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跃动的“杂音”

    风王关赫张开九十多尺长的双翼，一飞冲天；不同于落地时的小心翼翼，起飞的时候祂仿佛故意泄愤般，拍打着翅膀扇动狂风，扑了会场满地落叶。
    对了，临起飞的时候还瞪了林祐一眼；以鹰类的五官想做出“瞪”这个动作也着实有点为难这位特殊形态的迈雅，可想而知祂当时的激动情绪。
    甘道夫将胡须上粘着的瓣、草叶一片片扒拉下来，望着远去的巨鹰对林祐抱怨道：“你应该等祂送信回来了再问那个问题。”
    “那个时候祂就不会生气了？”
    “当然不是，不过那个时候我和加拉德瑞尔夫人就不在瑞文戴尔了；祂也能放得开手脚。”灰袍巫师的回答让瑞文戴尔的主人默默无语，“我现在更担心祂会不会在维拉们面前说你的坏话，影响到会面一事。”
    林祐满不在乎地一摊手：“没关系，如果‘维拉’们不见我，那我只能将他们视为天球交会的幕后黑手。”
    “那是不是太武断了？”甘道夫惊异不已。
    “我只要一个结果，至于结果到底是什么，我不在乎。”
    “你的话比‘一如’的乐章更难以领会。”甘道夫无奈感叹，继而又为林祐的态度感到担心，“如果……我是说如果，‘维拉’们的回答不能令你满意，你会怎么办？”
    “战争。”林祐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什么？”
    “你没有听错，我也不怕重复我的答案——战争。”相较于答案的耸人听闻，林祐此刻的态度却是心平气和，“你们或许不能理解，但我相信那些‘维拉’不一样，祂们应该充分知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种情况下祂们的回答依旧不能令我满意，那说明祂们也已经下定决心同我为敌；既然是敌人，除了战争还有别的交流方式吗？”
    甘道夫愣怔半晌，喃喃说道：“你这些话应该在风王阁下送信之前就对祂说清楚。”
    “不用担心，甘道夫；这些话即便我不说，以‘维拉’们的智慧也能想明白。至于你，还是安心去鲁道尔山完成你的任务。”
    林祐的宽慰显然对灰袍巫师无效，他离开时脚步沉重，喃喃自语：“安心，这谁还能安心呢？真是个多事之秋……”
    两个巫师先后离去，这一场会议算是落下帷幕；剩下两位精灵并无公事可谈，只有岳母和女婿之间的家事。
    值得一提的是加拉德瑞尔夫人在离开前对林祐说的话；这位在会议中始终给人置身事外错觉，却又总是关键时将议程拉回正轨的光明女王说：“我能感觉到，您的内心正被急切、烦躁的情绪所占据；我希望您不要被这些情绪支配着做出决定。”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都留在瑞文戴尔等候消息；包括与甘道夫、林祐爆发争吵的萨鲁曼都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等待另外两位巫师调查鲁道尔山的结果。
    先送回消息的却是风王关赫，会议之后的第二天傍晚，这只巨鹰就回到了瑞文戴尔。祂并不能开口说话，虽然看到林祐时仍带着几分不满之色，却依然主动将头伸了过来，两眼之间的“眉心”位置正对着执笔人。
    林祐心领神会，将掌心覆盖于巨鹰眉心，一个地点的方位信息突然浮现他心中。
    这道信息简约而又清晰，最希奇的是其中不言自明的韵味。明明对阿尔达的地理仅有模糊概念，可林祐在得到信息之后就立刻对其中方位了然于心。
    于是，一道次元空间门得以跨过千里之遥，准确无误地落向指定方位；执笔人的身影消失在门里。
    门的另一边，是大海深处的滔天巨浪。海浪中央，一座狭小的海岛顽强矗立；除了这座岛屿，极目所望，东南西北任意一个方向都再看不到丝毫陆地的痕迹，入目所见只有无穷无尽的深蓝海水。
    林祐远远打量着海岛，它露出海面的部分呈现不规则的锥形；与其说是一座岛，不如说是一座崎岖陡峭的石山，表面覆盖着浅浅一层土壤，已经被海上的风雨冲刷得百不存一，以至于几乎见不到植被。它给林祐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山峰从海床上拔地而起，唯有峰头一小部分突出海面，成了眼下的古怪模样。
    等走近一些，岛上人工改造的痕迹才有所显露；那是一条顺着岛屿奇特地形螺旋上升的环山道路，层层石阶布满风化水蚀的痕迹，最靠近海面的部分已经被水草和藤壶所占据，看不出本来模样。在走近些，林祐看见了一道青色的身影，屹立于岛屿最高处。
    那道身影出现得既突然又自然，明明在远处看时还一无所有，可当眼睛看到时又觉得他天然就应该站在那里。
    青色是那道身影所穿的衣服，那是一袭天青色长袍，大袖长摆随风舞动，让人错以为是天上的清风在浮动。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对方银白色的长发，松散开来仿佛完全没有重量，随着海风飘荡。隐隐约约，从发梢上可以看到湛湛青白色电光闪耀。
    一边打量着对方，林祐登上了岛屿。
    “曼威·苏利缪，听候您的差遣。”对方用的是中土知性种族最通行的初识问候语。
    “布莱斯·德·佛瑞斯特。”林祐同样做了自我介绍，也知道了与自己见面的是谁。
    “维拉”之首、阿尔达之王、也是阿尔达气息的主宰者、大气之神曼威·苏利缪。祂在魔戒故事世界观里的定位，大约相当于三大神话体系中的神王，如宙斯、奥丁等辈。
    “我已从关赫那里知晓了您的名字。”曼威开口时如有清风吹拂，这应该是祂平静温和时的声调；从祂那蕴含电光的发梢来看，当祂生气时的声音绝不会如此平和。
    “那您也一定知晓了我的来意。”林祐笑着说，“好奇多问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看着应该不是阿门洲吧？”
    “阿门洲是平和安详之地，我不希望将中土或其他世界的纷争带去那里，所以选择了这里会面。至于这座岛，它原本有另一个名字，叫美尼尔塔玛，曾经是努门诺尔岛上的最高峰；不过，如今在海面之上能看到的，只有峰顶的一部分。”
    “哦，想起来了。我在瑞文戴尔的时候经常听精灵们吟唱，他们的诗歌有许多都是为了记述历史；努门诺尔岛的沉没在其中占了很大的篇幅。”林祐喟然叹息，“你们下手也够狠的，那么大一座岛屿，直接就给沉了，淹死了一整个国家的人。”
    “当时努门诺尔已经被索伦污染，成为黑暗的策源地。作为当时阿尔达最强大的人类国度，如果它的力量完全被黑暗所利用，对阿尔达所有善良的生命都是滔天之祸。而且，努门诺尔岛上之人也并非全部死去，不曾被黑暗污染的人大多活了下来，否则后来也不会有刚铎与阿尔诺的诞生。”
    林祐顺势说道：“既然你们能为了对抗黑暗付出如此大代价，那么这一次会怎么处理索伦入侵异域之事呢？”
    曼威略作沉吟：“天球交会的发生并非大乐章的内容，它是出乎预料的一道杂音，比当年米尔寇的堕落更令人意外。”
    米尔寇就是魔苟斯的本名。
    “既然是杂音，你们是打算将它剔除，还是融入乐章呢？”林祐问。
    “这道杂音出现得很突然，令人着恼；但‘一如’也发现杂音中蕴含着无穷变化，让未来的乐章有机会演绎更加生动的音律。”曼威轻声说道，“我们既不会急于剔除它，但也不会放任它；只是目前还找不到与之协调的音符。”
    “所以呢？”林祐追问。
    曼威答道：“所以，我们的建议是挪动它；将它从现有的乐章中挪开，等待与之协调的音符奏响的那一刻。”
    林祐又问：“挪到哪里？”
    “这里如何？”曼威轻轻跺了下脚。
    林祐先是讶然，随后环顾四周，茫茫大海，海面上不见一个生灵；他笑了起来：“看起来倒是合适。”(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