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人间值得（大结局）

    第524章 人间值得（大结局）
    “是援兵来了！”
    再熟悉没有的神通异像显现，朱明耀心情振奋难言，那为首的除了自家掌门还能有谁？
    “还有教会的长老们。”艾琳修女抹去嘴角瘀血，也激动的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
    眼尖的赖亨利迅速一瞥，身为外务负责人的他，立刻分辨出了众多来自不同背景的强者。
    “暹罗的三位僧王，露西亚的大炼金术士，隐居南大陆的德鲁伊教首……”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魔神降临的气势实在太过震撼，刹那间就传遍世界，这一刻只要是有资格参战的强者，通通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某位东方道人的接引神通，同仇敌忾的赶往战场！
    “啧啧，真是盛大的欢迎，可惜我要先休憩片刻，等中场休息过后，再来欣赏你们可歌可泣的抵抗吧。”
    浑然不当回事的望了一眼，浮空巨兽晒然微笑，谈笑间大地巍巍开裂，一处不起眼的建筑荡作飞灰，庞大的地下结构大白于人前，无数固若金汤的防御法阵泡沫般霎时破灭。
    下一秒，七首巨龙面前一点微尘似的微弱灵光漂浮。
    象牙白玉与翡翠镶嵌的棋盘剧烈震荡，随即粉碎。细如沙砾的晶石粉末洋洋洒洒，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
    在碧海青天的映衬下，一座孤岛显现，散发着蛮荒自然气息的丛林当中，座座中美洲风格浓郁的金字塔神庙闪动着神性光芒。
    来不及为连同特调局总部一起覆灭的遇难同僚哀悼，安东尼奥放声怒喝：
    “那是【特奥蒂瓦坎】的入口，祂想要逃……”
    不用他补充，曾经参与过探索行动的超凡者们，都认出了这有着骷髅岛别名的异度空间，不约而同地齐齐出手拦截，却是遗憾的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巨龙带着两名属下与漩涡一起消失无踪。
    “祂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虚弱！”
    几位皓首穷经的修道院长老惊怒嚷道，俗话说最了解你的，往往就是你的仇敌，钻研了一生神学的他们对自家宿敌，绝对称得上了如指掌。
    “大家不要被吓倒，当年众神离去，就是因为现今的世界已经不适合高位神魔存在。
    祂留在地球上的只是一缕分身，若仍保持着蛇之侯爵的位格还倒罢了，但如今恢复了【地狱主宰】的面目，就如同一头巨象试图钻进老鼠洞。在人间行走的每一秒，都要迅速消耗本源来抵消世界法则的限制。所以祂才要急需夺取泰坦遗骸，以获得额外的能量补给。
    我们做好准备，等待到祂再出现就全力联手，其驱逐出世界的胜算是很大的。”
    “不能等，必须跟上去，我猜到祂想干什么了！”
    望着缓缓飞散的空间乱流，林玄生须发飞扬，沉声反驳道，清隽面容罕见的露出焦急之色。
    “堕落晨星名为魔王，实则仍属于神道。”他语速如连珠，犀利地道破天机。
    “而神道存在固然法力无边，却也有着一个天生缺陷，那就是必要一方国度作为凭依，否则就如同失去王座流落民间的君王，白龙鱼服实力十不存一。
    而有了根本国度，祂就能彻底磨灭泰坦提丰残存灵性，彻底恢复地狱之主应有的威能！”
    在场的都是行家，不用他将话讲完，就恍然大悟，惊恐地面面相觑。
    众所周知，这方世界的天堂炼狱，净土神国已经随着主人尽数远离，就算留下几处，也是如九层地狱一样仅剩渣渍投影，供残存的魔物苟延残喘。
    只有一处保存了完整的架构……
    那就是阿兹特克诸神的地上行宫！
    对方一连串操作的真正意图现已显露无遗，其最终目的，就是要诱骗出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底牌朗基努斯枪，然后夺取【特奥蒂瓦坎】。
    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略施小计就令一方超级大国近乎覆灭，将无数人杰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愧是众魔朝拜的地狱之主，阴谋与堕落的概念化身！
    “现在怎么办？”
    “找不到，我追踪不到祂的信息。”
    “坐标，谁能给我一个坐标？”
    卦盘忙转如风，水晶球奇光慌射，星象仪仓惶飞旋。
    乱糟糟的喝骂声搅成一片，知道敌人再次出现之时，必定是以完美姿态归来，站在人间顶峰的强者们，此刻像是普通人一样无力地发泄着。
    作为空间门户的古老棋盘被毁去，茫茫虚空无边广大，没有合适的钥匙，任凭神通广大也难以打开前往骷髅岛的通道。
    沮丧之意渐渐蔓延，就在这个时候，一小团暗金光影弹起，发出铮铮的金属轻鸣。
    “诸位，这个能作为空间坐标吗！”盯着掌心黄金圆片上咧嘴大笑的骷髅符文，朱明耀目光感慨万千，一时只觉得世事玄妙。
    ……
    ……
    “草草草！自打我死了，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风浪！
    ……不对，我活着的时候也没见过啊——！”蹩脚歌剧似的哀叹跌宕起伏，即使慌张到火烧屁股，也没忘在尾音处耍上了几个腔。
    灰黑的恐怖波涛遮天蔽日，违反万有引力般混乱涌动，上天入地无所不在，充斥着每一寸空间，好似要将整个宇宙搅成一锅浆糊。
    连绵的巨木森林纷纷倾折，众多珍禽异兽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大地板块蠕动翻卷，裂开一道道黑暗的伤痕。
    无数混沌浊流忽隐忽现肆意横扫，无论是有生命的植被禽兽，还是无生命的岩石泥土，只要被擦上一点便转眼化作虚无，不留一点痕迹。天空成了粗暴撕碎的纸张，一道道粗大的血红闪电划破黑暗，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而不见半点雨滴。
    而在这番末日景象之中，却有一艘破破烂烂的三桅大帆船艰难穿梭，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发霉的船板虽貌似腐朽脆弱，但任那狂放的毁灭乱流如何抽打，也只是至多增添了几道裂痕。
    白骨双臂以一种极没有形象的姿态紧紧抱住舵盘，扎着红色头巾的干尸被反作用力甩得七零八落，颓唐望向天际若隐若现的巨大虚影。
    “我的航程到今天就终结了吗？万能的天父……土著的祖灵……深海的黏糊糊鱼怪巫婆……不管是谁都好，能让可怜的船长在品尝一次朗姆酒甜香吗……嗯？”
    忽然腾起的灼热，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干尸滑稽的撅着屁股左右蛄蛹，黑莹莹的眼珠透过甲板破洞，锁定了船舱里一只由整块石头掏出的粗糙小箱。
    砰！
    粉碎的石渣随着烈烈光影冲天而起，漫天金灿灿的“雨”中，一大票人影哗啦啦挤了出来。
    “早上中午晚上好，欢迎朋友们到访黑珍珠号，请自由参观，我有事先走了……”光秃秃下颌骨用高难度的技巧拼出个僵硬微笑，干尸以脚踝为轴原地调转180度，动作丝滑的向船下跳去。
    一把抓住试图开溜的杰克船长，朱明耀顾不得叙旧，凑上去扬声大吼：
    “开船！”
    ……
    ……
    一座宏伟之极的阶梯状金字塔伫立中央，七首红龙盘踞其上闭目微暝，身下无穷幽暗一丝丝浸润而下。
    雄伟的神庙表面，一幅幅精美的浮雕上鹰啼猿啸，草木狂舞，风雨大作，日月晦明，阿兹特克诸神的印记光芒大放，竭力阻挡着污染侵蚀。
    周围举目所至，炽红岩浆横流，恶臭沼泽翻涌，惨白荒原凸现，众多邪异黑暗的地形凭空显现，似乎要将整片世界取而代之。
    突然祂睁开双眼，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淹没在骤然临身的无边流光中。
    水火风雷，清浊罡煞，圣光神辉，力场纷繁变幻，空间禁锢坍塌，一切所能想象的灵性能量汇聚成浩瀚之海，誓要荡涤世间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
    在如此浩荡威能前，即使永恒不朽的神魔，也要退避三舍……吧？
    然而下一刻，遮天巨翼如礁石突出，看似无可阻挡的光潮，就那么被轻飘飘的从中撕开，千百人影狼狈地倒飞而回。
    “精神的确可嘉，但沙滩上的城堡，再宏伟也是松散无当。”眼眸内洋溢着尘埃落定的惬意，敌人甚至还有余暇做出了轻松点评。
    随着祂昂然站起，形如腐烂朽泥的粘稠猛然加速，覆盖了金字塔绝大部分的表面，诸多神徽接连沦陷黯灭，仅有代表着神系之主的太阳轮还挣扎闪烁。
    “没有办法了吗？”
    徒劳无功的攻击如泥牛入海，林玄生心灰意懒的长叹一声，伸手摄来朱明耀就要将他送走：
    “走吧，茅山下有先辈遗留的法阵残余，可以让灵魂远渡虚空，你的上清黄庭真经就是由此而来，或许有机会让你逃离……”
    某个字眼犹如一道闪电划破脑海，朱明耀不由得脱口而出。“我有办法！”
    他决绝一喝，浑身陡然虚化，霎时间神魂恍若联通天地万物。
    金阙玉台凭空浮现，巍峨轩昂的宫殿肃然成型，二十四间殿堂分列三元，五色彩光经纬交织出庄严冕服，上有山川江海，日月星辰！
    “既然沙堡无力抵挡海浪，那就用烈火将它熔炼成坚硬的水晶之城，请大家全力助我！”
    “你的境界不够，会死的！”瞬间知晓他的心意，林玄生又喜又悲。
    “请您放心，绝对不会。”
    朱明耀露出了此生最坚定的笑容，意识之海中以天文单位为计量的长串数字顷刻缩短。
    拯救了数百万人的生命，与毁灭世界的阴谋战斗至今，所获得的命运反馈该有多大？
    上清黄庭真经——晋升！
    眼耳口鼻，心肝脾肺，肌肉筋骨……三元二十四身神刹时齐备，法度严谨，各安其位，立身玄坛，万灵拱卫。
    乍然提升的力量狂飙突进，几乎是在须臾间便冲垮了朱明耀的自我意识，只有一丝清明苦苦坚持，即便如此，他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已经到达了某种极限，再往前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不够，还不够！”
    以因果为名的命运扰动之力继续燃烧，放在平时，这样的莽撞冒失，只会让他活活爆体，然而此刻却有另一种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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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变化，众人信念大振，不再犹疑。
    林玄生率先垂范，化作一朵青光湛湛的宝莲，入驻眉心。
    金色神人横刀立马，占据肺宫玉阙，先天八卦沉入丹田……
    神圣的天使法相化作一轮炽烈太阳融入左眼，而右眼则是万千奥术辉光凝炼作清冷明月……
    来源于各种体系的超凡伟力在居中调配下，被熔炼为一体，百炼成钢。
    有着整整一个世界的超凡精英作为后盾分摊压力，狂涌而来的反作用力渐渐消弭。
    阴神，阳神，元神……随着境界飙升，无法形容的感觉弥漫在心头，朱明耀眼中所看到的维度不断升华，随意一眼便能洞彻一切根源。
    一尊形体难以描述，又仿佛根本不存在的身形缓缓睁开双眼，无色无相的章袍无限蔓延，连接浩瀚虚空。
    “来吧。”浩大而平静的意念轻轻一动，虚空为之动荡，混乱的风暴倏然排开，方圆百里一片清净。
    “这回，终于才算有点意思了。”七首魔龙饶有兴致的一声长笑，火山，荒原，沼泽，黑海，重重地狱幻境簇拥着它们的主宰腾身奋起。
    随后，两股震撼天地的力量陡然迸发，毫无妥协的正面碰撞在了一起！
    万物瞬间失去了色彩，整个世界好像暴风雨下的孤舟，陷入了疯狂的震颤之中。
    平滑的空间镜子般转眼破碎，坚固如曾容纳众神欢宴的行宫秘境，也在这毁天灭地的威势下瑟瑟发抖，开始了不可逆转的崩塌。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突兀一亮，宏大无比，壮阔之极的奇景呈现在面前。
    在浩瀚无垠的鸿蒙宇宙中，亿万星辰宛如一幅壮丽图卷缓缓展开。脚下一颗蔚蓝色的星球静静旋转，洋溢着勃勃的文明生机。
    巨兽与法相已经失去了具体的形态，放弃了所有哨夸张的神通，仅凭最本质的力量紧紧对抗。
    一明一暗两团伟岸的光影彼此冲击摩擦，剧烈的能量波动直达万里之外，沉浮于下方星球轨道上银沙般的人类造物齐齐粉碎，爆出点点焰火坠向大地。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深黯若渊海的意念纵情沉笑，如同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于不可能中穷尽变化，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人类的原因。
    哪怕最后失败，能够看到如此精彩的节目，这具分身数百年的蛰伏，就没有白费，可是……”
    祂兴致盎然的笑道：
    “……你还能坚持多久呢？
    我能感觉的到，你只是凭借某样宝物强行拔高了自身，等到源泉耗尽，不想像气球一样爆炸，就必须主动散去多余力量，退转到甚至远逊原来的层次。”
    深黯的意志语气一转，充满了不尽的诱惑之意：
    “我可以教会你属于神灵境界的知识，吸收掉你体内的那些强者，再把下方数十亿人类染化成恶魔进行仪式，就能将你现在的不朽永远保持下去！”
    那是真的……到了双方现在的位阶，世间万事信息的虚实，犹如掌上观纹一眼可辨，谎言毫无意义。
    然而面对诚恳慷慨的许诺，暂时踏足永恒的青年却是回以沉默，而深黯意志竟也极有耐心，丝毫未加催促。
    时间流逝如水，蔚蓝色星球转动，硕大无朋的金红火球渐渐从另一线移出。
    “可怜的小家伙，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突然间，伴随着得意大笑声，七首红龙重现，巨爪下高大的金字塔上，最后的一丝神光也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大块大块四分五裂的秘境空间显现聚合，向着地狱景象飞快演化。
    地狱主宰的许诺的确为真，但在此之外，祂还在持续浸染【特奥蒂瓦坎】，将其转化为新的地狱神国，只说真话，依然可以布下骗局，尽显狡诈本质。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青年也显出真身，平和淡漠的眼眸慢慢亮起。
    那是奇异的笑意。
    “我其实知道你在等什么，你知道……我在等什么吗？”
    只要将末日挡在这个世界的众生之前，每一刻都有海量的命运之力回馈而来，消耗的因果点数已经增长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
    “我在等经验条满呐！”
    清越的笑声转瞬隐没，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咆哮的狂暴波动纵横驰骋，将时间空间搅成虚无！
    经历过这个圣诞节的人们，终此一生，也不会忘记
    ——就在旭日东升的时候，天空之上出现了第二轮太阳。
    随后浩淼星河当空，照破大气，华美无方！
    “你赢了。”
    一粒粒璀璨星尘从身躯上剥离开来，飘荡挥洒，七首红龙雄壮如山岳的身体逐渐透明，神色却异常的平和宁静。
    “可是……值得吗？”
    祂眨动眼皮，最后送上一个恶劣的笑容。
    “经此一战，你的根源已经受到了极大伤害，当经过数百年的辛劳，只差一步就能推开永恒之门，却发现寿命已终之时，一定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人间……不值得我们这些存在留恋。”
    幻影悄然消逝，留存恶意凝结成的剧毒，企图种下难以解开的心结。
    但被祂针对的青年只是淡淡微笑，望着那与前世既相同又不同的蔚蓝故乡。
    超凡脱俗的视野中，有都市废墟中发动占卜术救援伤者的少女；
    有在其身旁保护，扫清余孽魔物的小女巫姐妹淘；
    有飞腾于城镇，为一家妇孺抵御着流窜怪物的美艳血族女郎；
    有扛着白骨幡与关刀，集结力量准备舍身取义的挚友；
    也有灵秀清雅的山巅古观中，紧握法杖满脸希冀的老人。
    他轻轻的笑道：
    “不，你错了，对我来说
    ……人间值得！”
    （全书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