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苏北和黎术对视一眼，眼里不约而同的闪过嘲讽。对独自一人把自己拉扯长大的老妈的死亡没有任何伤心，甚至肯为了赚一点钱把对方当成邪祟一样。这个儿子还真是没有良心。
    很孝顺父母的王司机比他们俩的反应大多了，听到男人的话，气的一下子站起身，怒目圆睁，张口就好像要吐出几句国粹。
    在他开口前，苏北及时制止：“王老师是烟瘾犯了吧？快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
    这句话打断了王司机的情绪，他低头一看，正对上苏北那双稍显淡漠的紫色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的眼里好像没有任何情绪，却让王司机莫名感觉有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冷静了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上头差点破坏了苏北二人的计划，王司机有些惶恐，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似乎是怕自己忍不住怒骂男人，快步离开房间。
    对王司机的异常反应，王奶奶的儿子有些疑惑。但还没等他出言询问，黎术就好像完全没听出他刚才话里对死去母亲的嫌弃一样，主动安慰道：“请您节哀，丧母的确是一件很令人悲痛的事情。”
    闻言，男人察觉到他对这件事的态度，认为黎术会因为丧母这件事而同情他，反而更容易租他们家的房子。因此立刻戏精一样的哽咽道：“我和母亲从小感情就深，只可惜家境贫穷，连好一点的丧事都办不起。”
    附和了他几句之后，黎术又问了个重要问题：“听说您母亲是被怪物杀死的，怪物不会再来您家杀人吧？”
    “当然不会！”生怕他因此就不住自己家了，男人马上坚定的回答。然后像是察觉到自己态度有异，又缓和了语气，“其他两户也都只死过一个人，我看那怪物不会杀个回马枪的。”
    这个态度？苏北眉头一挑，眼里闪过一抹兴味。这家伙果然对王奶奶的死有所了解，绝不像周警官说的那样，只认为是怪物作祟。
    接下来黎术又问了几个关于他母亲的死亡的问题，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的问题让男人心生警惕，反正后面的问题他都没有再露出什么破绽，基本上都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觉得大概问不出别的了，黎术和苏北起身告辞。他们并没有直接过河拆桥，告诉他自己不会住在他家。而是说要先去和村长说一下，毕竟这事本来是村长安排的。
    离开王奶奶家，王司机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刚才失态了，还没有你们两个学生来的稳重。”
    “下次注意就行。”黎术笑着回答，粉色的瞳孔里却显出一种像毒蛇一样无机质的冰冷。
    王司机恍然发觉黎术和苏北在截然不同的外表下竟然有这样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有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对于像他这样交集不大的人，他们俩的反应如出一辙。
    说是去村长家，但其实三人一起回到了周警官家里。这也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集合地点。路上众人又遇到了几个村民，黎术找他们询问了一下有关王奶奶家的事，发现他们对这件事很有些讳莫如深，而且没有一个人对王奶奶的儿子儿媳做出什么不好的评价。
    他们的表现显然很奇怪，王奶奶的儿子连丧事都没好好给独自抚养他长大的亲妈办，这种行为放在村子里应该被人人口诛笔伐，有什么可忌讳的？
    如果说王奶奶生前不是什么好人也就算了，但从那些大爷大妈们的口中可以看出王奶奶虽然有点斤斤计较，但为人其实还不错。
    这样的人，按理说街坊邻里肯定是会愿意为她说话的。哪会像现在这样，明明知道有问题，却缄口不言。这只能说明他们也有问题。
    正所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面对罪恶的发生，旁观者就像雪花一样，绝不是全然无辜。甚至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是受益者，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事后有人调查的时候一言不发。
    回到周警官家里，另外一组的三个人已经回来了。看到他们，江天明就直接开始讲他们的收获。周爷爷家里很富裕，人口也富裕。足足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更别提他们各自的孩子。总之是一大家子人。
    对于江天明等人的到来，他们不像其他人那么热情，毕竟不需要赚这仨瓜俩枣的。但他们同意了苏北等人参观灵堂，毕竟人多能显得他们家地位高。
    “周爷爷死亡的事，我觉得他们好像知道点什么。那家里不是所有人都有很好的演技，有几个人神情挺不自然的。”江天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伤心的也很假。”
    他这话说的可谓是一点情面都没留，周警官猛的咳嗽两声：“咳咳，其实他们家里关系一直不太好。年轻的时候周爷爷对孩子和妻子并不上心，他妻子的死好像还和他有点关系，据说是知道他搞外遇被气死的……”
    这些背景是江天明等人不知道的，这就是村里有一个自己人的好处了，尽管周警官出去工作了好长时间，但对村子里的一些陈年旧事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
    “听上去也很有杀人动机呢。”黎术若有所思的说，然后简单把他们在王奶奶家的发现说了一下。
    关于烟盒和化妆品的问题他一开始没发现，但是在回来的路上苏北已经告诉他了。对于这些细节，黎术的理解是——穷人乍富。
    他们突然得到了一笔钱，但因为在闭塞的村子里一时间也没法花出去，所以只在小地方提升了生活品质。
    有了这个结论之后，双方的共同点就很明显了，那就是他们在家里的老人死后都得到了好处。王奶奶家是得到了一笔横财，周爷爷家则是失去了一个对他们一直不好的父亲，还能得到一大笔遗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两位死者，甚至包括最开始的死者小陈，这三位死者都没有对他们的死亡真正感到悲伤的人。
    在他们说完后，总是沉默着的凌幽说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发现：“周家的那个二女儿，应该病得很严重。”
    她的异能是【瘟疫】，尽管这并不是治疗系异能，但她对病灶的感知很敏锐。虽然因为对方得的不是传染类疾病，她判断不出具体是什么病。但严重不严重凌幽还是看得出来的，那起码是中期癌症的程度。
    周家的二女儿？江天明回忆了一下：“那个穿黑色长裙的？”
    这个人在其他兄弟姐妹偶尔拌一句嘴的时候，她一直没有出声过，脸色苍白的站在角落，自带沉默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即将要被清算的女仆。要不是周警官介绍，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竟然也是那家的女儿。
    “没想到她竟然生病了，不过生病了应该很需要争夺家产吧？可我看她在村长公证的时候分配到的财产很少，难不成是已经放弃了？”周警官也是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惊讶又不解的问道。
    “不，还有一种可能。”江天明冷静的回答，“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如果她之前就已经给出自己的财产分配要求，就是把自己的病治好，其他的不要什么的话，那她财产公证的时候倒是的确不会分太多。
    治疗的事情可以私下签协议，不需要写在财产公证上。
    “那他们还真是行动迅速。”黎术这表情不算嘲讽，但也没带善意，“就好像提前知道什么似的。”
    是啊，他们好像提前知道自家父亲会死，所以提前进行好了财产分割。要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光是分配财产恐怕都要争执好几天呢，哪会那么迅速的就办完手续？
    很显然，无论是王奶奶家还是周爷爷家，他们家里活着的人都知道些什么。而且不止他们，村子里的村民恐怕也知道什么。
    可他们不可能凭白把真相告诉江天明等人，想要知道真相，必须得找个突破口才行。
    “今天晚上夜探村长和老祖宗的房子？”江天明提议道。
    黎术当即举手：“我和你一起去。”
    他这样积极，不管江天明乐不乐意，反正苏北是乐见其成：“那你们俩去村长家，我和凌幽去老祖宗家。”
    说完他看向凌幽：“可以吗？”
    这个分配方案倒不纯粹是因为他想看乐子，然后这也的确是最合适的。村长家有人，黎术的异能正好能控制住他们，让江天明好好搜查。而老祖宗家没人，苏北只需要调整好运气，让他们出去的时候不碰到别人就行。
    “没问题。”凌幽当然没什么意见。
    看见他们都已经商量完了，江天明只能无奈认下这个分组方案：“那我们现在去村长家吧，他应该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住的地方了。”
    果然如他所说，村长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五个人被分成两家，两两一组，被分在村里三处相对比较富裕的家庭。
    其中一家是村长家，江天明二人自然留在这里。王司机被分在另一处村民家。苏北和凌幽则是直接住在周警官家里，正好能方便他们夜晚出行。
    至于之前对王奶奶的儿子的暗示？苏北表示自己没有撒谎，只能怪村长没有把他们家放在选项里，他们总不好违被村长的意愿吧？
    在三个住处中，住在周警官家无疑是最舒服的。周警官清楚他们的身份，也清楚来的目的，因此在他家里完全不用掩饰，平常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熬到晚上凌晨12点以后，苏北和凌幽这才启程出发。山村一般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一般到这个点大部分村民都睡了。正所谓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现在出去正合适。
    调整了一下两个人的运气，苏北带着凌幽慢悠悠的往外走。一路上果然一个人都没遇到，村子安静的好像根本没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