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peacelove》最后一期录制结束，江夜茴打算跟随摄制组的飞机一起回伦敦，来自不同地方的嘉宾就要在机场各奔东西。
    将近一个月的拍摄，大家都见过对方灰头土脸甚至一个星期不洗澡的样子，或多或少都建立起一些共同协作同甘共苦的友情，临别时还真有些舍不得。
    “elaine！”
    江夜茴刚和后来一起合作的那位日籍明星道完别，就被人叫住。
    她回头一看，微笑，“hi，余小姐。”
    余佳蕴脸上明显一惊，“你会中文？”
    江夜茴点头，面露歉意，“抱歉，其实我是地地道道的南临人，只是在英国上学。”
    实际上，这次拍摄，大家全程都是英文交流，而她和余佳蕴也只有在河堤那次私下有过接触，对方没问，她也没主动提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
    余佳蕴若有所思地看她。
    江夜茴笑笑，“我看过你的作品，你演的小仙女很漂亮。”
    小仙女是余佳蕴演过的最为人熟知的一个角色。
    “谢谢。”
    这话余佳蕴大概听过很多次了，只是淡淡地笑笑。
    她不动声色瞟一眼江夜茴身上唯一的一件饰物――堪堪露出袖口的女式腕表，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是bg的新款，没有五十万拿不下来，恐怕不是一个普通小助理能承受得起的。
    她目光微闪，状似好奇地问：“你回哪里？”
    江夜茴没忽略她打量她的眼神，如实回答：“我还要回伦敦处理一些事情，过两天回国。”
    “噢。”余佳蕴点头，忽然手掩着嘴像是不适地虚咳了声。
    江夜茴心中一动，看看余佳蕴有些苍白没什么血色的脸，想起她这几天大多时候好像精神都不是很好的样子，不由关切地问：“这些天是不是太累了？哪里不舒服吗？”
    余佳蕴面色有些微不自然，刚要说话，突然捂着嘴巴克制不住地干呕一声，待她平缓了下之后若无其事说道：“最近咽炎犯了，胃也有些不舒服。”
    江夜茴点头，“这阵子三餐不规律，休息也不好，是要回去好好调理。”
    “谢谢关心。不如我们加个微信，回国的话可以一起喝茶。”
    余佳蕴主动说。
    江夜茴自然不会拒绝，拿出手机，两人相互加了微信。
    “不拍戏的时候我基本住在北港，如果想进娱乐圈，记得找我。”
    余佳蕴看起来很有诚意。
    江夜茴点头，“好。”
    进娱乐圈就算了，一起喝茶倒是有可能。
    “hi！”
    余佳蕴的经纪人过来和她打招呼，转脸对余佳蕴说：“票买好了，十一点的飞机，要不要先去趟洗手间？”
    “行。”
    余佳蕴朝她挥手，“拜拜，elaine！”
    “拜拜。”
    江夜茴笑着摆手，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们还会再见。
    她目送她们离开，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就见余佳蕴突然停下来，捂着嘴像是又干呕几声。
    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像大嫂怀孕时候的反应。
    江夜茴心思微动，看看离登机还有点时间，于是不慌不忙跟着两人去洗手间。
    洗手间就在旁边不远，江夜茴见两人已经拐进去，悄悄跟近站在门口。
    这个时候，机场人并不多，卫生间里也没有第四个人。
    江夜茴心中好笑，自从嫁了顾景承，这种听墙角的事自己已经干过两三回。
    “还好这里是马达拉斯加，没人认识你，不然被人拍了有你好看！”
    余佳蕴经纪人的嗓门一向比较大。
    余佳蕴没说话，径自进了小隔间。
    经纪人急了，在门外压着嗓子，“你到底跟不跟我说实话？我看着可不像是什么咽炎。”
    过了一会，门里才传来余佳蕴有些没精打采的声音：“唔，就是你想的那样行了吧？”
    经纪人这下真有点气急败坏，“我就知道！你说你蠢不蠢？跟人上床不知道做措施？刚出社会呢你！”
    一阵密集的火气之后，余佳蕴推门出来，打开水龙头洗手，声音平淡，“我算了是安全期。”
    “安全个屁！多久了？怀着孕你还录这个累死人的节目，不要命啦？”
    “我是录第三期之前才发现，能怎么办？合同都签了，你同意我不去？”余佳蕴声音也提上来。
    里面沉默一会，经纪人深深叹口气，“谁的？”
    余佳蕴没说话。
    站在门口的江夜茴此时也屏气凝神，想要听到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谁的？”经纪人又问一遍，直接说：“顾先生的？”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余佳蕴终于开口，“……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去！！！
    江夜茴捂住嘴巴，忍不住在心里脱口而出这两个组合在一起不太文雅的字眼。
    因为她发现实在没有更好的词能表达出她此刻内心的震惊。
    经纪人又是一口长长的叹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先生老婆的背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要是被她知道你怀了她老公的孩子，一准让你身败名裂！
    不行，你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毁了！我们去美国找一家私人医院做掉，之前女团里那个谁就是在那做的！”
    “不要，我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舍，你赶紧算算怀多久了！”
    “不到两个月吧。我跟他最后一次就是两个月前。”
    “趁着还小，只是个小手术，你正好接下来有几天假期，不耽误什么事。”
    “不行，纷姐，”
    余佳蕴的声音有些激动起来，“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考虑要拿它怎么办，要是以前我肯定听你的话二话不说就去医院做了，但是这次非洲的行程，我看到那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孩子，我连他们都帮了为什么不能帮我自己的孩子？
    而且我的孩子和他们不一样，他有我，他不会贫穷，他会有我的爱，他会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我是他妈妈，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地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经纪人烦躁地踱了几下步，最后沉声道：“这事得从长计议，我们先回国再说。”
    一声门响的声音，经纪人像是暂时妥协，进隔间如厕。
    江夜茴按下手机录音的停止键，转身离开。
    一号选手果然不同凡响，不枉她一开始就盯准她。
    大局已定。她抑制心中的狂喜和激动，这次非洲行还真是来对了。她现在迫切想感谢食物中毒拉了一个星期的江茵茵。
    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参加这个神奇的真人秀，怎么会碰见余佳蕴，怎么会证实顾景承和余佳蕴的关系，又怎么会知道余佳蕴不仅和顾景承有私情，甚至连怀孩子的事都帮她一起办了。
    而顾景承不顾两家颜面犯下这么大的错，她到时提出分居理所当然，而且他后继有人，婆婆也不好拿生孩子的事为难她。
    往后余生，她还愁什么？
    等江夜茴一踏上伦敦的土地，打开手机就发现江如发来的好几条微信。
    她回电话过去，小丫头立即接起，兴奋不已，“太太，有情况！”
    “什么情况？”江夜茴现在已经淡定得不行，毕竟什么情况都比不上余佳蕴怀了顾景承的孩子来的更劲爆。
    “陆明明昨天中午来公司了，没多久顾先生就和她同坐一辆车出去，一直到我下班都没回来。”
    “知道他们去哪？”
    江夜茴有些酸溜溜地想，顾先生这三个月可真没闲着啊，又是生孩子又是约会的。
    “嘿嘿，我问了秘书小姐姐，说是去餐厅吃饭。可吃饭也不用那么久，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
    “金助理跟着没？”
    “重点就是这个，金助理昨天一直在公司，我下班的时候他还没走。
    太太，您说，顾先生和陆明明要是……唉，我还挺喜欢陆明明的，如果她真的插足你们的婚姻，我该怎么办啊！”
    “唔，这个问题你大概要好好想想。”
    江夜茴弯起嘴角，知道回北港的时候到了。
    讲完电话，江家的司机已经来了，帮她去等行李。很意外地，顾景承这时竟然来电话了。
    他开门见山，“回伦敦了？”
    “嗯。”
    江夜茴有些意外，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联系，没想到他对她的行程还挺了解。
    “生辰快乐。”
    江夜茴一愣，才发现今天果真是自己二十三岁生日，他怎么会记得？
    不等她多想，顾景承主动说：“我有一位好助理。”
    他还没闲到能随随便便记住一个女人的生日。
    就说嘛！江夜茴恍然，金助理的备忘录上一定记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连这样的琐碎都记在里面。
    她笑着说：“帮我谢谢他。”
    大概他当场传达了她的谢意，三秒钟的停顿之后，他的声音重新传来：“他说不用。”
    司机已经拿好行李，江夜茴示意他稍等。司机自觉站到一旁稍远的地方。
    江夜茴此时已经有恃无恐，明目张胆问他：“昨天都忙些什么？”
    顾景承不知道是因为问题突然需要想一想还是心中有愧，停顿两秒之后才回答：“上午在公司，下午去见一位政府官员。”
    说谎。
    江夜茴笑问：“午餐在哪里吃的？”
    “西城餐厅海棠湾包厢。”
    “记这么清楚？”
    “那里的菜不错。”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丝轻松愉快。
    当然愉快了！因为有美人相伴嘛。
    江夜茴心中呵呵两声，又问：“一个人？”
    “和公司艺人，以及刚才提到的那位政府官员。”
    把约会说成谈公事，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江夜茴暗暗评估他刚才被她盘问时的一系列反应，言语清晰淡定，没有丝毫紧张，不由叹服。果然是干大事的！
    她没再盯着他昨天的约会继续追问，反而转到一个再狗血不过的话题，语气轻松，“顾景承，如果有一个女人跟你说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办？”
    顾景承淡淡地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他语气像是有些迟疑，“你在担心？”
    不不不不！江夜茴在心里猛摆手，只要不是让我生，你多生几个我也不介意！
    顾景承哪里知道她心中真实所想，承诺道：“你不用担心这方面的事。”
    这么笃定？
    江夜茴自恃已经掌握他出轨的重要把柄，此时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讽刺。
    她嘴边弯出一丝讽意，“顾先生，生日我有礼物么？”
    “想要什么？”
    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江夜茴心中一惊，急忙转身。
    顾景承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站在她身后，一身西装，英俊挺拔，正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饶是江夜茴再淡定，此时也忍不住心中突生的一丝悸动，她有些结巴地问：“你……怎么在这？”
    顾景承放下手机，淡淡说道：“出差，正好顺路。”
    江夜茴看一眼他身后不远处提着公文包的金助理，相信他说的是事实，否则没法解释他为什么突然诡异地出现在这。
    她平复心情，微笑着和金助理颔首致意。
    金助理恭敬回礼，心里却在吐槽，哪里顺路了？他们是飞纽约好么！结果绕个大弯飞到这等太太航班落地，就因为他多嘴说了一句“今天是太太生日”。
    江夜茴收回眼看着顾景承，微微一笑，“再过两天满三个月，我会回国，到时亲自向你要礼物。”
    顾景承插在裤袋里的左手一动，看着她晶亮略带挑衅的眼睛轻扯嘴角，“难为顾太太还记得回北港。”
    “当然，我很有契约精神。”
    江夜茴毫不回避他给人压迫感的眼神，意有所指道：“希望顾先生也有。”
    再见面时她会毫不留情戳破他和余佳蕴的关系，她已经开始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他被她揭穿时的表情是不是还像现在这么冷静。
    顾景承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低头看表，再抬起来时脸上已经是云淡风轻，“我该走了。”
    江夜茴秀眉轻挑，“好，北港见。”
    顾景承转身离开，插在裤袋里的左手已经拿出来。
    金助理跟在后面，有些捉摸不透老板的心思。
    多花好几个小时绕到这不就是为了当面送个礼物？刚才机场逛了一圈好不容易挑到个还算心仪的项链怎么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