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花永到白朔山洞的时候，刚好白朔和乌焰两个幼崽都在山洞。
    本来白肃也在，刚才有种植队的人过来问事情，白肃觉得弟弟在集市上辛苦了太久，所以跟着去了。
    确定山洞里没有第三个人，花永表情严肃地在山洞口立了个木板。
    这个木板还是白朔让白巡帮忙制作的，羽族的山洞没有“门”，用来封闭洞口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通常情况下，只有晚上休息时，大家才会将石头推到洞口，其他时间山洞就是敞开的，保持着随时可以进入的状态。
    羽族也没有进别人山洞先打招呼的习惯，一直是直接进，但白朔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行为，特别是有时候计算数据正算到关键时刻，突然有人进来打断，最后只能从头算起。但他又没有力气推石头，况且现在的天气，如果把洞口堵住，没有风吹，在山洞里也待不住。
    最后白朔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工具就是木板，总共三块木板，一块还是原来的颜色，没有做更改，一块用草叶的汁液涂成了绿色，最后一块用一种颜色很深的红花的汁液涂成红色。
    如果洞口放的是绿色那一面，就表示白朔现在有时间，在门口敲一下木板，得到白朔的答复后就可以进来。如果放的是没有染色那一块，就证明白朔目前正在处理事情，稍微等一会就好。如果放的是红色的木板，就说明短时间内没有时间，先去忙其他事情，过一会再过来。
    看到花永这么严肃，白朔放下了本来在看的账本。
    花永最近的变化早就有人发现了，白朔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前两天他问起来的时候，花永含糊地转移了话题。白朔一看花永的态度就知道事情大概比较重要，所以从那开始也没有提起过。
    此时看到花永愿意说了，白朔也忍不住认真对待起来，能让作为首领这么多年还发愁这么久，并且不能随便提及的事情，一定是大事。
    然而等他听完花永的问题，困惑不已。
    首领人选，问他？
    不觉得有点儿戏吗？
    不管两个幼崽是什么心情，花永此时觉得憋了几天的气终于呼出来了。
    唉，纠结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说出来了。
    确定花永真的在询问他们的意见，而不是在逗他们玩，白朔看看乌焰，欲言又止。
    乌焰回以同样的目光。
    最后两人一起看向花永，白朔道：“花永叔叔，要不你跟彩林姨姨他们商量吧？”部落里能出主意的人那么多，怎么想问他们两个都不靠谱。
    花永摆摆手：“不行，他们肯定有偏向。”
    这也是花永一直把问题憋在心中，而没有告诉其他人的原因之一，乌苍加入部落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这么短的时间，加上乌苍的性格不热络，跟他熟悉的人了解他的性格，有时能说两句话，而大部分成员连招呼都没有打过。
    一个是在部落里生活那么久，对部落十分了解，和大家关系都很好的老成员，一个是刚加入不久的新成员，如果换个人，根本不用纠结。
    首领的选择关乎部落的衰亡，看红羽部落曾经的遭遇就知道一个好首领是多么重要，花永实在不想大家因为亲疏远近轻率决定。
    白朔：“……”所以部落里其他成员的选择是轻率的，来问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成年的幼崽就不轻率了吗？
    白朔不想参与这个话题，刚要让花永继续自己纠结去，乌焰开口了。
    乌焰：“阿父不能做首领。”
    花永惊讶：“为什么？”
    白朔也看向乌焰，花永不好选择是因为两个人都很适合，但凡部落只有一个，就直接选择了，这个不能从哪里来？
    乌焰：“阿父管不好其他事情。”自己的父亲自己清楚，父子俩相依为命这么久，乌焰比花永更了解乌苍，自然知道乌苍能不能胜任这个位置。
    如果部落是全靠狩猎队和采摘队支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什么复杂的事情，那以乌苍简单的思维，当首领完全没问题，毕竟他是真的能打。
    但现在，他们部落比其他部落多了许多事情，花永都要时不时找白朔商量，同样的工作量放在乌苍身上，第一天部落就乱了。
    听完乌苍的解释，花永沉默了一会。
    不得不说，乌焰说得没错，几个月来，乌苍在部落里的熟人只有寥寥几个，不说他们部落，对待其他人也是这样，前几天换盐队回来，还带了几个其他部落的成员，后者是乌苍找的帮手，花永带人去部落领地外围接物资时，乌苍从头到尾只说了几句话，就把事情全部扔给他了。
    白朔的想法和花永差不多，他见乌苍的次数比别人还多一些，大部分时候，乌苍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只有很熟悉的人才知道对方其实不难相处。只是乌苍对一些繁琐的事情，确实一点耐心都没有，每天给狩猎队成员发工资的工作都被他外包给队里另一个羽族了。
    作为首领，也许不用事事亲为，但对每个队伍必须有所了解。
    比如捞盐队和精盐提纯小队，首领必须清楚两边的情况，不时调整工作量。再比如采摘队和养殖队，养殖队那边猎物总量上升了，采摘队的工作也要跟上。
    这些互相有联系的队伍，需要根据情况随时调整，各队伍的队长信息不一定互通，但首领都要心知肚明，不然整个部落就是一盘散沙。
    而这样的工作，乌苍确实不能胜任。
    白巡在这方面好一些，因为年龄的问题，有时考虑可能没有花永细致，但花永也不是当上首领就什么都懂的，一切都是慢慢锻炼起来的。
    花永依旧眉头紧锁，作为一个首领接任者，白巡已经完全合格了。只是论起防御这点，白巡比不过常年在外的乌苍。
    随着部落里的物资变多，防御工作也必须要考虑到，特别是部落有盐和陶器这两项其他部落珍之又珍的贵重物品。两者有一种，就有可能被其他部落盯上，更不用说他们还有两种。
    盐和陶器对所有部落来说都很重要，有些部落至今坚信陶器是羽神和兽神赐予他们的神器，只有被神明眷顾的部落才能制作。而盐则是海神的馈赠，因为盐是从海中提取出来的。
    虽然就算有人告诉其他部落，一个名不见传的小部落会自己制作彩器，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但花永还是考虑了安全问题，并且更加警惕。
    或许他不是最优秀的首领，做不到预测出所有事情，但他有个优点，那就是足够心细，在整个部落绝大部分成员都默认白巡会成为下一任首领时，他看出了乌苍身上其他羽族没有的优点。
    兜来转去，事情又回到了最初。
    白朔看花永这样，又看看也跟着皱眉的乌焰，突然道：“既然各有优点，那就只用他们的优点不就行了？”
    花永和乌焰不约而同看向白朔，花永的想法是，白朔终于帮忙了。乌焰也不用再担心怎么说服花永放弃乌苍，虽然白朔只说了一句话，但经验告诉他，这件事已经能解决了。至今为止，白朔想解决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不了的。
    花永神情激动，他就知道，找白朔准没错。除了激动还有懊悔，白发愁这么多天了，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白朔自然不知道花永连夏天掉头发都归到纠结首领人选上了，看到两人的神情时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还是没躲过。
    白朔是真的不想参与这件事，以他对花永的了解，无论他给出什么样的答复，花永都会认真考虑，影响最初的判定。
    只是看现在的情况，最后还是没有成功避开。
    白朔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可以将部落里的事情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涉及部落防御、以及以后和其他部落交换物资，由乌苍叔叔管理。而生产和福利分配的问题，由阿父管理。”
    按照部落现在的发展情况看，以后长期交换物资在所难免，防御工作确实也要跟上，这两者本就有联系，无论出去换物资还是保护部落，选的都是部落里最精悍的羽族，是除了狩猎以外，少数乌苍能够胜任的工作。
    而生产工作和福利息息相关，并且产出和原料等问题涉及到的程序较多，对部落成员熟悉，并且能够随时和白朔交流的白巡很适合。
    随着白朔的解释，花永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方式。
    和花永相比，乌焰淡定得多，他从白朔开口就猜到了结果。虽说最后还是安排到了乌苍，但这次他没有出声拒绝，乌苍不能胜任管理部落的工作，但如果只是管理两个队伍还是可以的。
    花永一边感慨来对了一边忍不住在心中夸赞白朔。只是惊讶过后，花永冷静下来，提起了另一件事。
    “部落里有两个首领，两人意见不合怎么办？”
    羽族之中，还没有两个首领共同管理的情况，至少他长这么大没有见过，别说亲眼看到，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部落之中，只有狮族的部落会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首领，但也不是随便两个狮族就能共同管理一个部落，通常情况下是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关系十分好的狮族才能一起管理部落。
    花永有些担心，他们部落采用这种方式，真的合适吗？一方面还没有羽族这么做过。另一方面，白巡和乌苍才认识半年左右，虽说两家的幼崽经常在一起，关系比其他人稍微好一点，但是也没有好到亲兄弟那样。
    花永实在担心，如果让两个人一起做首领，后面两个人出现了矛盾，绝对会影响到部落。
    “不会。”乌焰摇头，“阿父不会管任何事情。”乌苍每天心里只有两件事情，除了捕猎，就是吃饭，如果硬要加的话，那就再加一个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