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吗

    原本应该很快乐的星期五晚上，许韵妮明显地感觉到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程诩一直要和自己讨论秦亦辰到底有没有喜欢自己这件事，也不知道是刚好还是他会通灵，她还真的有这么一罐他口中的纸星星。
    虽然程诩努力表现得和平常一样，煮葱油拌面给她吃，和她聊着天，但她不是笨蛋，她知道程诩不开心。
    许韵妮想了很久，才推敲出个结论。
    程诩大概是怕失业！
    如果秦亦辰现在还喜欢她，重新和她连络上甚至还开始追求她，而她也真的动了心，那么程·出租男友·诩就失业了，难怪他一直叫自己要留心眼，原来就是怕自己饭碗不保。
    但她在介绍的时候也跟秦亦辰介绍程诩是自己的男朋友，程诩还这么担心......
    看来自己给他的这份薪水，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想通后的许韵妮再次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书架上那些推理小说果然不是看假的。
    原想程诩从浴室出来后要跟他好好谈谈，自己根本没有喜欢秦亦辰的事情。
    但，
    她也喜欢他。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忽视这份情绪，可以继续装的不在意维持原本的生活模式，快快乐乐地什么都不要想，继续和他过着这样的小日子。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当自己看待他的心早已不像曾经那般纯粹时，很多事情就已经不复返了。
    成年人和青春期那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不同，多了一份克制。
    因为太清楚现实会带来的困难，所以在被现实击垮前，选择先把自己的那份喜欢深埋心中。
    ＊
    一如既往地，在星期六的夜晚，许韵妮回到了老宅。
    好奇心一旦开启，就很难收回，许韵妮来到般出去之前的房间，房间内摆设和以前一样没变，在阿姨们定期打扫下，整间房像她没离开过般。
    走到书架前，拿起了那罐玻璃瓶，玻璃瓶内五颜六色的星星如同九年前第一次看到它们一样缤纷。
    在程诩说那些话之前，许韵妮从来没想过这些小星星里有可能会藏着秘密。
    许韵妮有点紧张地打开玻璃罐，随便拆了一颗小星星。
    那熟悉的字体便映入眼帘。
    「今天的妮妮来找我问题了，恍然大悟的妮也很可爱。」
    没有直白的喜欢，而是在说她可爱，让许韵妮有些意料之外，她随即又拆开几颗星星。
    「距离解脱还有60天，等到那天来临我一定要跟妮告白。」
    「妮妮感冒了，发着烧看起来有些难受，但红通通的小脸颊好可爱。」
    「妮妮今天说，我是又高又帅的学霸谁不喜欢，不知道妮妮喜不喜欢我？」
    与其说是告白的字条，不如说这些些星星是纪录秦亦辰暗恋的过程。
    许韵妮回想自己的高中生活，记忆几乎都被考试卷和画纸填满，毕业将近，自己还偷偷地跑去报名了海外的艺术学院，每天都在烦恼要怎么说服自己的父母让自己去海外留学，至于同桌的心思，她是丝毫没有发觉。
    然而那年夏天的暗恋，许韵妮直到九年后才发现。
    此刻的心情是惊喜还是惊讶，抑或是其它的情绪，许韵妮无法很准确地描述，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想打电话。
    打给秦亦辰。
    而她也真的这样做了。
    「喂？」语音刚拨通没多久，就被接起来。
    「秦秦。」
    「怎么了？怎么声音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送我的纸星星，我打开了。」
    对方先是一阵沉默，后吸了一口气。
    「你看到了。」
    「嗯…..秦秦…..」许韵妮顿了顿，「对不起，我当时完全没有发现你的心意，就连纸星星的秘密也到现在才发现。」
    「笨.....有什么好道歉，这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你不会发现，所以才送你的。」
    「啊？」
    「跟你同桌两年不是假的，你什么个性我很清楚，你没有发现我的心意，也是我意料之内的事情，我本来是打算在毕业那天跟你告白的，但......」秦亦辰顿了下，「但在那天，你跟我们说你要去海外念书短时间不会回国，我突然害怕了。」
    「我怕我们真的交往了，要面对距离、时差，还有各种异地考验，我怂了。」
    「所以我只敢把那准备很久的玻璃罐给你，骗你说是毕业礼物，其实我只是纪念我那说不出口的暗恋。」
    「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发现，而且是在九年后，唉呀，那里面写的东西，我现在想想都有些难为情，话说你怎么会突然想拆开？」
    听到秦亦辰懊恼的声音，许韵妮不经笑了。
    「刚好看到短视频，有人也收到类似的纸星星，多年后才发现星星里面有写字，我就突然好奇，想说把它拆开看看......」
    「嗯......」
    秦亦辰忍不住想，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跟他一样，把说不出口的暗恋藏在星星里。
    「秦秦，谢谢你。」
    「谢谢你喜欢我。」
    「怎么反过来变你跟我说谢谢了，我才要跟你说谢谢。」
    后面的话秦亦辰没有说出来，只在心中呢喃着。
    他原本以为他的暗恋在送出玻璃罐时就该翻篇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些害怕你知道、又害怕你不知道的话语，原以为可以写进纸条里折成星星，静置在玻璃瓶中，为他那无以名状的暗恋画下休止符。直到你的这句「谢谢」，那深藏在心中年少时的遗憾才渐渐消散。
    「妮妮，你一定要幸福唷。」
    这是秦亦辰电话最后说的话，许韵妮没有对此回应，只是笑着跟他说了句再见就挂上电话。
    我会幸福吗？
    这是许韵妮挂上电话的第一个想法。
    随后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别想了，她收拾了桌面上的纸星星，重新把它们放进罐里，放回书架上。
    在放回书架上的那一刻，许韵妮撇见罐子后的一本书。
    《基督山恩仇记》
    许韵妮把书中的剧情忘记得差不多了，但对里面其中一句话特别印象深刻，那时候她还特别摘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
    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
    如果它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
    她渴望什么？
    渴望得到幸福。
    着急的想拥有一段关系，但却识人不清。
    不想投入感情，只想拥有陪伴和平凡的小确幸，所以她出租了男友，但却不受控的喜欢上对方，明知到现实不允许，却自欺欺人。
    现在的她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