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将她带进了门诊部。
    刺毒的消毒水味蓦然涌入她的鼻腔，灰白的走廊仿佛一眼望不见尽头。
    周围等待的人们或心急如焚或平静如水，世间百态。
    只是向玥还未来得及感慨，便一路无阻被带进了一个科室，那个科室楼层不但高，甚至还有一些偏。
    “陈怀宇。”
    被叫到的是一个和向宸年龄相仿的医生，身着白大褂和口罩，仅有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露在外面，和很多医生一样，两支黑色碳素笔插在前面的口袋。
    “向宸，大忙人——什么时候也想到来看看我了？”
    他坐在椅子上转了过来。
    语气带着戏谑，和平日里向玥心中正经的医生形象有些不同。
    随后便注意到向宸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女，少女行色匆匆，眼神迷茫。
    “这是……”
    “这是我妹妹。”
    向宸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她。
    向玥站在一旁，绞着手指。
    “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来找你来帮她看看。”
    陈怀宇笑了笑，给向玥指了指他身旁的座位，示意她先坐下。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儒雅随和的气息，果然向宸交的朋友跟他还是有很多的相似之处的。
    只不过不知道私底下是不是他那副衣冠禽兽的样子，她想。
    “来，先测个体温。“
    陈怀宇从抽屉里掏出来一支温度计。
    她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却相较于向宸多了几分世故。
    她接过温度计，冷不丁地塞入腋下，还是让向玥冷颤了一下。
    也不知道向宸注意到了没，他从医生的桌子上拿过一次性纸杯，接了杯开水后给她递了过去。
    陈怀宇瞥了向宸一眼。用眼神在说：这么关心妹妹，没想到你还是个妹控。
    向宸表情带着一丝淡淡的鄙夷。
    陈怀宇倒也没在意，只是继续和向宸聊着工作上的事情，都是一些专业名词和人名，向玥既听不懂也不太想听，便无聊地看着办公桌上的资料。
    陈怀宇——核医学科，1997年生人，本科就读于A大……
    核医学科，怪不得这里挂号人少，也亏得这里是省级重点三甲医院才能开设这个，感觉让一个核医学科的人才医治这种小流感，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时间到了，拿出来吧。”
    向宸出言提醒，向玥拿下来，37.6°。
    “低烧，开点药。“
    陈怀宇在电脑上输入信息，同时也不忘劝诫和开导一旁比他小了五六岁的向玥。
    “要保持住一个心态的平和稳定，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才更加有利于身心健康。”
    “学习上或者生活上有什么烦心事都哥哥聊一聊，基本上这些事情说出来就会减轻很多心理负担。”
    向玥点点头，轻声：“嗯。”
    “那我们就先走了。”
    向宸冲陈怀宇点了点头。
    陈怀宇目送他们出门，悠悠地叹了口气。
    他跟他这么多年同学，才知道他有个妹妹。
    藏得还挺深。
    向宸领着她去楼下拿药，排队等候的过程中一位五十岁的女人一直在窗口不走，后面的人等的都有些不耐烦，而他们正是排在第二位。
    女人问道：“还有更便宜一点的吗？”
    操着一口浓郁的乡音，声音不算洪亮但十分清晰，虽然尚未入冬，她却身着着老旧的粉红色棉袄，袖口处打有补丁，鞋子被土蒙的看不清本来颜色，脸上的皱纹被岁月染上了沧桑的痕迹，一个头巾包裹住了大半个脑袋，吐口气仿佛还伴着风沙的味道。
    身后的男人不乐意地“嘁”了一声。
    向玥忍不住向后面望去，一个梳着背头油腻的男人。
    出于良好的教养，她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但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向前靠了靠。
    向宸和她并排站在一起，他低下头就能看见她可爱的头顶，挺翘的鼻梁还有小巧的嘴唇。
    可是，似乎有些人并不安分。
    男人鬼鬼祟祟地眼神像向玥那里看去。
    向宸危险地眯了眯眼，鼻梁上的一颗痣尤其扎眼，让他的五官清冷中带了一丝戾气。
    向宸把向玥的头按在他的胸前，瞟了后面那个男人一眼，带着威慑和警告的意味。
    男人明显被威慑到了，只好向后面连退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等待的大妈，被骂了两句后悻悻然换了个窗口去排队。
    只是少女突如其然被那么一按，身子有些站不稳，便向右前方倒去。
    “你干什么。“
    向玥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不满。
    但是在向宸看来却是娇嗔，他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用手指在她的发间穿过，给她梳理着凌乱头发。
    他低低地笑了，却并没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