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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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6章
    “那个家伙,好像没有追我们。”
    雷千回头望了望,见远处并没有什么大动静之后,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兀自带着几分后怕地说道。
    “暂时应该安全了。”
    元苍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本来还想着,要让绫清竹见识一下他的手段,然后让绫清竹后悔,后悔之前没有的冷傲,没有成为他的伴侣。
    可转眼间,就来了那个疯子,差点将他的命,都留在了那里。
    倒是站在一旁的灵真,此时,在冷静下来了之后,脸色有些奇怪,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不解之色,低声疑惑道。
    黄昏时分。
    御书房内,萧乾正双手负于身后,双目失神地望着面前一张近乎人高的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一身杏黄色的长裙,双手并非是大家闺秀那般合于腹前,反倒是背在身后,脚尖轻点,回首相望,至于那容貌:
    金钗入云鬓,双黛临翠湖,落霞生琼玉,一笑相思顾。
    画中的女子神色灵动,笑容明媚,那双秋水明眸中,更是带着几分雀跃与不同于世俗之人的洒脱。
    这是个不拘泥于世俗的女子,是个孤傲清高的女子,更是个让人思之难忘的女子……
    世间,从无像她那般人,高傲却又悲悯,肆意却又宽仁。
    在她眼中,世间女子皆不如她,唯有男子可与她争锋,可她却又处处为了那些她眼中的庸脂俗粉,而牺牲自己。
    她敢爱敢恨,爱得轰轰烈烈,恨得坦坦荡荡,却从不逾矩,她明明心思细腻,却行事大气,不予计较。
    她明明哪里都好,可却偏偏不属于她,有的时候,萧乾真的希望,她没有那么好。
    多少女子一心想入他眼,可他都不屑一顾,可她,明明与他两情相悦,可在出嫁之前,却写下亲笔信,前尘恩怨断,此生不复见!
    为此,哪怕她产女时大出血,也将他送去的御用宝药拒之门外,以致身子留下病根。
    再后来,他费尽心思,不惜数次提拔那穷书生,将他离开京城,当一方主官,她也毅然相随,可马车方才出城不过百里,便经不住折腾,不得不带着两个幼女返京,回了薛府。
    在后来,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只能够用奴才们口中,听到她的状况,一直都是身子虽弱,但一直都在调养。
    直到那一年,那一年,社稷动荡,一场危及越国根基的大战,正在不断酝酿,他坐镇宫中,无暇他顾。
    等到年中,捷报刚传至京城,他才刚松一口气,噩耗便至,原来,她一直强撑着身子,前线吃紧,粮草辎重必不能缺,朝中更不能乱。
    父亲兄长在前,一切担子都在她那双柔弱的肩膀上,她一言不发,硬是顶着最后一口气,直到前线大胜,便是遗书,都是孤女代笔。
    有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会想,当年,她若是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是不是现在都会不一样了。
    可每一次,这个念头才起,他便会忍不住摇头,她若是退让了,那她便不是她了,不是他深爱的那个薛平昭。
    平昭!平昭!
    那些庸脂俗粉只会,也只敢在私底下笑她取了个男儿名,可又有谁知,那曾是她一生之愿?
    只可惜,即便是她大权在握之时,她都未曾着过甲胄,未曾真正当一回将军。
    “安天瑞,太后送来的时候,还说了什么吗?”
    萧乾目光依旧落在画卷之上,整幅画并没有落款,干干净净,就如同画中女子一般,不惹任何俗世尘埃。
    安天瑞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木盒,随后再次低下头去,伸手摸了摸袖袍中的锦盒,低声回道。
    “回陛下,太后说,这是您师妹送来的礼物。”
    “师妹?呵!母后果然还是对朕不放心啊!”
    听到安天瑞的话之后,萧乾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萧乾只感觉口中苦涩无比。
    其实,不放心他萧乾的,何止太后一个,皇帝,也不一样吗?
    都说皇帝是天下至尊,可事实上呢,皇帝从来都做不到真正的天下至尊,因为,皇帝继位之后,第一个需要杀死的敌人,便是继位之前的自己。
    皇帝可以心悦皇后,但皇帝萧乾,绝不能心悦皇后薛平昭,这个道理,太后明白,老师其实也明白,薛平昭明白,他也明白。
    可唯独,当年的太子萧乾不明白,当初,他若是明白这些,她也不至于彻底死心,随后匆匆出嫁,最终病故了。
    权臣与朝堂,皇后与外戚……
    “母后还说了些什么?”
    安天瑞躬着身子站在萧乾身后,隔着一整张桌子,对于萧乾的话,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脸色没有丝毫异常,只是听到萧乾问话后,才会出声。
    “回陛下,太后让奴婢将这个交给您,说,由陛下您做主!”
    安天瑞上前两步,站在桌子一侧,将锦盒小心地捧在手中,让听得此言的萧乾不由得惊讶了一声。
    “哦?”
    转过身后,萧乾望着安天瑞手中的锦盒,眼瞳都不由得一缩,有些不可置信,不过,这些神情都很快消失不见了,唯一当面的安天瑞,也始终低着头,没人能够瞧见。
    “母后派何人去取来的?”
    “回陛下,是太后身边的舒嬷嬷,亲自送来了,对了,太后还说,又到了多风多雨的时节,陛下,您看,要不要让奴婢给太后宫里,送些蜀锦过去?”
    听到安天瑞的话之后,萧乾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磅礴的气势顿时向着安天瑞袭去,吓得安天瑞立即跪倒在了地上,只是,手中的锦盒,却是依旧稳稳捧过头顶。
    萧乾就这么盯着安天瑞,但那股气势,却是消失不见了,甚至,安天瑞能够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渐渐消失了。
    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萧乾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眉头也不由得紧皱了起来,双眼看似是在盯着安天瑞,实则并没有聚焦在他身上。
    “笃!笃!”
    萧乾在椅子上坐下,随后将手掌落在桌上,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道道顿挫有力,而又沉闷压抑的声音。
    “朕听闻,昨夜,世子似乎是在偏房歇息?”
    “回陛下,确实如此,世子并未与世子妃同房,也并未争吵,只是一早就去了天香阁,一早敬茶,也是世子妃一人敬两杯茶,梁王将虎卫交给了世子妃,梁王妃将王府大权,也一并交给了世子妃。”
    “而且,梁王临行前,世子妃备了一小批常见的药材,让梁王带往边关。”
    安天瑞不知道萧乾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他也不想知道,他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将他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告诉自己主子就行。
    “据说,世子让人传信回府,说不回府用餐,世子妃不仅不恼,反倒将自己的月俸送去了天香阁,还从私库掏了一百两银子,并让人请世子入宫拜见太后,这份礼,是王妃的名义送给太后的。”
    萧乾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她果然很像她母亲,却又并不完全一样,当然,也可能是她母亲教的好。
    平昭心地太软了,所以,她一直吃亏,母后欺她她受着,他欺她负她,她依旧受着,顾全着大局。
    大局,大局,究竟什么是大局?
    最终,那些得益的小人弹冠相庆,而顾全大局的人,则默默付出,心有不忍的人,怀着愧疚。
    大局,大局就是,让顾全大局的人,踢出大局,从而保全其他人的利益。
    “甲胄,只能够护住己身,利剑,才能够让人俯首!”
    萧乾自言自语道,至于是怎么俯首,无非就是两个,要么自己自愿喘着气俯首,要么就被自愿出着气俯首。
    “安天瑞,传朕口谕。”
    “去岁蜀地进贡了一批上好的蜀锦,近日正值春寒,太后宫里赐三匹,太子与梁王府皆两匹,其余诸王,皆赐一匹。”
    “对了,这锦盒明日一早,一并送至梁王府。”
    “喏!”
    安天瑞将事情全部记下,应诺了一声之后,见萧乾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便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等安天瑞出去之后,萧乾的目光,才落在桌上的一份舆图上,眼中带着几分冰冷的神色,嘴角却是带着几分笑意。
    “既然你们想要争,那就让朕看看你们的手段,朕当年有老师相助,方才能够坐稳这江山,现在,就看你们是不是也能够找对你们的帮手了。”
    太子,四皇子,二皇子……贵妃,淑妃,甚至是……梁王。
    “朕的好弟弟,希望你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当年你与朕一起做过的事情,朕绝不会让它再发生在你身上,若是你选不对路,那朕就只好替你选另一条路了。”
    萧乾低声喃喃道,眼中时而有着温情闪过,却又很快变得凌厉无情。
    翌日,一早,沈妙音起来后,在百合的伺候下,很快就梳洗打扮好了。
    昨日是要敬茶,不能够失礼,妆容什么的,都要讲究一些,就连配饰也都要精心搭配,用上好的金饰,才能够不失自己世子妃的身份。
    可今日不过是寻常时日,府上又只有王妃万氏与自己,沈妙音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除了挽妇人发髻之外,基本就只别了根玉簪,玉佩。
    比起金银,沈妙音反倒更喜欢玉。
    沈妙音没有在自己的小院中用早食,而是陪着王妃万氏一起用过早食,至于世子萧瑾,昨日出了宫之后,便是直奔天香阁去了,看这架势,似乎是都不打算回府了。
    万氏都快被萧瑾给气死了,一大早起来后,听到下人汇报说萧瑾一夜未归,就气得大骂逆子,这会儿,甚至都忍不住,给沈妙音支招。
    “妙音,我知你懂事,可不能事事顺着那逆子,你就应该直接派一队虎卫,去天香阁将那逆子绑了回来。”
    有时候,万氏是真不知道,她那逆子脑子是怎么长得,还是她当时生的时候,真的忘记给他生一个脑子了?
    天香阁那个就是贱籍,那逆子真要喜欢,让下人去赎了身,养着当外室她都认了,若是将来生了子女,萧瑾要接回来,给个名分也就给了。
    可偏偏,那逆子就是喜欢待在天香阁,天香阁就那么好?
    是,天香阁是京城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的地方,可她给他娶的妻子,那更是无数世家大臣家中公子,都梦寐以求的女子,怎么就不见他流连呢?
    要论长相,天香阁那个弱柳扶风,姿容绝美,确实长得俊,但沈妙音那更是国色天香,端庄大气,更甚一筹。
    “母亲,今日,我若是将世子绑了回来,只怕世子只会更加怨我,惧我,反倒是让世子越发坚定地以为,母亲这般只是为了让他顺了母亲的意,而并非是为他着想。”
    沈妙音轻轻一笑,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萧瑾怕她很正常,上一世,林荣轩那莽夫不也怕她怕的要命?
    林荣轩和萧瑾虽然都被人称作京城纨绔之子,但与之相比,林荣轩表现可要好多了,虽然也天酒地,可却每日操练,体魄强悍,可以说是各将军府上公子里,最能打的一个了。
    而萧瑾虽然聪慧,但行事荒唐,也不做正事,十个萧瑾加一块,都不够林荣轩那个莽夫打的。
    可上一世,脾气狂放,行事莽撞的林荣轩,都愣是不敢动她半根毫毛,对她比对他娘都要惧怕,更别说现在的萧瑾了。
    “现在,母亲与我若是过于严苛,只会让世子与母亲和我渐行渐远,有些事情说一千道一万,世子也未必听得进去,等他经历过一些坎坷之后,便会明白母亲的用心良苦。”
    沈妙音轻笑着安抚道,其实她看得出来,万氏也未必想多管萧瑾的事,主要是怕她觉得委屈。
    若是万氏当真还忧心着萧瑾,今日就不会有这么好的精神头了,一看就是昨夜睡得踏实,安稳,毕竟,在万氏心中,自己这个儿子,基本是养废了,可有时这样也好,至少性命无忧,富贵不愁,其余的,也不过多奢求了。
    “母亲有所不知,妙音幼时也是个喜欢惹事的性子,听不进母亲教诲,差点酿成大错。”
    “嗯?妙音莫要宽慰我,你这性子还能惹事?那天下家家户户,只怕都要日日争吵不休了。”
    万氏笑着摇了摇头,只当是沈妙音说着玩笑,可紧接着,却见到沈妙音神色颇为认真地说道。
    “确有此事,也不怕母亲笑话,当年,妙音当真是惹了大事了。”
    沈妙音幽幽一叹,说来,这件事情,与万氏也有几分渊源,当然,这一世暂时还没有,是与上一世的万氏。
    “我幼时性子倔强,又十分顽劣,当时,母亲在外祖父府上养病,担心将病气传于我,便让外祖母教我,只是,相较于外祖母,我幼时尤与外祖父亲近。”
    沈妙音说得十分认真,脸上甚至都不由得带着几分笑意,像是在怀念着幼时的懵懂。
    万氏听得也十分认真,她当真是喜欢沈妙音,眼下自然也想着小了解一二,也想从中看看,自己差在哪里。
    “每每外祖父下朝之后,我便总是缠着外祖父,那时,外祖父在府上批阅奏折时,我都在一旁练字,有时,甚至都是我为外祖父代笔。”
    “妙音的字,确实有大家之风。”
    听着沈妙音的讲述,万氏也十分认真地点头回应着,大婚那日,喜钱上面的大红纸上都有字迹,万氏当初就问过,都是沈妙音亲笔所书,写得都是极好,落笔铿锵有力,极具风骨。
    “母亲说笑了,那时顽劣,除了些许笔墨,其他都是惹人笑话,尤其喜欢惹事生非,当时手臂气力尚弱,不得开弓,外祖父曾笑着说,让我多多掷石,可强健气力,我当时顽劣,又嫌石子脏,便喜欢乱掷东西。”
    沈妙音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幼时不是一般的顽劣,尤其是,她算是出身将门,将门规矩较少,又有习武之风,所以她比幼时比一般的男童,都要顽劣得多。
    “母亲时常训我,可每次母亲一开口,我便已经溜出了门。”
    万氏听着也倍感有趣,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沈妙音小时候的那些趣事,那时候,她还在一边为王府的各种事情,忙碌不已,一边还要教导萧瑾,对京城中一些闲事也鲜有耳闻。
    “那时,仗着外祖父宠爱,我行事也愈发无所顾忌,后来,有一次,因为外祖父忙碌朝中政务,数日不回,我思念不已,便央求着外祖母带我去寻外祖父回府。”
    沈妙音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幼时当真是有趣,想法总是天马行空,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万氏也跟着笑了起来,这种事情,沈妙音愿跟她说,可见是真心与她亲近的。
    “老夫人必是不肯应诺的,那你可入了宫?”
    而以万氏对薛老夫人的了解,老夫人必是不会应诺的,更何况,那时老夫人都已有甲之年了吧,行动也多有不便。
    “是的,外祖母不仅没有应诺,甚至还训斥了我,当时我性子倔强,外祖母不允我偏要去,便自己出了府,向着宫里寻去,外祖母不放心,只得带人随我身后,想让我知难而退。”
    “可那时要强,便是双脚生疼也愣是一声不吭,一路到了宫门口,那时也不晓事,懵懂无知,见宫外虽有重兵把守,但无人阻拦,便自顾自想要往里走去。”
    那时候,薛千山统帅三军,又是皇帝恩师,她身后更是跟着老夫人,禁军可是薛千山一手操练出来的,自然不敢以兵戈相阻,若是伤了沈妙音,怕是只能以死谢罪。
    “许是外祖母也未曾想过,我能够独自走到宫门口,一时大意,当下只得强行将我抓回府,我不肯,便嚎啕大哭。”
    别说是老夫人了,就是万氏听了,都是一脸的震惊,薛府距离宫门可真不近的,当年的沈妙音,要走到宫门,估摸着得大半个时辰之久,不到五岁的女童,能够一声不吭走这么久,这份毅力便是常人所不能及。
    “那后来呢?”
    “禁军虽不敢阻我,但却早早派人入宫进去通禀陛下,后来,陛下下旨,让我随外祖父一并入宫,外祖父上朝议事,而我则是在偏殿,由宫人照看。”
    所以,沈妙音一直都不在意什么名门望族,天下,除了皇室,谁身世可以胜过她?她虽然没有公主封赐,但却是实打实,当过一段时间公主的。
    皇宫几乎所有地方,沈妙音小时候都去过,就连上朝的万寿殿,沈妙音小时候都偷偷溜进去过,那是多少越国臣子做梦都想踏入的地方?可却只是沈妙音幼时躲猫猫的游玩之地。
    “至于后来的事情,我想母亲应该多少听过一些的。”
    “嗯?我听过的?”
    万氏正听得出神呢,不得不说,她这个女儿当真是女中豪杰,幼时便是那般超然脱俗,可眼下却被沈妙音问的措手不及。
    眉头轻轻一皱,万氏脑海中便开始回忆了起来,此前,她与沈妙音几乎没有交集,自然不清楚,而她还听过却只有一些的,想必是宫廷秘闻了。
    宫廷里面,秘闻最多的,无非就是已故先皇后……
    掷东西,先皇后……
    嘶!
    万氏不由得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她曾听过一些传闻,先皇后并非皇帝所愿,所以,当时,先皇后被册封时,皇帝并未将皇后印玺给先皇后,只是传了口谕,让先皇后掌管六宫。
    谁都知道,皇帝当时心悦之人是谁,所以,对于这种事情,先皇后也不敢闹,国舅一系朝臣也不敢说什么。
    直到后来,听说是国舅爷在朝堂施压,加上先皇后掌管后宫多年却未掌凤印,有些名不副实,皇帝也不好拒绝,便打算将凤印交予先皇后。
    可就在这时,突然传出消息,说是凤印被摔坏了,皇帝直接封存了,只给了先皇后一块令牌,掌管后宫事宜。
    当时,不少人都以为,是皇帝心有芥蒂,不愿将凤印交给先皇后,先皇后对此事耿耿于怀,心生郁结,没过几年便病倒了,几年前也去了,到死先皇后都没有摸过凤印。
    “当时,我虽然懵懂,但殿内所有宫人都跪倒一片,惶恐不安,我也知自己闯下大祸,所以便去寻了外祖父。”
    一见万氏的神情,沈妙音便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够明言的,皇帝不计较,那是皇恩浩荡,但不是她借此到处炫耀的依仗。
    “我至今还记得,那日,外祖父正巧在陛下御书房内,我一进屋,便朝外祖父跪下,吓了外祖父一跳,呵斥我犯了何事,我便直言,自己砸了一个东西,但好像没有砸坏。”
    万氏闻言都不由得笑了起来,确实是砸了一个东西,并且没有真的砸坏,只是,这种东西,岂是能够随便砸的?
    莫说砸了,世间除了寥寥少数人,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资格看一眼,更别说触碰了,能够将那等圣物把玩,甚至当石子掷出去,估计也就沈妙音一个了。
    “当时,外祖父听后还有些不以为意,估计是以为我挂念他,所以特来寻他,随口问我砸了何物,我当时不敢多言,只是指着陛下书房桌上一物。”
    沈妙音说着眼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缅怀之色,时间一晃好多年过去,外祖父也不在了,外祖母年事已高,也不知,还能够撑多久……
    “当时,外祖父都吓坏了,好在陛下宽厚,没有计较,自那以后,我便不再与母亲顶撞,事事都顺母亲之意,只有困惑之时,才会出言相问。”
    万氏也有些忍俊不禁,这种事情,换了谁不被吓坏了?那可是凤印,名义上与玉玺一般,都是国之重器,也就是沈妙音,换了旁人,只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当然,也就沈妙音能够入得了宫,还安排一群宫人伺候着,旁人根本进不去。
    甚至,万氏都怀疑,那凤印,搞不好是皇帝有意给沈妙音玩的,说不定还想着,让沈妙音觉得好看,然后偷偷带回家去。
    以陛下对那位的念想,说不定真有这样任性的想法,而且,那东西去到了薛府,陛下装聋作哑,皇后也只能够捏鼻子认了。
    要不然的话,万氏可想不出任何理由,那等圣物,会随意放在一座空殿内,还给一个女童把玩,而且,仅仅被扔过一次之后,那等坚硬的印玺,竟二话不说直接封存不用。
    万氏很多事情,其实都看得明白,当时宫中流言,说不定就是皇帝故意,要不然的话,这种事,谁敢说?还偏偏,这种事又是先皇后的心中郁结,直接给先皇后气倒了。
    而且,沈妙音犯了错,可是敢亲自去老将军面前主动跪下认错,又能够顽劣到哪里去?她扔东西时,十之八九是知晓那东西扔不坏,所以才敢扔的。
    有些事情,沈妙音当时年幼不知内情,就算如今想来有不少疑点也难以摸清其中门路,可万氏却是知道不少隐秘的,可万氏也不敢往下深想,连忙笑着应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很多事情,当下觉得很有趣的,或许时日一久,又或者经历再多些,那逆子便明白了,只是,苦了你啊!”
    “母亲言重了,哪有什么苦不苦的,妙音若苦,那世间比妙音还苦之人,岂非多如牛毛?”
    沈妙音浅浅一笑,同时端起一壶水来,将冲泡的茶水,小心地端到万氏身侧的小茶几上,轻声说道。
    “母亲,小心烫着。”
    昨日说过之后,万氏今日也不再说了,反倒是享受着沈妙音对她的孝顺,将杯盖轻轻掀开,顿时,一股清香淡雅的茶香扑鼻而来,让得万氏不由得轻吸了两下。
    “好茶,我这龙井喝过不少次,可第一次有这么香,妙音,等你将府中事宜都掌握后,在教教我。”
    “母亲过誉了,能与母亲切磋茶艺,当是一件雅事。”
    “你若是入朝为官,定然能够位及人臣。”
    “母亲是在笑话我喜欢溜须拍马吗?”
    “那混账若是有你这般懂事,我做梦都能笑醒!”
    庭院内,万氏正与沈妙音品茶说笑,怡然自得,只感觉,往日的忧愁与苦闷,已经离她远去了。
    可就在这时,有婢女进来禀报,说是宫里尚服局的掌事姑姑来了,让沈妙音和万氏都有些茫然无措。
    “侍剑,你去请清荷姑姑进来,百合,沏茶,孙嬷嬷,你让后厨备上两盘点心,用食盒装着。”
    万氏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任由沈妙音做主,便是孙嬷嬷下意识抬头看她也不理会,只是低着头品茶,这会儿茶水冷热正好,一口一口品着,舒服!
    不一会儿,侍剑便领着清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手上各捧着一匹上等的蜀锦,沈妙音见状微微一愣,想不通,宫里怎么突然赏赐蜀锦。
    “清荷姑姑,天寒依旧,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谢过世子妃,谢过王妃。”
    见百合端茶递来,清荷连忙伸手接过,还未品过,单单是那茶香,就让清荷眼睛微微一亮,很显然,这绝对是好茶,虽然不如贡茶,却也是极品好茶。
    “清荷姑姑,不知这是……”
    沈妙音伸手指了指清荷身后的两名宫女手中的蜀锦,明知故问道。
    “这是陛下赏赐给梁王殿下的两匹蜀锦,说是太后觉得梅雨时节又要到了,担心被寒气所侵,太后有三匹,太子与梁王两匹,其余诸王一匹。”
    清荷笑了笑,并顺势将事情告知给了沈妙音,听得此言的沈妙音和万氏,都是眼瞳微微一缩。
    太后三匹,这没有问题,百善孝为先,皇帝亦是人子,太子两匹也没有问题,太子到底是储君,甚至与太后同样是三匹都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梁王!
    梁王与太子同样赏赐两匹,梁王虽是皇上胞弟,是劳苦功高的镇北大将军,还是太子亲皇叔,可君臣有别,太子是君,梁王是臣,岂可相提并论?
    这事传出去,只怕京城又该有流言,说陛下要废太子,准备立梁王了。
    当然,立不立梁王,这个都是后话,可废太子的流言一出,整个京城可就要暗流涌动了。
    再加上后半句流言,到时候,梁王府只怕也要卷入这储君之争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只怕也会开始拉拢梁王府了。“多谢清荷姑姑告知,还有,我那婚服,还得麻烦清荷姑姑好生打理一番。”
    沈妙音笑着将一块佩玉系在清荷的腰上,随后,又是从孙嬷嬷手中接过一个食盒,将其塞进清荷的手中,笑着说道。
    “到时候,还得麻烦清荷姑姑出宫帮我走一遭,这食盒,到时候一并带来就好。”
    “谢世子妃和王妃赏赐。”
    清荷也没有拒绝,事实上,宫女出宫也很麻烦的,只有在奉命出宫采买的时候,才能够出来,而且,还有时间限制,基本上买完东西就得回去,其他事情都做不了。
    而像沈妙音这种,就是极好,出宫来送贵重东西,耽搁了一些也没有问题,别太晚回去就行,然后再上下打点一下,更是什么事都不会有,甚至,还能够稳住自己的地位。
    这也是为什么,清荷一直都喜欢帮沈妙音办事的原因。
    “世子妃,这还有一物,是太后钦赐给你的,还望世子妃好生收好。”
    清荷将食盒交给身后的宫女,这才从袖袍中,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放在案几上,让得沈妙音的眼瞳微微一缩,不等沈妙音开口,便主动说道。
    “清荷还要回去复命,便不打扰世子妃用茶了,王妃,世子妃,清荷告退!”
    “百合,侍剑,孙嬷嬷,你们代我和王妃,送一送清荷姑姑!”
    沈妙音和清荷碰过眼神之后,再次瞥了一眼那个不大不小的锦盒,摆手让百合和侍剑等人一并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沈妙音一边将面前的小巧锦盒拿在手中把玩着,同时目光也看向了王妃,这时她才注意到,万氏的眼神竟是有些复杂。
    这让沈妙音有些奇怪,按理说,此物一直都在皇宫封存,万氏现在不应该识得此物的。
    “母亲,你见过此物?”
    “见过,在母后的私库中见过,母后一直将其珍藏着,便是我也只曾远远见过,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一直都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让母后如此珍视。”
    万氏的目光在沈妙音的身上停留了一阵,心下也有些感叹,看来,当年的事情,还有很多她根本就不知道的,毕竟,她嫁给梁王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成了忌讳,都十分默契地闭口不言,她也无从得知。
    “不过,今日,我想,我应该知道这个锦盒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了!”
    说实在的,万氏实在想不到,太后竟然舍得将这么个珍贵的东西,送给沈妙音,难不成,是为了给她集齐一整个凤凰套?
    可这么做,就不怕让宫里那两位闹起来……是了,太后的想法,估计就是想要让那两位闹起来。
    反正随便闹,东西又不在宫里,你们也都得不到,所以,贵妃也好,淑妃也好,还是什么妃,都无所谓,因为,都不是皇后,那皇子们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吗?
    至于从沈妙音这里抢,谁敢来抢?且不说太后钦赐,皇上点头的,就算抛开这些,她们敢动沈妙音?
    只是,这样一来,梁王府就彻底不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储君之争了。
    甚至,万氏心中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储君之位,凤冠,凤袍,加上凤印,难不成,这是要抢她儿媳妇吗?
    “妙音,这两匹蜀锦,你看着办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去小憩一会儿。”
    万氏连忙那些想法赶出脑海,随后笑着指着两匹蜀锦说道,沈妙音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打开,只是将锦盒收进了袖袍中。
    在侍剑,百合和孙嬷嬷相送之下,清荷出了王府之后,等百合等人回府,清荷领着人一边走在清冷的街道上,一边冷声说道。
    “今日,我只是奉陛下之命前来送几匹蜀锦,知道吗?”
    “回姑姑,奴婢今日只是奉姑姑之命,前来送蜀锦的。”
    “嗯,这是王妃与世子妃赏的,你们拿着吧。”
    清荷美眸扫过一眼之后,微微颔首,随后将手中食盒递了过去。
    那几名宫女接过后,悄悄打开一看,见得点心盒里面,竟然还放着不少银子,便连忙合上了,跟在清荷身后,神色也越发恭敬了起来。
    一整天,世子萧瑾都没有在王府露面,沈妙音也不在意,只要萧瑾不死,她无所谓萧瑾在哪儿。
    昨日将铺子盘点过了之后,今日上午,去虎卫点过卯之后,沈妙音将所有的账本,都一一查过了,下午,便见了王府所有在京城的铺子的掌柜和主事,也算是让他们认一下新主子。
    一整天的忙碌,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入夜的时候,王府的灯烛都全部亮起之时,沈妙音这才带着百合,侍剑来到膳厅。
    还未走进膳厅,沈妙音便听到膳厅内,王妃的怒喝声响了起来。
    “他不肯回来?不回来,那有本事就这辈子都不回王府,也别问王府再要一两银子。”
    “那混账将我家妙音当什么了?啊?堂堂世子妃放在王府置之不理就算了,明日还是世子妃回门的日子,那混账竟然还敢留在青楼不回府?”
    “混账,混账东西!气死我了!”
    万氏不断破口大骂着,她派人去天香阁喊了不下三次,萧瑾愣是没有任何一点反应。
    第一次,王妃派去的人,门都没进去就被张大海拦下了,第二次,王妃让人拿着自己的令牌进去,门是进去了,可还没见到人,就被打发了。
    第三次,派去的人就是刚刚回来的孙嬷嬷,亲自去的天香阁,萧瑾直接闭门不见,任凭孙嬷嬷在门外怎么喊,就是不出来。
    孙嬷嬷也是无奈,她总不能在门外大喊,明日是世子妃回门的日子,王妃特令世子回府,明日一道随世子妃回门吧?真要那样喊了,世子妃的脸面,怕也要丢尽了。
    世子妃那般好的女子,孙嬷嬷也不是不知好歹的,怎么可能辱了世子妃名声,只好无奈回来禀报了。
    “母亲,喝两口汤水,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突然响起的轻柔声音,以及放到自己面前的汤碗,让万氏都愣了一下,原本气红了脸的万氏,此刻更是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这女儿多好啊,偏偏那个混账……
    “母亲不必如此,你身子骨要紧。”
    沈妙音一边抱着万氏,同时对着孙嬷嬷等人摆手,让百合她们这些下人都离去,只剩下侍剑在膳厅外等候。
    “妙音啊,我就是觉着对不住你,你说,你好好一个女儿家的,怎得平白受这委屈啊!”
    虽说处的时间才不过两天,可万氏是真真喜欢沈妙音,那是真打心眼儿里在乎,这是个绝顶聪明,却又懂得装糊涂的。
    加上早上的事情,让万氏心里有了一阵危机感,她真的担心,到时候沈妙音和萧瑾和离,那个混账以后该怎么办?她又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儿媳妇?
    “母亲,我好着呢,不碍事的,莫要因为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妙音还等着母亲以后撑腰呢。”
    沈妙音将手帕递给了万氏,万氏自己抹了抹眼角,这才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唉!算了,你说的也对,若是我气坏了身子,一口气过去了,那混账估计流两滴眼泪就无事了,说不定,心里还乐着呢,毕竟,没了我,那混账说不定自己直接就把那贱人迎进王府了。”
    这还是万氏第一次骂那个女人,以前,逆子糊涂就糊涂吧,至少还是自己的独子,忍一忍就算了。
    可现如今,若不是她不能生了,她便是拼了自己的命,也得生一个下来,然后让那混账滚蛋!
    “母亲说的哪里话,世子只是不喜我,对母亲还是有情分在的,否则的话,当初也不会答应母亲娶我了。”
    沈妙音轻声说道,倒也没有趁此机会说萧瑾的坏话,至于那个绾绾,更是一句都不曾提过。
    甚至,沈妙音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沈妙音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在上面的。
    “母亲,你今早给我的两匹蜀锦,我想送一匹给去外祖母府上,还望母亲准许。”
    可能是被沈妙音这副自信从容给感染了,万氏心气也平和了下来,毕竟,嘴上再怎么骂,那也是恨铁不成钢,终究是十月怀胎,从鬼门关走一遭给带回来的亲子。
    见沈妙音没有再多说什么,万氏也不再提起,只是顺着她的话回道。
    “你倒是个有孝心的,都随你吧,要不,将另一匹也带回去吧,老夫人年事已高,我数次想去拜访,都无疾而终。”
    “母亲的心意,我会转告外祖母,至于另一匹蜀锦,我想着,给太后做一身时兴的新衣裳,让世子给送去,毕竟,这几年,太后可为世子操心了不少事。”
    万氏先是愣了一下,看向沈妙音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惊讶与疼惜。
    皇上特赐两匹蜀锦,这本来就十分微妙,原本,万氏说两匹都给老夫人,一是想借此表示一下,她,或者说王府十分看重沈妙音,直接将皇上御赐的蜀锦,都全部给沈妙音处理。
    另一个呢,也算是将王府的压力给消除掉,皇上是赐了两匹,可王府实际上一匹都没有,而且,转赠给老夫人,也是在变相告诉朝堂重臣们,王府的世子妃可是老将军的后人。
    老将军一生正直,沈妙音自然也不可能帮着王府争夺大宝,此举也意味着,梁王府无意乾坤。
    可沈妙音的处理,更是绝妙,一匹给太后做了衣裳,就相当于,王府真正得到的就只有一匹,然后给了老夫人。
    只是,这么做,唯一的不好就是,明明是出面平息一场风波的沈妙音,不仅受了委屈,甚至还吃了亏。
    原本,沈妙音独自一人回门,却带回了御赐的两匹蜀锦,没人敢议论什么,毕竟,王府一共两匹,都给了沈妙音,也算是保住了颜面。
    但只是一匹的话,怕是少不了流言中伤。
    沈妙音见万氏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放到了万氏面前,轻声说道。
    “母亲,这是我明日回门的准备,还请母亲把把关。”
    万氏知道,这说是把关,其实是沈妙音在向她请示,并没有因为自己说给她掌家之权,就真的完全不过问自己的意见。
    接过纸张的万氏,原本以为上面会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可定睛一看之后,万氏才发现,虽然比较珍惜,但实际上,却是折半的,也就是王府出一半,沈妙音自己从私库掏一半,而不是真的全部都从王府掏钱财,去帮助沈府。
    这一点,万氏不得不说,沈妙音做事当真十分周全,对尺度把握也是极好,既彰显了王府的威严,同时也给了沈府极大的颜面,同时,没有让王府真的掏那么多的钱财,给双方都留了体面。
    王府是有王府的规格,但这个规则是有一定范围的,给的太低,容易被人说小气,可给的太多,王府体面有了,但沈府一个小门小户,王府掏那么多银两,难免被人说是用夫家的钱财,扶持娘家,传出去更不好听。
    而像现在这样,谁的面子都好看,唯一要做的就是沈妙音要掏不少的银两。
    “你这是打算给几个妹妹,都备些嫁妆吧?”
    万氏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心中便有了数,沈妙音也没有否认。
    “书宜,知画,墨白年纪也都到了,该准备准备了,夫人忙碌府上事宜,我这个做大姐,自然该替妹妹们操心。”
    “这几个就不用了,我那里有几套太后当年赏赐的首面,你明日带去吧,也算是我对她们的祝贺!”
    万氏笑着将几个沈妙音准备的东西划去,沈妙音自己肯吃点亏,但她也不舍得就让沈妙音一个人吃亏。
    说难听点,但凡那混账不这么混账,沈妙音又怎会为了王府的体面,自己吃这么多的亏?
    “那我就先替妹妹们,谢过母亲了。”
    沈妙音轻轻一笑,她也没有想到,万氏会让她带几套太后赐下的首面回府。
    至于上面的东西,本来也就是她给书宜她们准备的嫁妆,沈府家底薄,书宜她们指望不上沈云,她这个做大姐的,自然要帮忙了。
    “好了,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万氏将礼单递给沈妙音后,亲如母女的两人,也坐在一起用起了餐食,而孙嬷嬷,百合等人,也很快就进了膳厅,站在一旁伺候着。
    许是经过之前的事情,万氏对沈妙音也越发亲近了起来,可以算得上是情同母女了。
    一顿饭很快吃完,吃过晚饭后,沈妙音将礼单给了孙嬷嬷,让她与百合一起去清点,自己则带着侍剑回了屋,早早就睡下了。
    翌日一早,沈府上下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今天是沈府大小姐沈妙音回门的日子,而且还是嫁的梁王府,沈府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正堂里面,沈知画看着忙碌不停的沈夫人,残留着几分困意的脸上,嘟起几分不满,轻哼道。
    “娘,你忙这些做什么,反正世子又不会来,她沈妙音回个门而已,有个人领她进来就够了。”
    看了一眼全然不在意的沈知画,沈夫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何尝想给沈妙音那么大的面子?但人家是世子妃,岂是她们能比的?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要不然,她告到太后那里去,太后降责可不是你能够担得起的。”
    “娘,怕什么,世子自前日傍晚进了天香阁,直至今日都没有踏出来过,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世子根本就不喜欢她沈妙音?”
    沈知画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太后宠世子萧瑾的事情,整个京城谁人不知?沈妙音去告状?没有萧瑾替她说话,她怕是连太后的面都见不到。
    上一世,沈知画又不是没有去找过太后,可太后根本就不见她,每次不是说什么不在宫里,就是在歇息,或者是在静养,不见人。
    就太后对萧瑾的纵容,沈妙音也就只有一个世子妃的名头罢了,除了这个名头之外,有的,就只有全京城的嘲笑!
    “至于太后,太后哪有空理会这些小事,更何况,太后偏袒世子,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岂会因为此事,而偏帮她沈妙音,去责备世子?”
    “行了,知画,你也少说几句。”
    坐在主位上的沈云轻声说道,目光不由得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沈书宜,沈墨白和沈诗音。
    今日沈云没有去府衙处理政务,长女回门,又是世子妃登门,沈云虽然心里十分不喜这个长女,但还是告了假,就算他不告假,他上官也会让他今日在家歇息一日。
    沈书宜,沈墨白和沈诗音三姐妹则是默默坐在一旁,各自低着头不说话,没有大姐在家,她们也都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给沈知画母女发难的机会。
    被沈云说了一句之后,沈知画不满地嘟了嘟嘴,却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可心中却已是在措辞,准备好等下好好笑话沈妙音一番了。
    就在这时,一名婢女面露喜色地跑了进来,对着沈云行礼道。
    “老爷,夫人,大小姐……不,是世子妃回府了,马上就到门外了。”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沈云轻声应了一声,挥了挥手,让那婢女下去之后,便是起身好好理了理衣袍,一旁的沈夫人见状走过去,帮着沈云整理了一下,随后,便跟着沈云,一道向屋外走去。
    沈知画见状不由得撇了撇嘴,但也还是跟着走了过去,沈书宜,沈墨白和沈诗音三人则是跟在沈知画后面。
    不过,刚出正堂,沈书宜便对着一名婢女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两句,这才跟了上去。
    沈府外,沈云和沈夫人刚出大门,便见到两辆马车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沈府前。
    马车上,百合和侍剑先行下来,随后,帘子再度掀开,沈妙音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在百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一身素净的衣裙,高贵典雅的同时,却没有那种夸张的珠光宝气,看上去十分的优雅端庄。
    沈云见到这般素净的沈妙音,眉头微微一皱,眼中的不喜都快要遮掩不住了,不过,还是主动走上前去,对着沈妙音躬身一礼。
    “见过世子妃!”
    在沈云的带领下,沈夫人和沈知画,也只得和沈书宜等人,有样学样,对沈妙音行礼。
    只是,在行礼的时候,沈知画的眼睛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心中更是一阵嘀咕,都落魄成这模样了,还搁着装腔作势,装模做样。
    呵,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世子萧瑾这几日流连天香阁,王府都不回的,你这个世子妃,怕也迟早就要被赶出王府了,也就只能够对自家人摆一摆你那世子妃的架势了!
    沈知画一边翻白眼,一边腹诽的同时,却并没有注意到,后面那辆马车上,早早就下来的孙嬷嬷,正在打量着他们。
    见沈知画这般模样,还有沈云眼中的不喜,孙嬷嬷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心中已经是暗自打定了主意,回去必须好好跟王妃告一状!
    “父亲,母亲,几位妹妹,快快请起,自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沈妙音笑着虚托了一下,随后,目光在沈书宜,沈墨白和沈诗音三人身上时,笑意也浓了几分。
    “你们几个,跟这位孙嬷嬷,去将东西搬进来。”
    沈妙音对着站在门口守着的几个小厮和婢女招了招手,一边向着一旁的孙嬷嬷说道,那架势,俨然还是昔日那个沈府大小姐,掌控沈府的主子。
    “父亲,母亲,我们先进去吧。”
    望着沈妙音的笑容,原本还想要开口问世子去向的沈云,神情一阵恍惚,回过神来后,这才脸色有些僵硬地应和着说道。
    “世子妃请!”
    沈妙音没有拒绝,直接一马当先,向着沈府内走去,沈云落后一步,微微低着头跟在沈妙音的身后,向着这座并不属于他的府邸走去,在沈云身后,沈夫人领着沈家几姐妹。
    在沈府众人之后,百合与侍剑紧跟着,最后,则是孙嬷嬷带着沈府的下人,将东西抬进府中。
    “世子妃,请!”
    走进正堂,沈云微微躬着身子,对着沈妙音伸手虚引了一下,沈妙音矜持了一下之后,便是理了一下衣裙,径直在最上首的位置落座了下来。
    君臣有别,而且,父女也不得同席而坐,所以,沈云便坐在了沈妙音右手边的位置,沈夫人坐在他手下,另一侧,则是沈知画领着沈书宜她们几个落座。
    在几人刚刚落座的时候,便有几名婢女端着茶盘,将几杯热茶奉上,沈妙音闻着熟悉的茶香,不由得转头看向了坐在沈知画下手的沈书宜,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只是,沈妙音这眼神落在沈知画眼中,却像是一种挑衅,被沈夫人安排坐地离沈妙音最近的沈知画,便是忍不住嘲弄道。
    “沈妙音,今日可是你回门的日子,怎么只你一人回来?莫不是,你在王府犯下了什么大错,惹得世子不喜吧?到时候,别被世子休了妻,传出去丢了我们沈家的脸!”
    沈妙音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端起一旁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拂着茶沫,一边用嘴轻轻吹凉。
    而沈妙音的沉默,在沈知画看来,却像是被她说中了痛处,无从反驳一般,当下更是来劲儿了,忍不住嗤笑着说道。
    “嗤,被我说中了吧,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想嫁王府,那萧瑾……”
    “百合,掌嘴!”
    沈妙音在听到萧瑾的名字之后,脸色瞬间一冷,冰冷的声音之中,透着几分让人胆寒的威严,直接给沈夫人和沈云都吓了一跳。
    沈云拿着茶托的手都是一抖,差点将茶杯打翻在地,抬头向着上首之位的沈妙音看去,想要开口劝阻,可望着那张有些陌生又十分熟悉的面容,一时之间,竟是愣在了原地,嘴唇微微抖了抖,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一旁的百合却没有任何犹豫,沈知画敢对她家主子不敬,本来就已经让百合十分气愤了,眼下,更是得了主子令,直接走上去,伸手就是两巴掌打在了沈知画脸上,直接给沈知画打蒙了。
    “啪!啪!”
    巴掌声并不大,但此刻却是如此的响亮,在安静的正堂之中回荡着。
    沈夫人看着当众被一个婢女扇巴掌的女儿,一脸的心疼和愤怒,刚想要开口的时候,却被侍剑一个眼神,直接给吓得不敢出声了。
    坐在沈知画下面的沈书宜和沈墨白,倒还颇为克制,不过,眉眼间也多少能够看到几分笑意,只是,眼中更多的还是忧色。
    倒是沈诗音,许是年纪小,又许是性子直,藏不住心事,嘴角都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回过神来的沈云,望着被掌嘴的爱女,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一丝丝怒火,不断从心头蹿上来,端着茶盏的手也微微抖动着,忍不住转头向着坐在主位之上的沈妙音看去,眼中更是带着几分怒色。
    沈妙音轻轻抿了一口热茶之后,将手中的杯盖盖上,一双凤眸瞥了一眼沈云,一边将茶盏放下,一边轻声说道。
    “好了,百合。”
    得到沈妙音开口的百合,这才停了下来,收回手之后,退到了一旁。
    而此时的沈知画,一双眼睛已经是变得通红了起来,原本清亮的眸子都有些充血了,显然,此时的沈知画,心中是无比的羞愤。
    “沈妙音,你!”
    百合打得并不重,因为她明白沈知画的性子,这位三小姐,自从成为了嫡小姐之后,便是越发傲气,这般被当众掌掴,对于一向傲气的沈知画而言,必将视为奇耻大辱。
    她,堂堂沈家嫡女,竟然被一个沈家不想要的女儿,当众让下人掌嘴,这让一向骄傲,自命不凡的沈知画,感觉受到了天大的羞辱!
    “哼,怎么,你对我这个大姐,是有什么意见吗?”
    沈妙音冷眼一瞥,那凌厉的目光,吓得沈知画心里一个哆嗦。
    可下一刻,一股不知名的快意,又是涌上了沈知画的心头,看着脸色冷峻的沈妙音,沈知画只觉得无比畅快。
    “你沈妙音再如何神气,可终究不还是要守活寡?世子不喜你,王妃也一向宠溺世子,自然也不喜你,你在王府也不过是受罪罢了,你现在越生气,说明我戳到了你的痛处罢了!”
    沈知画望着那一身清雅装束的沈妙音,并没有太多明显的伤势,甚至都没有肿起来的清丽的脸上,愤怒竟然都逐一褪去,反倒是带着几分不屑与鄙夷,以及一种说不出的优越。
    “呵,不敢,毕竟,你现如今可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妹妹可不敢对世子妃有什么意见。”
    沈知画的脸上带着几分嘲讽的神情,目光上下扫视了一番之后,瞥了一眼旁边的百合,讥讽道。
    “只是,姐姐贵为世子妃,竟穿着这般穷酸,比在府上的时候都不如,啧啧啧,怕是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吧?也就只能够在我们沈家,来发发你的大小姐脾气了。”
    说着,沈知画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没有肿起来,但被打了几巴掌,还带着几分烫意的。
    “你沈妙音也就这点本事了,有本事,让你的贱婢,去找天香阁那个狐狸精的麻烦啊?”
    “只可惜啊,你沈妙音也就只能够在窝里横罢了!”
    沈知画越说越神气,彷佛方才被当众掌嘴的人不是她一般,在沈知画心里,只要她这个姐姐过得不好,她心里就无比快意!
    “说完了吗?”
    可回应沈知画的,是一句平静的问话,只是,不知为何,这平静的声音之下,却让沈知画心中一突,就连一直作壁上观的沈云和沈夫人,也感觉有些不妙。
    下一刻——
    “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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