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拦路的老人

    老林内的黄泥小路是特意开凿出来的，这种开路方式很粗糙，甚至用原始也不为过，它只是砍断了林立的树木，留下了一截一米左右宽度的小路供人通行。所以小路上并不平整，间隔一两米就有一根木头桩子。
    孙瑞、李阳等人抬着棺材走得很仔细，生怕一个踉蹡让棺木掉落，让里面沉睡的尸体暴露出来。
    但现在他们不得不停下了。
    因为那个曾在灵异公交车上出现的老婆婆再次现身，她赫然挡在前方的小路上，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这只鬼，叫孟小董。
    昏暗的手电筒光线照射在了这个死气沉沉的老婆婆身上，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安和颤栗。
    “怎么办？”杨间目光锁定，低沉着声音道。
    “棺材必须下葬，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拦。”罗异冷声道，声音里透出不容置疑的果断。
    “你来，我来？”杨间问道。
    “你知道她的身份吗？”罗异微微转过头。
    杨间微微摇头，他只知道这人似乎很恐怖，但却并未在总部的灵异档案中查到对应的身份信息。
    不知是遗漏了，还是刻意的回避了。
    “如果你知道，就不会说出这种选择了”，罗异面色严肃起来，“这人叫孟小董，和棺材里的老人是同一时代的驭鬼者，总部的替死娃娃就是出自她的手。”
    杨间眼神一缩，神色难掩忌惮。
    他追溯民国的旧事，只是为了弄清楚恶鬼的起源来历和如何对抗，延长自己的性命，并不是为了找这些老古董交手，将脑袋悬在裤腰之上。
    “用鬼域将其定住，从旁边绕过去吧。”他换了一种思路，决定不再硬碰。
    “可以试一试。”罗异想了想，点头应下。
    他没有直接的与老人交过手，让杨间试试水，似乎也不是个坏注意。
    杨间调动灵异，六只鬼眼转瞬重叠，一道猩红的鬼域向前犹如激光投射，转瞬就将老人笼罩。
    红光覆盖，整个空间似乎静止。
    但老人依旧一动未动，杨间无法判断是六层鬼域的效果，还是她本就如此。
    “成功了吗？”李阳向前看去。
    杨间捏紧柴刀，打算将其肢解。
    但当他提起手臂时，发现现实中根本就没有老人的脚印，似乎她的媒介不在此地。
    “怎么会？”杨间眉头拧起来。
    “原来如此，是我想错了。”罗异眼里露出一丝恍然，“我就说明明已经将她沉没在大川市了，为何她的身影依旧出现在了古宅，现在想来，这根本不是真正的她，而是她曾经留下的媒介。”
    “你的意思是，老人的身影是以前的景象，是类似于一种时间投影？”杨间道。
    “嗯，简单点说，她之前入侵过这里，在这里留下了类似于标记一般的存在，当老人死后，恶鬼复苏，鬼就有可能沿着之前的标记继续行动。”
    “也就是说，真正的鬼，可能通过这个身影，从过去入侵到现实中来？”孙瑞也弄明白了这种逻辑。
    杨间将鬼域散去。
    那立身路中央的老婆婆丝毫无损。
    没有效果，就说明鬼入侵得还不够彻底，老人与众人之间存在时间差。
    老人动了起来，她开始向前走，随着她的走动，四周的空气泛起涟漪，一圈一圈的向外荡漾，似乎是前面的空间不足以承受这份恐怖的灵异，开始波动起来。
    “她能影响现实！”黄子雅眼神剧烈颤动。
    这是个噩耗。
    “它不属于现在，却能轻易攻击我们，我们却难以影响它。”
    “这简直就是被动挨打，我们岂不是完了？拼命也没用。”周登理解了罗异的言下之意。
    “办法自然是有的。”罗异看着移动的老人，“鬼既然能出手，就说明它的时间距离现实不远，只要重启这一段时间，将两者校准到同一时刻，就能真正攻击到恶鬼。”
    杨间眼神快速闪动，“重叠六只鬼眼就能定住现实，如果是七只，是否能倒退时间？”
    和普通的驭鬼者害怕使用灵异力量不同，杨间很懂得挖掘灵异的使用，只是他也有顾虑，因为鬼影的能力要逊色于鬼眼，一旦鬼眼复苏过多，鬼影可能承受不住这种倾轧，开始失衡。
    略显佝偻的僵硬身影慢慢靠近，每靠近一分，周围的灵异波动愈发剧烈。
    “这种靠近，似乎不只是距离，还有时间！”周登仔细观察后道。
    “不应该有人触发她的杀人规律才对，老人为什么要拦路？古宅老人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吗？”
    罗异有些想不通，即便是老人像古代高门大户一般怕死后被人挖墓，想让送葬之人殉葬，那时机也不对。
    现在人还没下葬呢！
    杀了信使一众人，古宅老人怎么办？
    老人根本不给罗异继续思索的机会，她缓慢的伸出手来，这一动，四周的黑暗仿佛压迫过来，气氛更加阴森。
    众人本能地后退，想逃离，但罗异没有，他依旧在思索。
    “鬼通过入侵杀人，那么什么时候是最恐怖的？过去还是现在？”
    时间会抹平一切，无论是灵异还是记忆，这就是世间最伟大的力量，没有人能够玩弄时间，即便是张洞、罗千、孟小董这类民国顶尖人物。
    无论他们掌握了什么样的力量，最后依旧倒在了时间的流逝之下。
    “越接近深渊，深渊愈发可怖。”
    隔着时间出手，这种手段，看似诡异，但论起凌厉程度，却绝不如直接出手，这是来自时间的对抗与削弱。
    “我将恶鬼引开，你们完成下葬。”
    罗异说完，周身灵异侵入面前的虚空。
    两股灵异冲突，波动的灵异互相挤压，这种类似挑衅一般的动作，霎时激怒了老婆婆。
    她五指根根分开，犹如树皮一般粗劣的手指弯曲，向着罗异手腕抓来。
    “这”
    恐怖的一幕出现，罗异的身体开始褪色，老婆婆的轮廓在空中若隐若现，而他却逐渐淡化，似将被抹除。
    而老人的身影反倒越加凝实，就仿佛掠夺了罗异的身份。
    “按照这个趋势，一旦我被抹除，老人就会彻底的降临到现实，而若是再杀死其他人，那就会入侵多个老人到现实。”
    那会更加麻烦。
    寻着老人对罗异出手的间隙，杨间领着几人快步走过，很快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这不是不讲义气，而是他们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和老人的丧事紧密相连，只有老人顺利下葬，今天的事情才算完结。
    干枯发黑，僵硬如鸡爪的手掌向着罗异抓来，老人的动作颤颤巍巍的，很是缓慢，漫说一个成年男人，就算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都能轻易的躲过。
    但这只是正常情况。
    显然，
    现在不是。
    狭窄扭曲的小路，四面紧逼的阴暗。
    阴冷的风中，老人的手掌贴了过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但此刻更危急。
    因这里无处可逃，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
    正如罗异所料，这鬼虽不在现实，力量却能影响现实，全无道理可言，他感到自己被一股阴冷的力量束缚，他尝试摆脱，但束缚却纹丝不动。
    “或许是时候做出决定了。”罗异鼓动一身灵异，这让身上的限制稍微松了些许。
    他抬起头来，望向上方。
    虚无的空间内，一顶满是铜绿的三重宝冠浮浮沉沉，上面黑气缭绕，似有恶鬼盘旋。
    孟小董苍老的面容近在咫尺，她身上那种恶鬼的阴冷几乎都能清晰的传到罗异身上。
    她身形几乎快要凝实，脚步抬起，但这从过去跨越到现实的最后一步却怎么也踏不出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关键的时候挡住了她，让她难以寸进。
    罗异面色古井无波。
    “本来是寄希望于张洞的，但既然你出手了，姑且就算作你吧，而且我的谋划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尝试下驾驭真正的恶鬼了。”
    他说完话，身影顿时如烟雾消散。
    而在原地，飘飘荡荡落下一张黄纸，黄纸翻飞，上面似乎写着几行小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