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胜利的单挑与失败的突围

    “黄你个裴屠狗！”
    米洛的招呼刚打完，山顿便爆出了一句星海通用的脏话，音量之大让画面都震动了几下：
    “你这个贱人怎么还有脸来克达斯星？！这里不欢迎你！”
    “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欢迎我，我还知道克达斯星禁入名单最前边写的也是我的名字，”米洛撇了撇嘴，整个人丝毫没有因为山顿的咄咄逼人而显得慌乱：“我的大头照更被你们印在了幼儿教材的第一页，这些年很多克达斯星孩童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或者隔壁王叔叔，而是‘米洛是个大坏蛋’。”
    “说实话，其实我本人对这事儿没啥意见，但你们能不能给我换张帅气点的照片？——至少别把我这及腰的长发p成秃头成不？”
    “而且还特么造谣我喜欢抓小孩子把他们关小黑屋写等身高的暑假作业，要不就是爱在半夜钻老头儿老太太的被窝去偷他们义体假牙，哦对了，我记得这些版本就是你小子编出来的......”
    在主控室内听到对话的顾维：“.......”
    画面中的山顿也微微一僵，整个人看上去有那么一丝丝尴尬，但语气很快又变得强硬了起来：“米洛，别扯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你知道我来的目的！”
    “目的？”米洛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我不到啊，咱别谜语人成么？”
    山顿：“.......”
    这位安百特星人似乎又有要破防的趋势，不过最后还是被他生生克制住了情绪：“来与我公平一战！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米洛！”
    “哦，就这事儿啊，你早说嘛，”米洛轻飘飘弹了弹小拇指上并不存在的耳屎：“我还以为你气势冲冲的跑过来是打算哔哔些无聊的话术搞招降来着，比如【米洛，停下飞船，束手就擒，交出你带走的东西和潜入漏洞，我做主保你不死】啥的......”
    山顿闻言又是一呆，脸上闪过了些许不自然——如果不是被米洛一打岔，他最开始还真准备这样说来着.....
    他对面的米洛则用余光看了眼战场，内心远远没有语气表现的那样轻松。
    拉尔小队的仆从无人机储备要远高于己方，时至此刻，双方的递补效率已经被拉开了很长的一段差距，更重要的还是槿说的情况——他们的装备太差了。
    海泽系列机甲或许在普通的规模化战斗情景中可堪一用，但换到眼下这种面对波尔娜核心小队的突袭战中，海泽机甲性能上就有点不够看了。
    原本的主力机甲哪怕有一台能具备战斗力，局面都不会有这么被动。
    但没办法，谁让眼下船队正处窘境，而拿到‘那个东西’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呢......
    随后米洛摇了摇头，将目光投放到了正前方，只见距离他五十公里左右的位置上，此时赫然站立着一架刚刚抵达的暗红色机甲。
    赤焰游侠，波尔娜标配机甲之一，同样也是量产货，中位机甲中排名24。
    要知道，山顿虽然在职能上偏向决策而非战斗序列，但作为波尔娜的四号人物，他平时使用的机甲也绝不可能是赤焰游侠这种货色——很明显，对方是在表示所谓的‘公平’。
    不得不说，这家伙有时候是挺中二的......
    在米洛的注视下，赤焰游侠缓缓抬起了左拳，机甲手臂的部位上探出了一根细长的金属管。
    米洛面前的侦测雷达同步发出了机械式的警报声：
    “检测到能量聚合现象，膨胀压力异常...检测到能量聚合现象，膨胀压力异常....”
    米洛见状耸了耸肩，手一握拳，推进器瞬间爆发，一股焰流猛然从后方喷出，原本静止的海泽机甲以极高的瞬时速度向上飞跃了数十公里。
    这一幕要是发生在星球上，甚至能在机体下方见到漂亮的马赫环。
    而就在海泽机甲升空的刹那。
    一道光束便从赤焰游侠的金属管口喷射而出，穿过尚未消失的尾焰，将米洛身后的一架己方无人机轰成了碎片。
    误中友军的赤焰游侠似乎并不恼怒，在光束尚未轰碎无人机之前，赤焰游侠的头部位置便先一步探出了五根黑色的金属棒。
    这五根金属棒在出现后立刻发散起了五种不同频率的光线，在太空中构筑起了一个类似固体物理中倒空间的动量空间。
    众所周知。
    在四维空间且不考虑凹多面体的情况下，三点可以构成一个平面，四点构成一个空间几何体，五点可以构成一个独立空间。
    当这个空间包裹住某个物体时，即便物体在高速移动状态，也能用线性赋范确定物体的移动量纲，等移动量纲确定后就有其他技术配合完成瞬时禁锢了——人话来说就是宇宙背景下的轨迹锁定，实在没法理解可以想象一个笨蛋举着个竹筐去罩鸡，罩到以后任那只鸡会唱跳rap都逃不出来......
    在机甲对战中，这是一种比较具备挑衅甚至蔑视意味的举动，代表着对方有充分的信心将你捕捉后再慢慢折磨你，性质上类似顾维穿越前的虐泉。
    米洛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个奔着自己而来的“竹筐”，于是操纵机甲在空中来了个急停，接着机身往下一扎，换成了斜向赤焰游侠俯冲的姿态，同时机甲两侧的肩部各弹出了三枚小型导弹，导弹带着示踪剂奔向了赤焰游侠。
    见此情形，赤焰游侠中的山顿不由皱起了眉头：“倾泻弹？疯了吧？这时候上火药炮有什么用？”
    要知道，导弹这玩意儿在太空中是按照轨道力学运行的，只能靠发动机去进行变轨和机动，最多就有个燃气舵或者是矢量喷管来协助转向。
    且不说末端能不能追上目标，就算打上了也顶多来一次装甲烧烤——太空中可没有空气给你传递冲击波.....
    所以导弹在星际战争中都是以军团为基本建制进行攻击，也就是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发一起biu过来洗地骚扰，单对单的情况下很少有人会用火药炮和别人玩对轰——这玩意儿太原始了，即便是海泽这种不以载弹量出名的突袭机甲，最少也有十五种以上的可选武器比倾泻弹要强。
    山顿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米洛在慌乱之下大脑空白，误射了倾斜弹。
    这种失误已经和机甲型号没什么关系了，纯粹是决策....或者说技术层次的问题。
    想到这里，尽管双方立场不同，山顿也忍不住心情复杂的摇了摇头：“当年赫赫有名的【凋零】，如今也退化到这种水准了吗......”
    不过虽然嘴上有些惋惜，山顿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缓，只见他将手指移到了某个按键上，准备等六枚倾泻弹靠近机甲便将它们击毁。
    然而令山顿意外的是......
    这六枚倾泻弹在脱离海泽机甲后并没有冲向他操控的赤焰游侠，而是在战场周围开始以某种奇怪的轨迹绕动。
    与此同时，随着六枚倾泻弹的古怪绕动，山顿面前代表着动量空间基矢构筑的程序......居然出现了停滞！
    “这怎么可能？！”
    看着面前显示混乱的操作台，山顿脸色骤然一变，又开始黄黄黄黄了起来：“主脑，启动自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机甲的辅助主脑很快给出了回复：“三号类晶面参数异常，疑似有容差引入，检测到未知的干涉场.....”
    “干涉场？”
    山顿一愣，紧接着便想到了什么，猛然转头，通过意识连接的视角看向了外部星空。
    机甲外的五枚金属棒一共发射了五种不同频率的光线，这些光线虽然频率各异，但终究都属于光这个总集。
    换而言之，它们都具备着光的波动性。
    再通俗一点说就是.....
    如果条件足够完美，这些光是会被同频率的光给干涉的。
    诚然。
    米洛驾驶的机甲不可能发射相干光，因为他本身就是要被捕捉的目标，主动发出相干光虽然能产生恒定的相位差，但同样也等于把自己的位置送到了山顿面前。
    但别忘了，这个战场除了两台机甲之外，还有另一个...或者说另一群事物存在：
    拉尔小队用来干扰米洛前进的......
    仆从无人机。
    之前山顿为了赶路，曾经下过一道指令，要求这些仆从无人机在米洛周围形成一个围而不攻的包围圈。
    同时更凑巧的是......
    仆从无人机作为完全自动化设备，锁定目标依靠的不是肉眼，而是多种频率的光谱雷达。
    当然了。
    频率相同并不是干涉发生的唯一条件，除了频率相同之外，两束发生干涉的光还要符合振动方向不正交与存在恒定的相位差两个要求。
    而这两个非先天的条件，便完善于六枚倾泻弹和米洛之手——米洛保持着向下俯冲的姿态，六枚倾泻弹只要以米洛的运动方向为轴，再任取一个垂直于运动方向的截面，以质量矩阵为度规，就可以做出一个小振动系统的倔强系数矩阵。（灵感来源于刘川的理论力学的第20节，式4.28）
    只要在振幅矩阵上的无人机，都可以选做不正交标的。
    至于恒定的相位差就更容易了，因为米洛的位置在轴心，只需要控制倾泻弹的恒定相位差就可以。
    山顿感肯定，那六枚倾泻弹上一定附带有某些耦联设备，可以增强光线的干扰。
    看来自己似乎感慨的有点儿早了，没想到米洛居然能想到这种手段脱离锁定...等等，脱离？！
    山顿骤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看向了前方。
    只见挣脱锁定的‘海泽’机甲在俯冲后又一次改变了姿态，开始全速直奔赤焰游侠而来，同时海泽机甲后方的能量炮也正缓缓调转炮口——这玩意儿和倾泻弹不一样，它可是海泽机甲装配的最强武器！
    “艹了个裴屠狗的！”山顿急促的骂了一句脏话，操纵赤焰游侠飞快的向后移动，同时做出了一些应对手段：“海泽系列的主炮应该是闭弦微子炮....主脑，开启共振稳相护盾！发射定相极化子光束！锁定海泽的主炮！”
    滋——
    山顿话音刚落，赤焰游侠胸口的位置上便发射出了一道高亮的白色光束。
    定相极化子光束由机甲腹部区域携带的铅钙钛矿生成，是铅钙钛矿晶格畸变的复合体产物，可以大幅度的散射能量，是应对能量武器以及辐射武器的有效解之一。
    同时赤焰游侠呈【介】字形展开四肢，机甲手腕脚踝区域发出了另一种紫光，紫光很快彼此连接，形成了一块幽深的护盾。
    与定相极化子光束一样，共振稳相护盾一类针对能量武器的防御手段，原理便是通过共振将能量稀释，共振产生的机械波部分会被特定刚体结构分散到机甲肋部的一处吸能区，转化为机甲自身的能量。
    按照山顿的想法。
    定相极化子光束应该能在闭弦微子炮启动之前抵达炮口，稀释能量武器的初始威力，散射后的能量团则会被机甲自身的共振稳相护盾抵消大半。
    届时双方机甲都会因为突然使用高功率武器而陷入一个短暂的过载散热状态——这个状态持续时间很短，但也确实会一定程度影响机甲的机动能力。
    毕竟这两台都只是中位机甲里的中游款型而已。
    而赤焰游侠的散热性能要远远高于海泽系列，这便代表着自己能先获得反击的机会。
    成败在此一搏！
    随后在山顿满是期待的目光下，定相极化子光束直奔米洛背上的主炮而去！
    五十公里.....三十公里.....十七公里.....
    然而就在定相极化子光束逼近目标之际，海泽机甲的主炮居然.....
    从机甲上脱离了。
    没错，并没有任何能量武器从炮口喷射而出，主炮硬生生的被弹卸出了机甲。
    明明是真空环境，山顿却仿佛听到了一道结合部松开时的咔哒声.....
    接着他便见到锁定炮台的定相极化子光束在太空中绕了个弯，与海泽机甲擦肩而过，紧紧的包裹住了弹射出来的主炮......
    至于他操纵的赤焰游侠则因为设备过载，陷入了短暂的迟缓状态。
    于是山顿只能看着米洛在视野中越来越近，海泽机甲的右拳都泛起了光——与山顿之前使用的动量空间锁定一样，机甲放弃武器而用拳头攻击，也是常见的一种嘲讽，意思是不需要武器就能近身解决你......
    嘭——
    海泽机甲的拳头视若无物般穿过共振稳相护盾，将赤焰游侠的脑袋轰成了碎片，这便是山顿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幕了——在精神波动超过阈值的那一刻，后台程序自动中断了意识连接。
    而另一边。
    飞船上。
    通过咩咩解说而勉强看清战局的顾维还来不及为米洛的胜利松口气，就见到另一侧的作战室大门被人一推，米洛踉跄着从中跌落而出，身子一塌，整个人趴在地面狂呕了起来：
    “y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