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夜谈

    柳青草的离开，让一桌子人都没了吃饭的兴致，他们担忧望着柳青草离开的方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摇摇头表示不知。
    就在柳五打算放下碗筷去询问时，柳青草一身新衣的走了进来。
    柳五和柳六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可是转念一想，她家姑娘才不到十三岁，两人又都愁容满面。
    柳青草没在意两人的小动作，毕竟突然起身离开就挺让人奇怪，更别说她还换了套衣裳。
    女人嘛，都是很敏感的。
    饭后，柳青草带着一群人去了城外码头，码头很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不停吆喝的小贩。
    “姑娘，你要买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柳五将柳青草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看着两侧琳琅满目的东西，跃跃欲试。
    柳青草摇摇头，摸出一两银子拿给柳五，“你们想买什么就去买，不用买我的。”
    柳青草看着身后默默跟着的谢柳燕三人，想了想，还是让柳五带他们去逛逛的好，她总感觉他们跟在她身边，有些拘束，放不开手脚。
    柳六想起柳五在原来主子身边受的伤害，再想到现在的主子，柳六唇角微微勾起，很快又落了下去。
    柳青草知道油纸伞贵，毕竟纸和桐油都是稀有品，贵一点也能理解，只是没想到这么贵。
    柳青草将人扶起来，再次开口，“别人那里我管不着，但我的人，我都要护着。”
    柳六抬起头，震惊的看着柳青草坚定的模样，此刻，她仿佛看见一位将军，身姿挺拔的站在千军万马对面，将她的手下都护在身后，不容外人欺压。
    她的心里有恩怨放不下，可她若放不下，终有一天会去复仇，她是她的主，她犯下的恩怨情仇都将落在她身上，她不喜欢被动，所以才会趁此跟她说这么多。
    “一两二钱。”老翁抬眼看向柳青草手里的油纸伞，想也没想就开口。
    柳青草停下脚步，看向柳六清冷的眉眼，摇摇头，“柳六，你我虽是主子，但也是姐妹，你们入了柳家，那就是我亲人，我有危险时，你们会不顾一切救我，但同样，你们有困难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帮你们，我们之间，不仅仅只是索取。”
    “只卖二十尺，多了没有。”
    “老伯，油纸单买吗？”柳青草抬头，看见老翁身后的一大捆黄油纸问道。
    齐三山和江小白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摇摇头表示自己再也吃不下。
    “怎么才买这么点？”柳青草走近，发现除了柳五手上有东西，其他几人都空着手。
    “柳六，我年纪虽然不大，但我更懂得人性，你们虽然卖身与我，但你们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木头，你以前主子的话你们一一选择听从，但你们真的就没有怨言吗？”
    柳六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柳五，不经意间一块碎银子被塞在手心。
    “二十文一尺。”老翁继续忙活着手里的货，不紧不慢的回答。
    柳青草点点头，往几人走过去。
    柳六听着柳青草的话，怔愣在原地。
    都说杀手不需要感情，那是对于没换主之前的人，换主之后就得另说。
    前主对他们不好的，那换主后只要稍微对他们好一点就能笼络人心，若是个好的，想收买人心，那只能人心换人心。
    “姑娘体贴。”柳六低下头，压下心中的异样感觉。
    原来的主子说，他们的命只属于他，不属于他们自己，主子让他们死，他们就不能活。
    柳五走后，柳青草跟柳六慢慢的走在码头，码头夜晚的风凉爽去燥，让人平静不少。
    “老伯，我买三十尺油纸，您这够吗？”柳青草看着那一捆油纸，不知道够不够数。
    “多谢姑娘。”柳六朝着柳青草行了一礼。
    “姑娘，他们都不怎么吃，我也快吃不下了，喏，还有两串葫芦在我手里。”柳五摇了摇手里的葫芦，一脸无奈。
    柳青草见柳六心绪有了波动，也不再多说，他们六人中途换主，不管什么原因被发卖，他们心里对她都是没多少感情的。
    他们真的能有自我吗？
    柳六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柳青草，眼神闪了闪。
    “老伯，这把伞怎么卖？”柳青草拿起一把画着梅的伞，打开看了看，觉得很好看。
    柳青草闻言，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用做月事带，若是用来做温室隔水棚，那可需要一大笔银子。
    而现在的主子告诉她，他们之间不仅只是主仆，也是亲人，她们之间是相互的，不单是索取……
    “……”这样看，确实很柳五！
    他们，不过是争权夺利的一把剑，没有选择，也没有自我，主子不会对他们有任何感情，也不会为他们考虑任何。
    柳青草仔细的留意过，柳萧他们六人中，柳六是将自己藏的最深，也是最不愿走进她心里的人。
    “行，二十尺就二十尺。”柳青草也不打算问，卖家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问与不问意义不大。
    柳青草还没怎么逛，不想那么早回去，这几人吃太多也不适合回去就躺，便拉着一起陪着她逛。
    “姑娘，你是主子，不用惯着柳五。”柳六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那我们就走走看看，就当消消食。”
    柳青草说的与她一直以来受的训诫完全不一样。
    柳青草圆眸盯着柳六，柳六眸中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冷意。
    柳五眼睛看着柳六咧嘴一笑，然后带着谢柳燕三人逛夜市去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柳五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
    码头很长，两侧都摆着摊，中间是行人，还有货郎，柳青草边走边看，走到卖纸伞的摊贩前，她停下脚步。
    “姑娘。”柳五一手拿两串葫芦，一手拿着粉糕，抬头就看见柳青草和柳六，拿着葫芦的手不停的朝她们挥起来。
    ……
    柳青草朝着柳五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身后的柳六紧随其后，她目光一直追随在柳青草身上，良久，她才收回目光，将一枚半截玉佩扔进了河里。
    老翁抱起脚边的油纸，裁下四尺留下，将油纸拿给柳青草。
    “柳先生，我们一路吃过来的，肚子都撑圆了，不能再吃了。”谢柳燕叹口气，睁着圆圆的眼睛，无辜的看向柳青草。
    柳六上前一步接过，柳青草掏出四贯钱给老翁。
    油纸买到手，柳青草又买了一大包红和红枣，这些东西可以补气养血，是好东西，最适合行月事的时候喝。
    东西买好，柳青草想着明日还有事，也不再逛，跟着人群往城里走。
    等回去时，谢柳燕三人都略显疲惫，跟她打了招呼后，就快速离开，柳青草等他们一走，简单洗漱一番，也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