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初吻

    第130章 初吻
    结束与九龙一的谈话，藤井树离开别墅书房。
    他走出大门，来到外边绿茵地铺满的院子。九月和她的母亲坐在那个小木亭内。
    正在换药的九月一看到藤井树，便立马起身，快步小跑过来。
    或许是平时漂亮又有些气质冰冷的九月此刻脸上缠了白纱布，藤井树不由自主地对这个跑来的、脸有些胖嘟嘟的小鸟微微一笑：
    “我和你父亲说完话了。”
    “.怎么样？”九月有些担心。
    藤井树表情很是平静：“嗯怎么说呢，你父亲不想让我再和你产生任何联系，我呢，也觉得和九你反正要回东京了，我再和你产生关联没什么意义，我们就此别过吧。”
    “别、别过？什么意思.”
    “就是你别再联系我的意思。”
    “大叔.你——”
    九月害怕地往后退上一步，直到藤井树突然绷不住表情，她才忽然意识到这家伙是在开玩笑。
    “你——！过分！真过分！”
    “哈哈。”
    “讨厌！伱！讨厌死了！”
    九月气得想去打他，可母亲就在身后看着，少女只得捏紧拳头停在原地，使劲嘟脸、使劲皱眉用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开个玩笑而已别鼓气了，越鼓越像是只小肥鸟。”
    “大叔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些什么？！”
    “只是个玩笑话。”
    “玩笑.对你来说只是玩笑，对我.”
    九月声音哽塞，原本生气的表情快要坚持不住，表现出一副要哭，但又忍耐着不想哭出来的样子。
    少女缤紫色的眼眸含水脉脉。
    看得人直叫人心疼。
    唉.
    这丫头。
    其实仔细想想九龙一刚才所说的话，他对女儿的态度
    藤井树真是心疼她。
    ‘谁叫她是九家的女儿。’
    九龙一这家伙，是怎么能把家族复兴的担子放在这样一個小女孩儿的肩上？
    长得这么漂亮又懂事的女儿怎么就不爱护一下她？
    九你来当我女儿算了。
    我好好爱护你！
    藤井树对着九月的眼睛笑了笑，又安抚到她：
    “放心好了，我以后还会住在这里，不会走的。”
    “真的.？”
    “真的。”
    “.大叔你不会又是开玩笑吧，我爸那么讨厌你，怎么还会同意你在这里继续住下去.”
    “放心，放心好了，并且他还对我说，以后不会限制你来小樽读高中。”
    “什么？”
    “你这次回东京，等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他不会再阻拦你。”
    九月有点不敢相信这的确是真的。
    可大叔就在眼前，她的确看得到他的笑，听得到他对自己说的话
    眼前的大叔看着看着，九月觉得太过梦幻。
    父亲居然不会阻拦自己了？
    自己只要离开这一段时间，就再能回到大叔的身边？
    自己还有希望。
    还可以继续履行自己对大叔的承诺，自己新立下来的梦想！
    这实在是太过梦幻。
    九月不敢相信。
    以至于这几日里受的委屈突兀地涌上心头。
    在这一瞬，她又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与情感。
    九月冲了过去，她抱住藤井树，然后在他怀里使劲流眼泪。
    她要离开了.
    她好舍不得大叔，好舍不得这个每天都会陪自己听音乐、看鲨鱼电影的好朋友。
    她好舍不得这个在新年送自己礼物，为自己单独弹吉他的好朋友。
    她好舍不得这个在家长会上来回扮演自己父亲、扮演自己老师，照顾自己的好朋友。
    这个世界这么大.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
    可好像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人是在真正关心自己，注意自己的爱好。
    只有他.真正走进自己的内心。
    好像只有他在身边，自己才不算是孤独一人。
    想和他聊天。
    想和他逛街。
    想和他看电影。
    想和他一起在小樽运河边上演奏乐器。
    想和他一起玩从没有玩过的游戏。
    分享生活、分享爱好、分享一切.
    这一切，太过幸福。
    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一切？
    九月一旦想到这些。
    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
    “又哭啦？”
    “嗯！”
    “我们小九不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儿？”
    “我、我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样”
    自己从来没有被真正爱过.
    好想被真正爱上一回，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有那么一瞬。
    九月在他怀里哭得更加大声，两只手更是将他的白衬衣攥得又紧又实。
    “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
    他越说，九月哭得越是大声。
    藤井树抬头见到在小木亭内朝这边看来的九太太，觉得十分尴尬的同时，又实在是心疼这只小鸟。
    他的视线在九太太与扑在怀里哭泣的九月身上来回跳转，实在是哭笑不得。
    他只好伸手去拍拍九月纤细又柔弱的背。
    如同她的兄长给她一个可以得到安慰，以及心灵停靠的避风港。
    “别哭了，我在、我在这里呢，以后你又不是不会回来，我还在这里等着，不久之后我们就还能再见面。”
    “.那.那你千万不要离开这里千万不要”
    “当然！没听你父亲说么，我还会留在你这个家，你啊，回来之后还是我的小房东。”
    藤井树伸手去抹掉少女眼角的泪珠，又心疼起来。
    “放心好了，我很喜欢和小九一起打扫屋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大扫除不，你光着脚站在我肩膀上擦窗户，还差点摔倒.”
    “嗯嗯.记得”
    “虽说忙了一整天，可很有生活感啊。还有你平时看不惯我的房间，一直督促我收拾衣服虽说我总是忘记可这段日子下来，要是忽然少了个每天早上督促我的人，我真的会不习惯。”
    “.那.那我以后也会这么继续督促大叔你！”
    “当然！”藤井树推开她的肩膀，对她一笑。
    九月擦擦眼泪，也笑道：“谁叫大叔你总是这么邋遢！不喜欢收拾自己！需要我管！”
    “对，谁叫我这么邋遢，还需要个小我十岁的小女孩来督促。”
    “还有.不许说我小女孩.”
    “那好。大女孩？”
    “不许说女孩”
    “那女人？”
    “怪不好听的.大叔你.以后就直接叫我月吧。”
    “月？”
    “嗯”
    看得出来，九月这孩子这么说，很是害羞。
    女孩子嘛
    的确是这样，喊她的姓氏不会如何。
    可一旦被异性喊她的名，一下子就羞了脸。
    这算也是关系很亲近的表现。
    藤井树想起装睡那天，小九偷偷牵自己手的动作。
    她啊
    长得这么高，外表这么坚强。
    内心深处的确是个柔弱的小女孩。
    又好哄，又善良。
    等到九月平复下心情，藤井树带她走到九太太那边说上几句话。
    奇怪的是，九太太居然对自家女儿扑到自己怀里哭的行为，没有任何特殊表现。
    她没有多说任何话，甚至没提起刚才九月哭的动作。
    九太太反而让自己多多照顾下九月，在她回到小樽读书的时候.
    *
    九月傍晚就要跟着父母离开小樽，在新千岁机场乘坐飞机飞回东京。
    因为接下来要去阳葵家吃送别餐，九月得回房间整理她自己的行李，藤井树也就得空，能和九太太说上一两句话。
    小木亭里，九太太给藤井树砌上一杯茶。
    “谢谢。”
    “不客气。”九太太保养很好，耳垂上还有一串宝石吊坠，她笑起来的时候，耳坠摇曳得闪闪发亮。
    “我有一个问题，其实一直想问问您。”
    “请说吧。”
    “九，是自己主动回小樽的.对吧？”
    “对。”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九太太陷入对过去的回忆，片刻后，回答道：“大概是小月这孩子对过去念念不忘，这片土地其实承载了她很多的记忆，包括她过去与松前家小姐的一起游玩的经历。”
    九与松前是玩伴这事，藤井树已经知晓。“你们过去经常带九去松前家？”
    “是的，当时九与松前还没有断交。”
    “.断交的原因.方不方便我询问一下？”
    九太太没有避讳，“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松前家的家主也就是龙一她妹妹的丈夫——松前北广。”
    松前北广
    这位应该是心春的父亲吧。
    教授的丈夫。
    过去教授作为童养媳进入松前家，自六岁时便改姓松前。
    九太太很是惊讶，“没想到藤井先生居然知道的这么多陈年往事。”
    “只了解些皮毛。我还有很多问题不知九太太您愿不愿意多我说些过去九与松前的故事？”
    “藤井先生很好奇？”
    “是的，不方便的话，倒是无妨。”
    “.”
    九太太双手交叠在双腿上，姿势很是优雅。
    她闭目沉思片刻，随后，开口说道：
    “倒不是什么绝密之事.不瞒你说，我也是在同千琴差不多的年龄，嫁入到的九家，成为龙一的童养媳。”
    “.？！”
    藤井树惊了。
    他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莫非，九太太您.过去姓松前？”
    “是的。”
    “那您——”
    “只不过与松前家家主一脉，血缘隔得较远，这个无需担心。”九太太停顿片刻，随后补充说道，“当时，我、龙一、千琴、北广，早在长辈安排婚姻之前，便已是从小玩在一起的青梅竹马，我们四人是自小要好的玩伴。”
    等等！
    九太太、九龙一、教授、以及松前的父亲
    从小就是很要好的玩伴？
    这还真是个劲爆的消息。
    九太太显得有些哀伤，“可自从六岁那年被安排各自的命运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那之后，怎么了？”
    九太太摇摇头，“如果要把所有的故事说完，可就太多太长了藤井先生您可以暂时理解为过去的好朋友、儿时最要好的玩伴，因为各自的命运以及家室背景，最终分道扬镳.”
    一听就是个很长的故事。
    “也正是因为这些故事，成了九与松前彻底决裂的导火索。”
    “那决裂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和教授有关？”
    九太太点点头，“藤井先生还真是敏锐。”
    “那这是否与教授的死——”
    “这个没有，千琴出车祸只是意外。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意外，导致松前北广更加坚定他的决定——让九与松前，彻底断绝千年来的往来。”
    “.”
    藤井树陷入思索。
    “也就是说，九与松前决裂，其实是松前家家主在主导？”
    “是的。”
    “我记得两家关系源远流长，松前家里的一些老长辈，会同意？”
    “的确会有些松前的长辈仍认为应该保持与九家的联络，帮助九家重启江山，可是——”
    九太太叹气。
    “九家已经没落！再联姻，对松前家毫无益处！再加上龙一的父亲.九康弘将整个九家仅剩的资产也都耗尽，九家该走的走，该散的散，该改姓的改姓，九家一个偌大的家族早已分崩离析！
    “松前北广以此为理由，运用自己家主的身份，辩驳家族里所有坚持与九家保持联系的长辈，彻底断绝九与松前千年来的关系。”
    听起来.
    是个有很多秘辛的往事。
    “动机呢？松前北广这么做，没有什么动机吗？”
    “不太清楚.”
    “不清楚？”
    “北广被安排婚姻，早早当上家主之后，便与我和龙一断了过去的交情，我们也只是偶尔串门.当时还好，可自从千琴离开松前家，一切都变了。龙一有一段时间特别讨好松前家，可有北广挡着终究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
    藤井树陷入沉思。
    松前北广要切断九与松前的联络。
    这其中的动机是什么？
    松前心春对这事儿应该不知情吧。
    感觉会是个很大的秘密。
    “我能告诉藤井先生的也只有这么多，能帮到你的忙自然是好的，以后我家小月，还需要您多多照顾。”
    “.说起九这孩子，我也希望你和她的父亲，对她在生活上多爱护一些，她是个很缺爱的孩子。”
    “应该的。”
    “嗯，那就好。”
    “另外，如果藤井先生您往后知道松前北广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也还请告知我一二，也就当这次我这次告诉藤井先生您这么多往事的报酬。”
    “这没问题。”藤井树点头。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九月收拾好行李，藤井树带她去阳葵家吃大餐。
    松前心春提早就到，阳葵千岁倒是没说谎，的确给九月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地方跑的、海里游的、天上飞的，那都有。
    还有她精心包的寿司。
    这丫头很会活跃气氛。
    “欸欸欸！树哥哥可不能吃！”
    “我怎么了？”
    “没听医生说嘛？树哥哥不能吃嘌呤太多的食物，特别是海鲜！我特意为树哥哥准备了这个！”
    “.这啥？”藤井树眼里只看到一锅汤。
    “鹿茸汤！这可是父亲珍藏多年的好东西啊！树哥哥快吃快吃，多吃一点！”
    “.”
    这丫头给自己特意准备的？
    这有什么讲究？
    不过卖相看起来挺好.既然是自家妹妹准备的，那就多吃上一些。
    “那个.”
    “怎么了？”
    松前心春忍不住小声提醒，她显然知道什么，“藤井老师还是少吃那么一点，适量就行”
    这又是为什么？
    吃完送别餐，九月和阳葵千岁算是关系缓和好多，同松前心春也是
    虽然三人之间还有隔阂。
    可藤井树真心觉得几人终有冰释前嫌，和睦相处的一天。
    藤井树陪同九月与她父母一起赶往新千岁机场。
    在去札幌，乘坐电车的路上，这孩子终于有了困意，倒在他的肩膀上睡觉。
    藤井树看到她安逸的睡容，觉得她跟千岁莫名相像。
    也就任由她依靠自己，直至到站。
    最后，藤井树送她来到了机场的登机台。
    如此美丽的小鸟，就要离开了。
    那个会给自己做菜的少女、朋友、学生就要离开了。
    心里要说没有不舍，那才是不能的。
    可临走之前，九月却没了丁点伤心，一直在笑。
    “怎么忽然还开心了？”
    “因为我还有未来！”
    登机口前，少女如此，灿烂地笑着说。
    “对了，大叔你上午的回答，现在可以说了.你会想我么？”
    藤井树理所当然地一笑：
    “这个问题啊当然会想，很想九你回来，再做一顿菜。”
    “草莓炒蛋？”
    “这个就算了！”藤井树脸色一变，又话锋一转，“不过，偶尔吃吃，还是蛮有特色的。”
    “嗯。”
    九月行李的安检已经结束，就差她人要进入候机室了。
    “虽然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对大叔你说，我想说我还会回来，我还期待大叔你在原家里等着我，对我说欢迎回家.我还有好多好多心里话想说！不过.现在”
    藤井树好奇，“九你想说什么？”
    “九？”
    “哦，对了，月。月，你还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有行动——”
    “小月！快走了！”
    九月在她母亲的催促声中，在藤井树愣神的一刹那，来到他的面前，垫脚，抬脸，闭眼，就这样一口亲了上去。
    藤井树愣住了。
    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少女已经走远，她在远处向自己招手告别。
    九月这时候像是得逞了一般的笑容，笑得很是幸福，她的裙摆也如同四月蓝天的浮云，美丽轻柔地摇曳。
    “大叔！我走了！不要想我！”
    望着遥去的背影，藤井树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唇。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
    自己的初吻.居然就在刚才，被少女悄然夺去。
    这丫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