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第539章 天下（二十八）

    建安九年的冬天，注定是腥红的冬天，并且要弥漫整个天下，所有人都要席卷进去。
    虽然到目前为止，大战役只发生了一场，就是在官渡城下的一场，但就是这一场已经是惊天动地！两大绝顶名将共毙命在这一场战役之下！
    再加上这只是袁氏三州争抢的序幕之战，有识者认为之后因争抢袁氏三州爆发出来的滚滚大浪，会把整个天下都要吸进去，无数人都会因此而丧生！
    许褚、徐晃死得虽然可惜，但他们不是孤立的！有无数名将将要步入他们的后尘！这是大劫，谁也休想脱身而出！
    曹操在徐州展开的这场浩荡祭祀，就是这场大劫的引子根源！这场浩荡祭祀激发起来的同仇敌忾的心情，燃在每一个徐州子弟的心中！他们作为曹操的死忠者，也作为激发起来的复仇者，他们不会在乎付出任何代价！
    而已经到达袁氏三州的天下各大势力，更是迫不及待，摩拳擦掌，个个争先恐后，他们准备在中原霸主袁氏死去之后，展开一场血腥的瓜分之战。
    当然，这一切暂时还与我们的主人公曾瑜，并没有实质太大的关系。
    凉州，因为其中苦寒贫瘠，居民生性桀骜不驯，又有马腾、韩遂等老将尚在人世，也有马超、庞德、阎行等新秀辈出。所以，就算凉州怎么四分五裂，也没任何势力想在里面浑水摸鱼，代价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就算吕布前些日子派张辽进驻凉州，也不是把主意打到凉州上，而是想把西域商路拉到并州去而已。
    所以，天下各大势力为了避免凉州原住民壮大，宁愿曾瑜这个异人掌控凉州，也不愿意费心劳力在凉州费太多时间。在他们看来，曾瑜是个异人，掌控力不强，又能够牵制凉州本土的马氏家族等豪强，是他们觉得最佳的人选。等到他们各大势力在中原决出胜负之后，再来谋算凉州也不迟。
    既然曾瑜和他的凉州都被天下各方都一致认为是个跑龙套的，那么袁氏三州这场瓜分盛宴，怎么也不可能主动或者被动来让曾瑜参与进去。
    曾瑜也没想参与进去，数日来他一直在凉州各地巡视地方，关注民生是他最近下了大力气做的事情。
    天下大事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让他锻炼修养，扩大视野的业余事情。有实力才能够染指地盘，这是曾瑜一直遵守的守则，绝不会跨出这个守则之外来做事。
    任凭袁绍之死惹得天下多么风云变幻，曾瑜也只管自家凉州的事情，绝不逾越半步！就连鲜卑三郡归于他手中的事情，也秘而不宣。低调才是王道！
    直到两大绝世名将之死的消息传来，才让一直淡若闲庭的曾瑜给惊骇到了。
    这个消息当是如雷贯耳！曾瑜握着情报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心灵受到强烈的冲击震撼，疯狂的双眼死死盯住情报上描述的每一个字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绝世名将！曾瑜发展了多年，更是朝廷所册封的正牌州牧，所谓位高权重也不过如此，凉州第一人！可一直到今日，也不过身边只有阎行一个绝世名将而已！
    没想到，万万没有想到呀！就在官渡城，一座连姑臧城都不及的城池之下，可就这样连连葬送了两位绝世名将？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脑子也如同霹雳轰鸣一般，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整个人几乎全部麻木呆滞，不断变幻的复杂情感渐渐在胸中汇聚。猛然间，脑海中交织出一副滔天火海的场景，无数兵马生杀在其中，那绝世战神的影像纵越其中，一人一戟一马，驰骋在火海中央，见神杀神，见鬼杀鬼，滔天威势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嗡嗡！”随着耳边如梦似幻的炸雷声猛然轰响，火海被天空中耀眼的闪电划得四分五裂，整个空间完全定格在那骄人战神之上，天地他为尊！这时候，曾瑜也猛然从幻境中挣脱出来。
    绝对不要招惹吕布！这是，曾瑜现在唯一仅有的想法。
    “战神！绝世的战神！阎某人坐井观天，曾经还以为世间除马孟起之外，便是阎某人的武力最盛！今日，才知肤浅！”阎行一字一顿聚气凝声，分明发自肺腑，充满心中最佩服的感叹，音调沙哑无奈。
    做为武将来说，脑海中唯有老子天下第一的信念，如任凭对方如何强大，我自一刀劈过去这种想法！才能够勇往直前，逆流而上，一直攀登武力的巅峰，到达武道大成之境！
    阎行无论失败多少次，脑海中也丝毫不敢忘却这种信念，但今日这个信念却在区区一封战报之上破灭了！面对战报上所描述的伟岸天神，阎行实在是起不了对抗的心思！
    失去了信念的人是无助的！
    阎行言语一毕，一口翻腾的淤血再也忍不住约束，“噗”一口吐喷出来，点点嫣红，映在在座众人的眼中。
    在座其他诸人，本还有一些无所谓的人，理解不了两名绝顶名将同死于一人之手的震撼，阎行的举止才让他们深深理解到做为天下第一战神吕布的可怕。
    尤其是酒泉郡的苏则，脸色已经苍白无比，口中喃喃自语，看上去完全大失方寸，似乎随时就要栽在椅子之下。一流名将的风范，早已不知道丢到什么角落去了。
    与苏则荣辱已经绑定在一起的程银、侯选、楚幕僚等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想起吕布来找他们寻仇心里就发休。
    不光是他们，与吕布同为武将的杨秋、妇好、泄归泥、张逗儿、秃发树机能等人脸色也是极为惨白，谁也不想面对战报所书的那位绝世战神！
    好好的一个刺史府大堂，在这一日，因为吕布这一事，竟搞得人心惶惶……
    娘的，这可不是一般的可怕！想到以前曾经为了酒泉郡的利益，将吕布的贴心手下张辽赶跑的事情……就像一道惊雷一般，在曾瑜脑海中炸得嗡嗡作响！曾瑜干咽了一口口水，眼神渐渐从迷乱中挣脱出来，见得堂中这种情形，心里自嘲一声，这还是作为主公的他，大惊失色有失体统，让得大家心里失防。
    “吕布，名符其实，一代天骄！潜行千里，一朝将曹氏大军尽数灭亡，许褚、徐晃两位声名赫赫的大将一日之内都栽于他的方天画戟之下！二十万曹军，只有曹操与夏侯渊孤身逃出！这等骄人战绩，相信日后，至少在武力方面没有任何人再对他提出质疑！不过我个人觉得，吕布做为一个统帅来说，从策略方面大大失策！至少，他不敢全力出击，让曹操这个绝世枭雄逃了出去！这就是他在这一仗最大的败笔！”作为一个合格的主上当然不能让手下因为其他势力而感到惊慌，曾瑜首先夸赞了吕布一句，之后就开始针对吕布的失策开始挑刺，缓解大家对吕布的形象造成的恐慌，“绝世战神和绝世枭雄的特长是怎么区别？绝世战神杰出的是武力，在正面战场上无敌，这是共识！但，就是在策略之上，两者有根本的区别！绝世枭雄虽然不擅长武力层面的对决，但在大局观，大势上远远胜出！为什么史书上的吕布始终都要栽在曹氏的手中？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无论吕布武力值有多高，但大局观跟不上去，始终还是会吃大亏！”
    “虽然眼前第一仗是吕布胜出！不过以曹氏的底蕴来说，这并不是决出胜负之仗！曹氏有足够的力量对吕布展出反击！我相信，这一点韦康大人应该颇为了解！”这时候曾瑜还没有收到曹氏祭天的情报，依然可以很准确断言日后的发展：“吕布闯进曹营，斩杀曹氏两位绝顶名将，已经和曹氏誓死不休！曹氏若不铲除吕布，也无法在天下立足，无法在徐州立足！两虎相争，最终结果是什么样子，我们也不得而知！但，最起码，吕布短期之内影响不到我们凉州，也没有功夫来纠缠我们凉州！”
    这是一个很好表现的机会，做为一个文臣，家族又是被曾瑜牢牢控制，韦康此时已经一心一意为虎策府谋划。当曾瑜问话，他就马上附和道：“属下在曹氏任职多年，其中猛将如云，谋士如林，兵甲堪称世间顶尖的精锐！施政也是爱民如子，在徐州算得上军民一心，虽然吕布这次出手令曹氏伤筋动骨，但曹操始终没有受到自身的伤害，想来之后的曹吕之争，谁胜谁负，并不能轻易下决断！属下也认同主公大人对于吕布的看法，用兵之道，稳和全才是王道！光凭一次突袭，除了能代表充满吕氏风格的武力之外，并不能代表其它！战争局部靠武力致胜，最终还是得靠大局观，策略感来取胜！这一点，曹氏要远胜于他！吕氏这次突袭，没有将曹操留下，这就是最大的败笔！”
    经曾瑜和韦康这么一分说，众人心神稍安，想来也是，这吕布已经深陷在局中，加上袁氏三州的漩涡，岂能轻易超脱？与他们凉州的干系，并不算是严重！除非，吕布还真能爆冷门，在与曹操最终的决战中取得胜利，那才是真正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