎看到了一场无形的风暴已经在诺德托夫境内汇聚起来，这场风暴最终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很难猜测，但可以肯定的是，女王陛下已经不满足于与自己的左膀右臂分享权力了。
    将军也意识到，女王对自己的调动并非疏远。
    这恰恰是一种保护，她显然不希望鲍德温将军在接下来注定激烈的风波中沾染污点。
    “鲍德温卿，实不相瞒，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狼女在这时突然的提问，让刚刚取得胜利的将军下意识的握住了马缰，还没等他回答，安格琳娜女王似乎察觉到了鲍德温心中的某些担忧，她放轻语气问到：
    “您觉得我会成为一名足以媲美英雄王的领袖吗？”
    “当然，陛下。”
    “那么，您愿意为这样一个您认为注定会做出一番事业的女王奉上您的忠诚吗？”
    “为领袖效忠是鲍德温家族的族训，陛下！”
    “嗯，那就好，替我把守好北方吧，恪守军人的职责，国内诸事您就暂时不必过问了。我认为，军人还是应该纯粹一些，您觉得呢？”
    “遵命，陛下。”
    ——
    “嗷~~”
    悠长且放肆的悠远狼嗥由远及近，飞驰的幽影以极快的速度穿越过沼泽边缘奇特的永冻之土并靠近了正趴在断崖上休憩的北风之神。
    一些今晚刚赶到这里的北风神官们想要保卫神灵却被前辈们阻拦住，他们知道来的家伙是谁，也知道那家伙和北风之神的复杂关系，并不打算参与到这神灵的家事中，也不希望狂热的年轻人们跑去犯傻。
    若是被那个“刺头”揍了，那就等于白白挨了一顿揍。
    老苏头也不在意这个靠近自己的奇怪家伙，它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去看。
    在那兴奋愉悦的狼嗥声中，一个身形庞大的黑毛狼人如疾风一样停在了苏眼前，它要比普通的狼人大出好几圈，而且最奇特的是这家伙的头发上还有一抹飘逸的金色毛发。
    它桀骜不驯的仰头盯着苏，任由风吹动它躯体上狂野的鬃毛又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变魔术一样褪去身体的毛发，于那幽冷的夜中化身为一个标准的粗犷北佬的形象。
    这家伙的人形态下还不忘给自己塑造出一头金色的利落短发，身上肌肉轮廓相当明显，看起来充满了邪痞的力量感。
    唯一的问题是，这家伙没给自己准备衣服，考虑到它刚从狼人那里学会这些奥秘力量，估计是没来得及，又像是拿到了玩具的熊孩子第一个想要向自己的家人炫耀，便不再顾及那些边边角角。
    总之，它这会相当清凉，也并不在意自己于他人眼中的形象。
    “我来和伱告别，老苏头，另外再向你展示一下我新学会的本领，瞧，我可以在三种形态里自由变幻了，虽然是邪教徒的作品，但我怀疑这正是造物主留给我等的惊喜！”
    那家伙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在北风之神面前张开双臂，任由那活在风中甩来甩去自己也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就像是刚修炼成精的妖怪褪了毛一样，有种傻乎乎又憨巴巴的纯真野性。
    “你褪去了毛不代表你就成为了人，厄里斯，人应该穿衣服，知廉耻，而你此时比你的姐姐更像是一头野兽。”
    老苏头用非常嫌弃的冷漠语气说：
    “你不是已自行决定要与我断绝一切关系了吗？又为什么要跑来讨人嫌？”
    “我只是来见你最后一面，你这老家伙可不要不识好歹，我本来也不想来的，但有人劝说了我，总之，有事和你谈！”
    厄里斯想要做出呲牙的动作，但此时化身为人类的他只能表现出狰狞的愤怒，他有些不适应的活动了一下身体，对北风之神说：
    “关于那些狼人！
    它们虽然尊崇你为狼父，但它们显然不能前往星界更遑论跟随你去亚空间打仗，它们在物质世界总需要一个首领，而我和它们玩的挺好，马库斯也希望能找一个熟悉的强者当靠山，所以，我希望.”
    “你希望组建自己的狼群？”
    苏的眼皮动了动，睁开左眼扫了一眼厄里斯，它说：
    “自称为‘孤狼’的家伙也想要得到族群的温暖吗？然而，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特长能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狼王？”
    “我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我可以向其他人学习，我在星界已经有了非常强力的朋友，曼尼斯老哥说它会教我如何成为一名杰出的领袖。
    我看它像是个行家。
    毕竟它吹嘘说，连墨菲那样出色的吸血鬼领袖都是它一手培养的，由此可见它在这方面真的很有经验。”
    厄里斯叉着腰说：
    “有这样的前辈照顾，我现在觉得我优势挺大。”
    “谁？曼尼斯教你？”
    苏一阵愕然。
    顿时感觉自己这个儿子可能没救了，说不定在它于幼崽时被丢入物质世界时就会摔坏了脑子或者眼睛就已经瞎了，或许放任不成器的它就这么待在物质世界厮混也不错。
    毕竟自己最优秀的子嗣们都已经回到了星界，厄里斯回不回去问题也不大了。
    “它们将忠诚献给了你，厄里斯，它们如一群懵懂的孩子一样渴望在物质世界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如当初的你一样。”
    北风之神重新闭上了眼睛，它说：
    “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领导它们那就去组建你的狼群吧，但从此之后，你就是狼人的庇护者与象征。它们做出的义举会荣耀你，它们做下的恶事也会牵连你。
    这就是身为领袖的重任，这就是
    我话还没说完！
    不许跑！
    你这混蛋，给老子安静待在这里好好听着！”
    不耐烦听老头子说这些陈词滥调的厄里斯打着哈欠转身就要走，却被寒风吹打中化作冰晶锁链困在了原地。
    老苏头愤怒的站起身，对眼前这狼父之子呵斥道：
    “你这样浪荡又不负责任的姿态怎么才能成为合格的首领！”
    “但我压根就没打算亲自带领它们，你这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老头子烦不烦？”
    厄里斯一脸不爽的反驳道：
    “我已经和墨菲总督签了一份佣兵协议，我的狼群会在特兰西亚打工赚钱养活自己，米莉安执政官会发给它们工资以及一个合法的身份，让它们清清白白从头做人。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那野兽的老一套来约束我们，难怪赫尔松会被你养成那个样子！
    那红发执政官都教过我了，身为首领最重要的是就是为追随者订制规则并指明方向，除此之外少做就是多做，如墨菲那样的无为而治才能让种群保持活力，发展壮大。
    我固然不如你活得久，但我懂得向他人学习。
    老苏头，你已经被时代淘汰了，快回去你的亚空间继续打你的仗吧。
    年轻的人你就别插手了。
    瞧瞧你这爹味十足的样子，真是让人”
    “但我就是你爹，你这混蛋！”
    老苏头出离的愤怒了，它咆哮到：
    “我的狼群兢兢业业维护众生，千年如一日不敢有丝毫懈怠，我苏一生行善积累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懒鬼！到底你是狼人族长还是墨菲是狼人族长？
    事情都被他干了那要你干嘛？”
    “我给他当打手啊，你还不知道吧？我刚和米莉安执政官签了一份合同，每年可不少赚，还能拿提成呢，这是曼尼斯老哥教我的，这年头自主创业多累啊，风险大还事多，真不如挂靠到大公司躺平吃福利。
    这活油水大的很，我给你说”
    “你别给我说！转着圈丢人的家伙，今天不教训教训你，改日我狼群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
    “好啊苏，你给我等着！我现在打不过你，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
    “闭嘴！”
    “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