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1章：上龙虎

    昔日自水波梁山而出，见得他的第一眼，这一生也便有了结果。
    此时却说这样的一句话。
    回去？
    哪里还能回去？
    “你该明白的，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满堂盛宴敌不过手中一碗凉面。
    朝阳升起，黄昏日落，敌不过那多出的一双碗筷。
    财米油盐酱醋茶……
    俗了一些，凡了一些，无趣了一些，可便是这样或多或少的一些，却是她此时所求。
    数千年。
    数万年。
    她已习惯了他……
    此时这样的一句话，对于白龙道友来说，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打击了……
    “咱家明白。”
    陈落平静的点头：“但，你该回去了……”
    还是这样的一句话。
    白龙道友僵住了身体，眼睛紧紧的盯着陈落，想要从他的眼中中看出一丝的玩笑，但并没有。
    相反。
    这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明白了……
    站起来。
    看着陈落，在世人眼中，化为一条白色的真龙飞出了这一座不大不小的城。
    这一日。
    无数百姓跪下，膜拜着，磕着头……心中却是多出了一条信仰、
    陈落只是抬头，看着那真龙离去，无动于衷。
    “或许，你此时会生气，可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你心中所追求的，若是可以，咱家也希望……”
    陈落终没说出来。
    只是朝着白龙道友离去的方向，一指点出。
    云梦泽之地。
    那一座涧谷所在……
    茅草屋早消失不见，也再无任何人的影子。
    在那真龙落下的瞬间，一道金光也跟着落下，转瞬之间，那云梦泽便彻底的消失在了人间。
    山，还在。
    云梦泽也还在。
    那小小的山涧也没有消失。
    可对于世人来说，那一个地方却是从不曾存在的。
    那一点金光，遮蔽的不止是那一座山，却也有着天穹大陆上，对于云梦泽的记忆……
    “你已离去，而咱家，也该离去了！”
    他迈步。
    一步，一步，随着那霞光，终登天而上。
    这一日。
    大夏四世皇帝，夏预年间夏天历二十七年秋。
    八月初九…史书曰：
    八月初九，清溪城，霞光万丈，云破初晓，有白龙乘风而起，双角，白鳞，脚踏风雷，云从万里！
    有仙登天，一步，一步……
    仙门大开，上书：南天门！
    可惜……
    史书有真假，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后世虽见，却也只是谈笑而过。
    万载岁月，皇朝崩塌，又自废墟中建立。
    却从无亲眼见过仙人和神龙……
    真？
    假？
    何须多说？
    ……
    仙界，青云门后山。
    红袖坐在院中，撑着手，看着那夕阳。
    以前不曾飞升的时候，觉得这仙界定然是很美的，可后来等飞升了。却是觉得，这样的仙界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也并不怎么好呢！”
    她低喃着……
    或许，是少了一些什么吧？
    她抬头……
    忽见得眼前出现了一男子。
    男子踏着阶梯登上的山，脚步不疾不徐，但见得他的时候，红袖眼睛眯了起来，笑得笑靥如花。
    本觉得不甚好看的风景，此时顿觉得，美不胜收，极其好看。
    院内。
    有门推开。
    走出两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和小男孩。
    见得男人，顿时跑了过去。
    喊着。
    “爹！”
    男人笑了起来，伸出手，将两人抱起。
    抬头……
    见着走来的两个女人，眼中皆是宠溺：“辛苦你们了……”
    “总要替公公照顾孩子的，不是吗？”
    红袖笑着，只是回头，却是有些意外：“白龙道友呢？”
    陈落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沈青霜大抵明白了什么，故而不问，等夜深时，红袖和沈青霜找上了陈落。
    不问。
    便是喝酒。
    直到，夜高悬……
    ……
    陈落在青云门住了十年时间。
    十年的时间不长，甚至可以说，极其的短暂。
    十年之后，陈落走下了青云门。
    沈轻霜，红袖，皆带着陈平安还有陈宁安下了青云门，于仙界中，开辟了属于他们的道场。
    昔日飞升，除了沈掌门还有红袖，其余倒是少。
    猫娘娘，阿斗他们皆是去了荒界。
    对他们来说，仙界并无多大的吸引力，反而荒界，却是更好一些……
    且……
    此时的荒界也可追逐更高的目标，又何须局限于这仙界？
    人，皆有属于自己的责任。
    沈掌门有他们的责任。
    红袖有属于她要去做的事情。
    猫娘娘，宁书安，杨开……
    他们皆如此。
    陈落也有……
    且，更加的重。
    白龙道友的命运自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定下，就如赤帝那一个女人说着……她于命运河流中，偶然见得自己，见得自己孤身一人，见得自己雪白之剑不曾离去……
    那剑的名字，为雪落！
    大雪缤纷，落花之意……
    那花便是桃花。
    昔日，猫娘娘，小白，白龙道友几人游历于天下，于大雪天封山，白龙道友见得那大雪缤纷，桃花烂漫便取名雪落。
    陈落从来都是不爱去破坏规则的人。
    可有些时候，有些规则却是不怎么好……
    既如此，总要去打破一些才是。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神穹皇帝了！
    昔日与神穹混入命运河流之战……
    神明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便能杀死的存在……
    当修士入得三花，便可于过去，留下一缕残魂……
    当现在身死，过去便可转身。
    故而，要击杀真仙境仙人，便需斩去三花，三花一灭，过去便无，现在便是结果！
    但过了真仙，成就仙帝便就不同了！
    仙帝之境，三花归一，过去和现在已归一……
    现在如何，过去便如何。
    想要击杀，便需抹去过去……
    故而，要击杀仙帝，便需贯穿亘古……
    当然！
    天君，仙帝虽强了一点，却也不好杀……
    陈落向来都是属于比较文明一些的人，也不懂得什么过去现在未来，仅知晓，一剑灭其亘古……
    摧去现在，破去未来，毁之过去。
    只是神明啊，总没那么简单，那是天道的宠儿……
    于是，那一战，倒是在命运之河中打了一个舒服，但就在那未来一战中，神穹皇帝却是停了下，并无和陈落在战。
    他说……
    “终究，还是输了你！”
    过去，不复存在！
    现在，已支离破碎。
    未来，摇摇欲坠。
    神穹终是停下了手。
    可……
    “你曾问过朕，他成天道，与朕有何干系？”
    陈落记得……
    他说。他将于天道之下，寻得一方清明……
    不入生死，不受天道桎梏！
    那时候陈落只是笑了笑了，只觉得这神帝，似乎过于天真了一些……
    但现在看来，在这一切背后，总还会有着一些自己所不曾见到，也不曾知晓的辛秘……
    “这一方大千世界，需要一个天道的！”
    他说……
    “为此，许多东西，终可牺牲！”
    他说着……
    以神魂破碎，强行引动了未来……
    在那里……
    陈落见到了整个完整的未来。
    因为见到，故而沉默……
    因为沉默，终无法再坐视不理！
    或许，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可有些时候，这一个好人，自己总是要做一做的。
    无关风花雪月。
    无关自己和他人。
    只是觉得，该去做，也便该去做了……
    但……有人并不喜欢自己去做那些事情，或者说，不愿自己去见那一个人……
    出了青云门。
    还没出了星耀界，便有人来了。
    来人是一个胖子。
    身材有些矮小，远远看去，似乎好像是一个圆球一样。
    那是胖道人。
    昔日陈落见得胖道人时、
    初见。
    他带着憨憨，却也梗直。
    身有玲珑心，在此间世界，倒是难得的纯粹。
    于是陈落也便多了一些喜欢。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于是，见得纯粹一些的，也就相吸了一些……
    只是自己那之后，虽常有联系可也不算多见了，如今在这地方见到，倒是有些意外。
    可……
    真意外？
    大抵吧！
    “道友，好久不见。”
    胖道人朝着陈落行礼着。
    脸上依旧是那憨憨的神色，可眼中却是多了一些以前不曾有过的东西……
    若是能见。
    陈落可见得他眼中的黑色雾气。
    眉头微微一皱。
    心中难免有些遗憾了一些……
    “你不该这样做的。”
    陈落说着。
    胖道人微微一愣，大抵有些不明白陈落在说什么。
    “道友，你……你莫不是不认识我了？胖子啊，胖道人我似乎，没做什么才是吧？”
    陈落没回答他。
    只是将目光看向了天穹……
    似乎这目光，可见到那无人能见的地方。
    “他虽说不是咱家的挚友，可也算是故人，你不该这样做……你该明白，你阻止不了咱家，而这般，只会令咱家心中越发的抗拒罢了……”
    胖子抓着脑袋。
    觉得陈落大抵是疯了。
    自己只是偶遇他罢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剧情？
    疯了！
    疯了！
    他有些担心。
    或许，自己应该去寻一个医仙来给他瞧一瞧了。
    少不得，也能阻止下他一些病情的复发……
    但下一秒，胖道人眼中的黑雾越发的浓郁，他的脸上出现了令人看不透的深意。
    “吾，总要试试的……”
    声音有些沙哑。
    也带着一些的愧疚：
    “吾曾想过，是否让他来找你，也曾想过，或许……吾只是多余的担心罢了，毕竟神穹之力，虽有所不如，但终究是神明，总能拦得住，完成一些该完成的使命。
    但却不曾想……他终究是没拦住……
    所以……这样一想，或许，由吾亲自拦一下，或许，公公会听进去一些的。”
    “你倒是信任咱家……”
    “公公不争，天下皆知……既不争，这一方世界之事，公公何不如高堂垂卧？岂不是简单且又省心了一些？”
    “倒也想，可……总不能顺心的。”
    “青云山的风景不错，公公不觉得吗？”
    “是不错，但终是过眼云烟。”
    胖道人沉默。
    许久……
    “公公，终是不愿停下？”
    陈落问：“咱家可停下，可你，能否停下？”
    这一刻，胖道人没再说话了。
    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陈落，行礼……
    黑色的火焰自他的身上燃烧，转眼之间化为了齑粉……
    一抹晶莹自那火焰中出现，却是一颗心脏。
    心是玲珑心。
    黑色的火焰可摧毁世间的绝对大多数东西，唯独无法摧毁这一颗玲珑心。
    陈落抬手。
    玲珑心落在了他的手中。
    想了下……
    抬起。
    虚手一挥，遁入了虚空，终落入了那命运河流，随波逐流，去了它命中该去的地方。
    陈落继续行走，走出了星耀界。
    这一次，倒是再无人阻止自己……
    似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也做好了见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一路上，倒是经过了龙虎山，见了吕玄……
    龙虎山并不大。
    但多年来，倒是在方圆，成为了最大的宗门，掌了整整一界，便是因为其宗门，连界名，也为了龙虎界！
    过龙虎山，抬头，见得山中龙吟虎啸，气息磅礴。
    陈落本想着离去，可想了下，还是登了山，敲响了那一座龙虎观。
    数千年岁月时光。
    龙虎山早非昔日那一座小小的山门……
    昔日为求立足，纵有着陈落声名，但吕玄心中多了一些高傲，也不愿败了公公之名。
    故而，也少提起，吃了些麻烦。
    不过这终是过了去……
    “龙虎山之地，若无请帖，不可入山。”
    有龙虎山弟子开门。
    见得陈落，行礼……
    “道友可有请帖？”
    陈落带着一些遗憾：“这倒没有，本是巧合路过，想着有故人在山上，便临时起意……也便没了请帖了。”
    故人？
    龙虎山弟子问道：“不知道道友口中故人是谁？若是山中执事长老，我们可代为通报……若是寻常弟子，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山中弟子本就多。
    若是寻常弟子什么的，这一整天岂不是都在通报？
    偌大圣地，倒也成了市井，哪里有清修之地的样子？
    可若是门中有掌权之人……这通报一声倒是需要的，以防错过一些重要之事……
    陈落道：“吕玄……”
    吕玄？
    弟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门中可并无吕玄这一个长老执事的。
    所以，只是一个寻常弟子？
    但很快的，脸色就变了：“吕玄？可是我龙虎吕天师？吕玄？”
    龙虎山天师吕玄，开山之祖。
    这人竟是祖师故人？
    心中大惊，刚要请陈落等待，便见得有人自山中快速而下。
    见时还在山上。
    再见已经山腰。
    回神便在了面前。
    他出现，见得陈落，脸上大喜。
    竟是激动得说不出话。
    这人不是吕天师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