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可避免的诅咒

    镜中的景象还在继续播放。
    奥萝拉小公主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每个夜晚睡前，听博学的魔法师莱茵和其他学者，翻动书本，讲述外面世界的故事。
    每当一个睡前故事结束，灯熄之后，小公主就会隔着窗户眺望外面的熠熠星河。
    从兔子洞落下真的会抵达世外的仙境吗？
    海洋深处真的有美人鱼吗？
    云层之上的巨人城堡，是传说还是真实呢？
    “父王，母后，只要等到我15岁生日之后，诅咒就会解除，我就能够去外面的世界了，对吗？”
    枕边，少女宝石般的双目中满是希冀。
    这是她从有记忆开始，就获得的承诺。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奥萝拉的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兴奋。
    那是她从出生开始，几千个日夜里，始终等待的日子！
    “父王，母后，魔法师莱茵阁下，谢谢你们。”
    “等到明天我的生日后，诅咒就能解除！”
    “之后，我想出去看看！我有好多好多想看的东西，有好多好多想去的地方，我想看看书本中所说是不是真实的……”
    镜子的画面，定格在少女对未来无限憧憬的笑容中。
    画面紧接着转移到下一个镜头。
    奥萝拉正庆祝自己的15岁生日。
    老国王见到这一幕，心中悬着的石头缓缓放下。
    看来，自己的防备措施果然是有用的。
    只要收缴整个王国的纺锤，再将公主囚禁，从理论上消除一切奥萝拉接触纺锤的可能，就能阻止预言的实现！
    “虽然我将女儿囚禁了十几年，收缴全国的纺锤引发不满，但这完全是值得的！”
    这位年迈的君主白须颤动。
    见到老国王兴奋的样子，莱茵轻轻一叹，心底不禁感慨。
    老国王还是太年轻了！
    所谓预言，又怎么可能用如此简单的方式避免呢。
    在许许多多的神话和童话故事中，所有尝试以人力抵抗预言的手段，最后都只会促使预言自我实现。
    “陛下……”
    反倒是几位女巫的表情，远没有国王那么轻松。
    她们是真正懂魔法的施法者，隐隐约约，能够预感到不妙。
    下一秒，镜子中的画面骤然转变。
    生日的庆典结束后，在午夜的钟声之前，小公主还遵守着最后半小时的禁令，徘徊在宫中，游走于从出生以来看了几十万遍的大小房间。
    最后，她来到了一个古老的宫楼。宫楼里面有一座很狭窄的楼梯，楼梯尽头有一扇门，门上插着一把金钥匙。
    “奇怪，以前我好像没有走到过这里啊？”
    怀着疑惑，奥萝拉转动金钥匙，门一下子就弹开了。
    一个老太婆坐在里面在忙着纺纱。
    公主从未见过纺织的工具，不解询问道：
    “喂！老妈妈，您好！您这是在干什么呀？”
    “纺纱。”老太婆回答说。
    “这小玩意儿转起来，好有趣啊！可以给我看看吗？”
    说着，奥萝拉好奇上前，也想拿起纺锤纺纱。
    看到这一幕，王后高声惊叫，伸出手来，贴住了莱茵手中的银镜：
    “不，不要！女儿，不要接近那个东西！”
    老国王也面色苍白，大惊失色：
    “等等，不！”
    但镜子中的奥萝拉，又怎么可能听见镜子外父母的声音呢？
    在父母绝望和惊惧的眼神中，奥萝拉碰到了纺锤，立即就刺破了手指。
    纺锤不是武器，“人造和天生的武器无法伤害奥萝拉”这一祝福自然无效！
    下一秒，金发少女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诅咒应验了。
    然而，魔法师莱茵曾经献上的祝福也生效了——
    公主并未死去，只是沉沉睡去，陷入了无梦的酣眠。
    国王和王后正在这时匆匆赶回
    他们刚走进大厅，也跟着睡着了。
    马厩里的马，院子里的狗，屋顶上的鸽子，墙上的苍蝇，也都跟着睡着了。
    甚至连火炉里的火也停止燃烧入睡了；烧烤的肉不炸响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动了，全都沉沉地睡去。
    沉睡的魔咒笼罩了整个王国，让王国的每一位居民都陷入了永眠。
    不久，王国的土地上，长出了蒺藜组成的大篱笆。
    年复一年，疯狂的植物越长越高，越长越茂密，最后竟将宫殿遮得严严实实，甚至连屋顶和烟囱也被遮盖。
    10年过去了。
    20年过去了。
    50年过去了。
    关于这个王国流传开了这样一个传说，一个漂亮的正在睡觉的公主的传说。
    从那以后，有不少王子来探险，他们披荆斩棘想穿过树篱到王宫里去，但都没有成功。
    每一位踏入这片被诅咒土地的勇士，不是被蒺藜缠住就是被树丛跘倒在里面，就像是有无数只手牢牢地抓住他们难以脱身一样，他们最终都痛苦地死去。
    镜子之外。
    老国王看着自己的国土被荆棘和蒺藜统治，成为了无人敢于踏足的诅咒之地，浑身发软无力。
    “为什么？”
    “为什么诅咒无法阻止！”
    “为什么我的宫殿内会出现从未有过的楼梯和房间？为什么会凭空出现一个纺织的婆婆？”
    这一切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王国的君主，此刻再没有了王的模样，失态地咆哮着，掩面而泣。
    仿佛刚才真的经历了几十年的岁月。
    仿佛所有的灾难都已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