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黑之十三号”

    【弹丸论破】世界。
    神座出流眼前一花, 世界已改天换地，自己回到了“老家”——一座满目洁白，五十年过去也没有半点灰尘的实验基地里。
    同一时间，神座出流与梅林链接的魔力断开。
    被梅林强行定格的光阴疯狂涌回他的躯体上, 少年的容颜变成青年、中年、老年……生命力迅速枯竭, 黑色的长发变成了白发。
    神座出流眼前多出一名几乎脸贴脸的人。
    那是一名金发少年。
    面对面，两人的距离不足一毫米。
    金发少年稚嫩的脸、怀疑的目光、不加掩饰的攻击性直接撞入神座出流的眼帘。一双蓝眼睛像是两枚钻石, 虽然是实验基地里孕育的后天产物, 却闪烁着比天然更绚丽的火彩。
    神座出流记得对方的身份，自己用【文豪野犬】世界的基因创造的人造人：“黑之十三号”。
    对方用夹杂生疏的语气问道：“神座出流？”
    【“嗯。”】
    【“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消失了五十年？”】
    【“与你无关。”】
    【“上一个‘我’去世了。”】
    【“哦。”】
    【“你让我一个人在实验基地里长大，不管不问, 我对于你而言就是一个工具吗？”】
    【“暂时是助手。”】
    【“……”】
    神座出流在看见金发少年后，脑内模拟了数十次他们无聊的交流过程。问答完毕, 他立刻就厌倦无意义的回答，无法遏制的虚弱感上涌。
    ——这具身体快老死了。
    ——不能再浪费脑细胞到这种事情上。
    不理会金发少年, 神座出流走到旁边的营养舱坐下，熟练地唤醒ai系统，拿回实验基地的掌控权，把金发少年的权限下降了一级。
    这里是全世界最大的实验基地，也是全世界唯一的实验基地，因为……这个地球的人类已经没有“未来”可言，意识生存于虚拟世界, 大脑成为神座出流用来演算科技、储存资料的地方。
    金发少年见到他的动作, 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神座出流无故失踪的时候，金发少年还没有诞生, 是一团基因样本的状态。直到上一任“黑之十三号”的克隆体死亡，神座出流的实验基地启动临时程序, 使得金发少年孤独的诞生，坐在营养液里便继承了上一任的记忆。
    那是何其漫长又无聊的记忆。
    克隆体的寿命往往只有五十年左右，抑郁状态会让他们更加短寿，三十岁就会死亡。
    日复一日，每个“黑之十三号”的存在意义留在这里辅助神座出流做研究。
    他们也曾经走出过实验基地。
    外面的世界，寂静无声，机器人遍布城市的大小角落，那样的场景让他们有本能的排斥。
    闲暇之时，“黑之十三号”就会进入地球的虚拟世界，看一看丰富多彩的人类社会。“黑之十三号”在虚拟世界可以换着账号玩，可是没有任何人了解他的过去，只有少数人类知晓世界的真相，却找不到反抗神座出流的方法。
    “黑之十三号”不止一次被旧时代残存的党派找到，试图为他摆脱神座出流的洗脑。
    “黑之十三号”不禁困惑。
    所谓的洗脑是什么？在这些人眼中，自己是被神座出流控制住的一名傀儡吗？
    神座出流没有控制过他的思想，没有要求他喊主人，甚至不限制他去虚拟世界的行为。就算他翘班出去散心，对方也不会生气，只是要求他当一个助手，不要关键时候一问三不知。
    神座出流本该是“黑之十三号”最亲近的人，对方赋予了他生命，督促他学习，觉醒了人类的知性。但是神座出流寡言少语，不屑于沟通，久而久之，“黑之十三号”对神座出流就失去倾诉欲，僵持着半主仆、半上下级的关系。
    这样别扭的关系，时隔多年与记忆一起被金发少年继承下来，再次陷入哑巴的状态。
    神座出流翻阅完金发少年的成长资料。
    【0岁，健康出生。】
    【1岁，大脑发育正常，接受虚拟教学模式，学会的第一句话是最容易的发音：“妈妈。”】
    【2岁，不哭不闹，能走能跳，运动需求增加，展现出与正常儿童不一样的身体素质。】
    【3岁，无意识学会使用重力。】
    【4岁，提出见到家人的要求，失败。】
    【5岁，正式测试异能力，达到“三阶（初期）”，确认超越者的克隆实验正式成功。】
    【6岁，学习中。】
    【7岁，灌输记忆，异能力暴走……】
    【14岁，频繁进入虚拟世界，接触人类，厌学中，不愿按照安排继续上学，寻找自己的基因来源，秘密接触了绝望组织、希望组织……】
    出生至今，十四岁，【三阶】。
    神座出流提取关键词，省略不重要的内容。他参考神兽身份的白泽，发现非人类幼崽的潜力归潜力，还是克隆超越者的性价比最高。
    白泽的成长周期太慢。
    麻仓好奋斗千年，转世两次，达到【三阶】。
    梅林安布罗修斯也活了上千年，实力与麻仓好在同一个层次，精通古往今来的魔术，但是物理破坏力远远不如操控重力的“黑之十三号”。
    聊天群所有人对【四阶】有一个心里预估，最少是毁灭地表的级别。哪怕是【一阶】的白兰杰索也不会畏惧【四阶】的强者，因为大家花费时间，也有能力做到给地球剃一个光头的事情。
    所以，在【五阶】群成员出现之前，该怎么样聊天就怎么样聊天，大家的处境不会发生改变，“黑之十三号”足够神座出流用一段时间。
    神座出流看向“黑之十三号”。
    金发少年收敛了初见的情绪，脸上空洞漠然，肖似神座出流一贯的表现，对自己的基因其实是来自异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神座出流从未跟金发少年说过聊天群，也没有必要说出来——你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超越者级异能力者，你不可能找到你的父母亲人。
    神座出流吩咐：“我上传记忆文件后，你按照流程，销毁掉我的身体，实验基地会用速成的方式克隆出下一个我，继承这份记忆。”
    金发少年一阵不适应，点了点头。
    销毁自己，克隆自己，神座出流总是能轻易说出让金发少年惊惧入骨的话。
    经过神座出流的研究，速成克隆体和普通克隆体的区别不大。神座出流对自己永远是最狠的，直接跳过成长期，克隆一具18岁的身体，往空白的大脑里灌输记忆，再复制出完整的自己。
    完成速成克隆的一个前提条件：获得记忆的瞬间能接受现实，拥有强韧的精神意志。
    神座出流全部具备。
    每个“神座出流”都为一个目标而奋斗，那是金发少年无法理解的理想。
    一天之后，金发少年走到营养舱前面，里面“沉睡”着帮助不列颠王国建设五十年的神座出流，白发苍苍的老人神色平静，一睡不醒。
    金发少年没有听命销毁对方的身体。
    只要没有销毁身体，就不会触发克隆的条件。
    “你会后悔研发这么多延寿产品。”金发少年说道，“直到细胞彻底死亡，你的身体被销毁之前，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原本我无法下定决心，是你的态度让我确定下来——”
    “你把克隆当作便捷的长生手段，不在乎克隆体的思想，不在乎克隆体的未来。”
    “你只在乎你的目标。”
    金发少年的声音顿了顿，考虑到神座出流被敌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才能，不解地说道：“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那么，你就慢慢等着吧，我会查到我的过去，运用你教我的知识和那些妄图利用我的人，摆脱这样一成不变的人生。”
    金发少年走出了神座出流的房间，纵然让世界天翻地覆，他也有把握活下去。
    “我不想再一个人自言自语下去。”
    ……
    神座出流，你就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