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意料之外的战果

    在林祐的视角里，从天而降的雷电看上去比命运之树的树干还粗；原本青湛湛的电光隐约透出一圈紫色光晕。
    电光落下的刹那，缠蛇权杖迎风暴涨，杖头直指雷电核心；它就像突然竖起的避雷针，将雷神托尔的致命一击吸引偏转。权杖之下，是被林祐卸下的黄金圣衣；小宇宙之火熊熊燃烧，与导入圣衣的雷电相抗衡，在一片“滋滋”异响中互相抵消，最终湮没消失。
    与此同时，林祐的身影已经紧跟着那几条毒蛇跃下悬崖。
    托尔与提尔同时大急，悬崖之下就是祂们安置洛基与海拉的所在。那只是一处临时驻地，重点在隐蔽而不是防护；这几个月来，两兄弟更多是在如何防止洛基与海拉恢复神力方面下功夫，对驻地本身的安全防护并未做太多安排。
    毕竟，这是两个主神的驻地，以时间禁区里的环境，祂们不认为有谁能威胁到自身安全。谁能想到执笔人思路清奇，立场反复的速度堪比那位臭名昭著的真相之神；先前是他下的毒，转脸又想解毒。
    一个失误就造成了如今的窘境；若不阻拦，林祐可以轻易突入驻地，见到昏迷中的洛基父女。
    两位主神同时朝执笔人追去。托尔一马当先，提尔离得稍远，只晚了半步，就遭到戴安娜的阻拦。
    趁着对手急于追击而一时疏忽，真言套索如鞭梢飞卷而来，不偏不倚套中战神的右脚脚踝；提尔前冲的势头猛然一滞，随即又见眼前金光闪动，却是消化了落雷的黄金圣衣横移过来。拼凑成人型的圣衣宛若活过来一般，威风凛凛，持杖横阻去路。
    只是这一刹那的停顿，提尔只能眼看着托尔翻落悬崖；性急的雷神根本没发现身后的变故。
    真言套索不仅仅是能让人说出实话，那仅仅是它特殊能力的一个表征；这件神器真正的威力在于干扰他人心灵，使对方做出违背自身意愿的行动。这种功能在战斗中发挥出来，往往能取得奇效。
    当然，干扰心灵也要看对象；面对战神提尔这种心智坚韧的真神，真言套索完全无效。此刻，它就只是一根坚韧的鞭梢，能在提尔剑下多坚持那么几秒钟而已。
    “自主行动”的黄金圣衣迎面扑来，权杖紧赶慢赶，赶在提尔长剑朝真言套索劈落的刹那架住了剑锋；剑、杖交击发出一声巨响，权杖肉眼可见地震动起来，甚至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震动传向圣衣主体，原本合成人型的圣衣好似被震散了一般，所有部件四散脱落，却没有一件落地，而是从四面八方朝提尔围裹而来。
    头、手、肩、胸、腹、腰、胯、腿、脚；各个部件一一对应，往提尔身上贴了过来。
    敌人的“盔甲”主动往自己身上穿，提尔可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祂甚至顾不得脚踝上的真言套索，手中长剑如疾风般挥舞，将圣衣部件一一斩落。
    战神神力透过剑锋传到圣衣上，似乎将圣衣的“自主意识”一并斩除；被斩落在地的部件死了一般散落四方，连权杖也在挨了第二剑后颓然落地。
    虽然如此，圣衣也为戴安娜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刹那时间；当提尔第二次挥剑朝真言套索斩落时，来自天堂岛的弑神之剑架住了对方的剑锋。
    弑神之剑的表现比蛇夫座圣衣更不堪，一剑之下，剑身几乎应声断裂，比前次真相之神造成的破坏更加彻底，眼看短时间内是修复不起了。
    战神第三次挥剑，这一回劈中的是戴安娜的盾牌；刺耳的金属碎裂声中，盾牌的盾面寸寸龟裂，裂纹如蛛网密布。
    戴安娜持盾的双臂几乎瞬间失去了知觉，脚下一软，人已经倒飞出去。
    她虽然吸纳了部份真神阿瑞斯的神力，可终究还是比不上完全体的真神。
    真言套索失去主人操控，都不用提尔挥剑劈砍就自行脱落。
    提尔却没有追杀戴安娜的打算，而是扔下她不管，径直追着林祐和托尔的脚步翻下悬崖。
    整个过程算下来，黄金圣衣加上神奇女侠，全力以赴之下也仅仅阻拦了战神提尔几秒钟时间。
    不过，在战场上，几秒钟的时间足够造成形势天翻地覆；尤其越是高端战力的小规模战斗当中，这种情况越明显。所以，提尔根本顾不上追杀已然受创的戴安娜，反而火急火燎追着执笔人而去。
    短短几秒钟，悬崖下确实发生了许多事。
    有毒蛇的定位引导，加上两位北欧主神确实没在防护与伪装上做出努力，翻下悬崖的林祐一眼就看到了崖壁上高大的洞口——那是千万年来冰蚀、风蚀与水蚀共同作用的结果。
    洞口之内的空间很大，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不说作为生活空间，即便以托尔、提尔这种高大的神躯，也可以在里边轻松地舒展手脚活动。
    洛基与海拉这一对倒霉父女并排躺在洞穴的最里端；在蛇毒和其他禁制的作用下沉睡不醒。
    “有点麻烦，但不大。”林祐先一步进来，抬眼一扫，命运之树的枝桠就延伸过去，与海拉建立了联系。
    却没管洛基。
    身后狂风呼啸，雷神托尔硕大的身躯紧随而至。人未到，锤先来，妙尔尼尔被飞掷而来，裹挟着电光直击执笔人后心。
    黄金圣衣已经被卸下，留在悬崖上牵制战神提尔，林祐此刻手无寸铁，只能闪身躲避。
    一击落空，不等锤子砸上石壁，托尔已经抬手将其召唤回去；硕大的身躯裹挟着烈风，高举神锤，朝林祐没头没脑砸了下来。
    从飞锤到召回，从飞扑到砸落，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林祐眉头一蹙即放，再次闪身躲避。这一躲，正好将海拉暴露在雷神之锤的电光下。
    命运之树枝桠与海拉命运线联结的时候，执笔人就站在女死神身前三尺之地；托尔声势煊赫的一锤以林祐为目标，电光实际上也将林祐身前的海拉乃至洛基都笼罩在其中。
    于是乎，当林祐往旁一让，雷神之锤的电光立刻耀亮了女死神半枯半荣的苍白面孔。
    好巧不巧，没等托尔收势，海拉就睁开了眼睛；入目处一片青白色电光，裹挟着无穷杀意扑面而来。托尔根本没想到海拉会醒得这么快，就像祂朝林祐回锤时也根本没想到海拉也在雷神之锤的杀伤范围之内。
    或许祂想到了，但不在乎。
    左右不过是个叛徒而已，只要不死就行，身上的伤多一点少一点又怎么了？
    就是这“一念之差”，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说实话，沉睡中的海拉，身上的伤多一点少一点确实没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海拉不能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女死神所中的蛇毒很有些讲究；毒素不仅作用在神躯，同时深入神格，从根本上抑制祂唤醒神力的可能。与此同时，蛇毒还是一件高效的监测措施，同步监测发生在海拉神躯与神格上的变化——比如雷神与战神事后添加的禁制。
    或许是对蛇毒强大功效的肯定，雷神与战神在施加禁制时，并未在海拉的神躯上多费功夫，而是同样直指根本，在对方神格上下功夫。
    可就像这个临时驻地一样，所谓的禁制也只是临时性的；就雷神和战神的想法，禁制只要能保证生效四、五十年就够了，等脱离了时间禁区，把这两个叛徒往奥丁手里一交，剩下的事就跟祂们没多大关系了。
    结果，祂们下的禁制与蛇毒交织在一起，几乎在生效的同时就被林祐所知晓，让执笔人事先有了准备。
    直接彻底消除禁制不容易，短暂刺激海拉苏醒却有十足把握。醒来的时间不需要太长，几秒钟就够；恢复的力量不需要多，能全力一击就行。
    至于执笔人下的蛇毒，那还不是说解就解？
    于是，海拉从昏睡中醒来，既保留着睡前被偷袭、重伤的怨气，又面临着雷神之锤的全力一击，同时身上的蛇毒又导致神躯行动不便无法闪避；于是乎，祂几乎下意识地试图自保，调动全部神力做出抵抗并反击。
    为保万无一失，林祐还暗地里施加了一点精神干扰。
    蛇夫座小宇宙的精神干扰能力对真神没多大用，但配合命运之树的引导，再加上海拉原本身处昏迷状态没有抵抗意识，这点小小的干扰作用就带来了巨大效果。
    刚刚苏醒的海拉，就像刚刚从全麻手术中醒来的患者，连记忆都有点短暂缺失，就在情绪和应激反应的驱动下与托尔硬拼了一记。
    至于另一边，托尔虽然保持着清醒，但电光火石之间祂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更不能这种时候收手；只得无可奈何之下全力与海拉硬拼。
    两个真神全力以赴的一击，即便祂们都本能地收束、集中神力，震荡的余波依然轻易震碎了整座山崖。
    以洞穴为中心的数英里范围内，连片崖体被一股由内而外爆发开来的冲击波震得粉碎；爆炸的轰鸣直上九霄，响彻天际。震荡余波沿着海平面扩散，卷起百尺巨浪，席卷百里，仍余势未消。
    这场神明之间爆发的战斗，终究不可避免地弄出了惊动世人的大动静来。
    爆炸发生的刹那，正是提尔摆脱戴安娜纠缠，翻落悬崖的那一刻。
    山崖破碎，原本如死了一般散落在地的圣衣突然又“活”了过来，瞬间腾空而起，飞舞着将戴安娜包裹起来，不管不顾地带着她远离爆炸中心。
    破碎的乱石如高速飞行的子弹，不断打在圣衣上，却激不起半点涟漪；反倒是神力震荡的余波杀伤力更大一些，但也被圣衣挡下。
    另一边，与被圣衣强制“拖离”爆炸中心的戴安娜不同，战神提尔不退反进，顶着漫天乱石和余波震荡直扑爆炸中心。
    越是靠近中心，空气越是阴寒；短短几步路，换人类来走也不过几秒钟功夫就走到头的距离，提尔却错觉自己直接从北极圈边缘走到了极点。
    提尔对这彻骨阴寒的气息非常熟悉，知道这是来自海拉的冥界死亡神性；不问可知，刚才的爆炸究竟是由谁引发。只是提尔弄不懂执笔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唤醒海拉的，更不明白为什么此刻海拉气息又陷入沉睡状态？
    短短几步，提尔心中念头丛生。祂视线透过漫天烟尘，瞥见林祐一手托着雷神之锤，一手别住托尔左臂，似乎双方正自角力；可托尔脚边却有两条蛇鬼鬼祟祟游动，张口往脚踝咬去。
    “托尔，脚下！”提尔的警告言简意赅，祂相信以托尔的战斗经验，加上互相之间的默契，一定能听懂。可惜，祂并不知道此刻的托尔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虽然得到了警告，却已然做不出及时反应了。
    当雷神与女死神硬拼的同时，林祐也悍然出手；托尔事实上遭遇了林祐与海拉的联手夹击。
    与海拉硬拼的一击，托尔没有输；林祐偷袭的一击因为手无寸铁也未能建功。可架不住执笔人还豢养了几条阴险狡诈的毒蛇，趁托尔左支右绌的机会，其中一条往他脚踝上狠咬了一口。
    第一条下口的毒蛇被托尔一脚踹飞，这会儿提尔看到的是后续跟过来的两条蛇。也正因为毒素在神躯上蔓延，才使得雷神力道虚弱，竟然跟从不以力量见长的执笔人形成僵持。
    这个时候，托尔虽然听到警告，却已经无力躲闪或还击——即便对手只是两条蛇而已。
    几乎就在出声警告的同时，提尔提剑刺向林祐后心；可祂并不知道，从双方开战之初，命运之树的枝桠就已经和祂们兄弟联结在一起了。
    祂们每一次攻防的意图、轨迹、目标、结果，在执笔人心里恍若明镜倒影，纤毫毕现。
    哪怕身为真神，只要身在大世界，也天然被执笔人所压制。
    在至高神的视线之外，时间禁区里的执笔人终于可以稍稍放恣自己的力量。
    “看清”了提尔的剑路，林祐在剑锋即将触及身体时稍稍偏转，避开了要害；双手却始终限制着托尔的行动。
    “呲”地一响，剑锋刺入，林祐后背飙出一蓬血。托尔几乎同时爆出一声怒吼，吼声中夹杂着抑制不住的痛楚；两口毒液侵入雷神神躯，转眼间，硕大的神躯晃了晃，仰天倒地。
    极限一换一，一个轻伤，一个倒地。
    这是大大超出林祐意料之外的战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