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灵战

    血灵老祖好不容易把苏云哄睡着, 看着怀中的稚嫩的面容, 有些疑惑的道：“怎么会失忆呢？难道是那颗阴灵珠的作用？”
    还没听说过血灵大法成后会有失忆的后遗症。
    他将手放上苏云额头, 闭上眼, 分出一丝神念进入识海探查。
    看到苏云识海的混乱景象，血灵老祖一惊, “怎么乱成这样了？”
    说完后他又有些心虚，乱成这样好像都是自己弄的。
    血灵老祖轻咳一声, 开始在混乱的识海中寻找苏云的真灵。
    找到了！
    光滑如镜的淡红色湖面上, 一根石柱突兀的屹立在其间，白衣的清隽少年被黑色的铁链牢牢的绑在其上, 双目紧闭。
    “啧啧，原来我家云云长大以后是这个样子啊, 不错不错，有他爹当年迷倒修士界万千仙子的风采。”
    血灵老祖摸着下巴道。
    突然，他注意到苏云的倒影似乎有些不对。
    湖面上的苏云身着白衣, 可他脚下的倒影却是身着红衣，虽然面容一样，但血灵老祖一眼就看出了两者的不同。
    心魔？
    他仔细的看了两眼，突然笑道：“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有意识。”
    红衣倒影睁开眼，脸上露出一个甜腻的笑容，“爹爹。”
    血灵老祖被这饱含糖分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嘟囔道：“还是原来的小云云比较可爱。”
    他打量着心魔，好奇的问道：“现在外面的那个, 是你吗？”
    心魔脸上的笑容僵主了，但又不敢不回答，黑着脸道：“不是，外面那个，算是我和他的结合体。”
    他恨恨的道：“没想到，他的潜意识这么厉害，哪怕真灵沉睡，都有本事把我禁锢在这里。
    而且，现在的识海太过混乱，虽然给了我成长的养料，但也变相阻止我保持意识的清醒。”
    他有些可怜巴巴的看向血灵老祖，“爹爹，你能救救我吗？”
    血灵老祖摇头笑道：“本尊倒是觉得，外面的那个还挺可爱的，失忆了好啊，一张白纸，才更方便涂抹上想要的颜色。”
    心魔急道：“爹爹就不怕，他恢复记忆后背叛您吗？”
    他指了指自己，恳切的道：“我和爹爹，才是一条心的，我绝对不会背叛您！”
    血灵老祖笑着摇了摇头，有些神秘的道：“不，你还没有明白，你和他，本无差别，不过是一体两面罢了。
    归根结底，都是‘苏云’。”
    心魔皱起眉头，他讨厌这种说法，在他认知中，虽然自己和本体有一样的记忆，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独立的个体。
    血灵老祖自然是猜到心魔在想什么，笑道：“不明白？一个人是很多面的，遇到同一件事，可能同时会有善念和恶念，但不管是善念还是恶念，都是本人的真实想法。”
    他指了指白衣苏云，又指了指心魔，道：“你和他，就相当于一个人的善恶两面。
    但说你是他的恶念，又不够确切，准确来说，你是他心中一直被压抑和不敢正视的东西。
    其实，你一直存在，只是苏云之前没有意识到而已，血灵大法，唤醒了你，也唤醒了他内心深处被压抑的部分。”
    血灵老祖看着这空空旷旷的识海，却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把那些觉得阴暗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埋藏在内心深处，压抑着真实的自己。
    他看着心魔，仿佛看到了他的内心深处，“渴望爱、渴望被人看见、害怕孤独、害怕抛弃、压抑的愤怒，遗忘的伤痕……你是他灵魂深处的呐喊。”
    心魔不敢直视那双仿佛看破了一切的眼睛，转过头，身子却有些颤抖起来。
    血灵老祖淡淡的道：“没有人是完美的，也没有人是无坚不摧，只是很多时候，为了好好活着，强迫自己把心里的这些阻碍前进的东西藏起来。”
    “你，就是他。”
    随着血灵老祖这句话的落下，平静的血湖突然泛起了波澜，波澜变成浪花，很快又变成了滔天的血海，翻滚咆哮着。
    血灵老祖一愣，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红影，乐不可支的道：“这就跑了？还藏起来了？不会是跑到哪个地方哭鼻子了去吧。
    哎呀，这个小云云也很可爱嘛。”
    他看着血海中仍然平静沉睡的白衣苏云，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人，表面上看着越完美，其实内心中压抑的东西也就越多。
    何必这么难为自己，真实一些不好吗？”
    也不知道，是在说苏云，还是在说远方的某个故人。
    从苏云的识海深处退出来后，血灵老祖戳了戳苏云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笑道：“为父对你可是又操心又劳力，你长大后，不会真的背叛为父吧？”
    他亲了一口苏云的额头，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孩，温柔的道：“背叛也没关系，我能培养你也能毁了你，敢背叛就杀了你。”
    他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哪怕嘴上说着杀人，也没有一丝杀气，但眼神却极为认真。
    “得不到的，就统统毁掉好了。”
    修士界最近出了两件大事，一个是灵光寺看好的佛子被人中途截胡掳走了，但不知为何，灵光寺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另一件，则是血灵宫有了新的继承人。
    作为修为界的魔道两大魁首之一，血灵宫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引人注目。
    据说，血灵老祖对这个找回来的亲生儿子极为宠爱，几乎形影不离，连议事时都会让他坐在旁边听着。
    只是，修士界谁也没曾将两件事联系起来，除了灵光寺的一些高层和血灵老祖，没有人知道，那个丢失的佛子，就是血灵宫的新任少主。
    今日，是血灵宫百年一次的“灵战”。
    血灵宫等级森严，实力为尊，每个等级的弟子获得的功法和资源有极大的差异。
    等级高的弟子，能获得更好的功法，灵气更充沛的灵穴，更好丹药和法器。
    在讲究“财、地、法、侣”的修士界，资源，就是修为的机缘，每个弟子都在不顾一切的争取更好的机缘。
    而“灵战”，则是血灵宫除了修为境界考评外，唯一晋升弟子等级的机会。
    万人混战，没有规则，不计手段，唯一的要求就是活下来。
    一日一夜之间，万人取千，每死一人，血气都会一分为二，一半流入万灵血池，一半变成行凶者修为的资粮。
    这是天大的机缘，也是一场生死考验。
    有人在考验中一步登天，也有人在其中身死道消。
    但没有人敢后退，也无法后退。
    血灵老祖牵着苏云的手，指着看台下惨烈的混战，严肃的道：“云儿，你要记住，魔道是一个残酷的地方。
    这里没有规则，没有公平正义，不择手段，强者为尊。
    为父当年，也是这样踏着尸山血海爬上来的。”
    苏云有些怯生生的躲在血灵老祖的身后，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场景，血肉横飞，每个人都是疯狂的，扭曲的。
    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那么骇人，那种贪婪的兴奋甚至比血红的断肢残骸更让他感到害怕。
    血灵老祖将他拽到身前，按住他的肩膀，“你看清楚，这就是你今后要面对的世界。
    只有比他们更残忍，更冷血，更狡猾，才能活下去。”
    苏云摇着头，向身后缩着，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哭腔，“爹爹，云儿怕……”
    血灵老祖叹了口气，说道：“别怪爹爹，爹爹今天教你一句话，除了自己外，任何人都不可信任。”
    说着，竟然就这么将苏云推了下去！
    苏云不可置信的张大眼睛，看着那个逆光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重重的摔到了战场中。
    作者有话要说：小云云好可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