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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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修谨想不到师兄会如此看好许黟, 一时间倒是有些沉默。按他的想法解决问题,他顶多想到找老师帮忙。毕竟老师的水平在他们之上,且加之经历丰富, 至少不会像他们这般束手无策。
    可杨修谨很看好师兄的识人水准,何况那许黟谈吐温文,是值得结交之人。
    庞敏才起身倒掉盆里的药汤,对杨修谨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今夜就先留在馆里哪也不去。我把馆里休息的房间收拾出来, 你在屋里睡,明儿我们早些去找许兄。”说完, 转身撩起帘子入内。
    *
    清露凝珠, 许黟黎明时起身, 在庭院练拳片刻,回到书房整理医案。
    阿锦和阿旭也没闲着,把做出来的挂诊牌匾挂上墙头, 庭院小棚外清出一片空地, 在前摆上长案,放一套文房四宝。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病患上门问诊。
    病患未先上门,先来了两个客人。
    不多时,许黟在书房里听到庞敏才和杨修谨上门拜访感到意外,连忙起身出来迎接。
    知晓他们来意后, 许黟稍加思忖,觉得这何尝不是历练的好机会, 便向阿旭吩咐备车, 和庞敏才两人一起赶去王家村。
    王家村的村头已有人候着,是那日拜托人来请杨修谨的王家哥儿。
    他爹服了三天药汤, 身上痢疾有好转,但依然泻肚不停,恶臭难忍。
    王家哥儿不过守在床榻前伺疾三日,消瘦一圈,脸色因这劳身焦思的缘故,瞧着都不太好。
    也不晓得是否是心中嫌弃,今日他起身后也时不时地想要呕吐,还觉得这天乍寒乍暖,多穿了一件衣裳。
    见着今日多一位大夫前来,王家哥儿摸了把眼角处的泪花,朝着许黟等人行礼道:“让诸位大夫多费心了。”
    “不过是行力所能及之事。”杨修谨摇了摇头,问他,“你爹如何了?”
    王家哥儿叹气道:“今早时能起身食粥了,可半个时辰后又泻肚。”
    杨修谨道:“能起身食粥是好事。”
    这回他们还请了许黟同行,只希望能尽快将这病给解决了。
    几人并行来到王家,杨修谨先去到隔壁请王癞子过来一并问诊。
    许黟自从下车,便在环视四周,这王家村有一条绕着整个村庄的河流,那河流是山上分流而下,不知是否因为春雨缘故,这河底积了不少淤泥。
    待到王家房屋前,许黟敏锐地嗅到一股难闻的恶臭。
    这恶臭不似正常粪便,还夹杂着未消化的呕吐物的腐臭,追随着风向从后院阵阵飘散而来。
    许黟沉着脸问那王家哥儿:“这后院是茅厕?”
    王家哥儿一愣,神色微妙地拱手问:“许大夫是想要如厕?”
    许黟摇摇头,只道:“麻烦带我去看下。”
    不远处,庞敏才注意到他这边情况,过来时就听到他说的这话,愣了下:“这茅厕有什么好看的?”
    许黟神色严肃地看他:“既是呕泄证,这呕吐物和泻粪也要检查的。”
    “……”庞敏才思忖着点头。
    两人跟着王家哥儿来到后方,他口中所说的茅厕,不过是用几根木桩撑起来的草棚,四面围着用芦苇编织的草席,上下镂空,里面正中位置放着个高脚马桶,下方再垫着两块红土砖。
    在马桶后面,还有一个盖着木盖的陶罐,里面装着草木灰,如厕之后,就可以撒一把草木灰盖上盖子掩住臭味。
    不仅如此,撒上草木灰的粪便不会随便丢弃,而是在里面加入秸秆等物,沤成肥料。
    王家村的村民都是这么储存粪便厩肥的,老王家也不例外。
    但这次的粪便奇臭无比,王家哥儿在考虑着要不要丢弃这些粪便。
    许黟等人没有在茅厕里多待,这时,杨修谨扶着王癞子也来了,虚弱地坐到屋里头的木凳上。
    庞敏才喊道:“许兄,你先行把脉看看。”
    “好。”许黟看着王癞子漆黄的脸色,没推托。
    他放下药箱,取出脉枕放在桌上,示意对面的王癞子伸手。
    枯瘦而蜡黄的手腕出现在眼前,许黟眼睑微抬,仔细端详面前的王癞子。
    瘦骨棱棱,眼眶凹陷,裸露出来的额头处,粘着斑驳的陈年黄癣。
    瞧着像是湿黏在一起的谷子。
    王癞子本没有名字,因村里人都这么叫他,叫着叫着,他便有了名字。
    他长得丑,又身无所学,活到这般岁数都没讨到一个婆娘。
    好在王家村的里长是个善人,见不得他屋漏淋雨,在盖房子时顺带给他修补了房顶,才让他有依靠之所。
    当然了,王癞子虽有这般不好听的名字,但他本人还算老实本分,守着家中一亩田地,过得贫寒如洗,却也不至于饿死。
    只是家中无存银,治病两日,还未支付杨修谨一文钱诊金和药钱。
    几人对此闭口不言,默然地为他诊脉辩证。
    俄顷,许黟像是想到什么,微微恍然地收回手,凝重地看向王癞子:“你这两日可会口渴?手脚发冷?”
    “这位大夫是……”王癞子惊了一下,拘迫地看向杨修谨。
    杨修谨耐心替他解惑道:“这位是许大夫,是从蜀中游历而来,他游历论道,医术不在我和师兄之下,是我等请来辩证的帮手。”
    “哦,原来是许大夫。”王癞子惶恐地想要起来,但他呕泄几日,此时四肢疲软发冷,哪有力气。
    还未起身,就被许黟温和地按了回去。
    “说说吧,我适才所言可有对得上的。”许黟诚然看他。
    王癞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这么多年里,还无人敢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主要是怕他头上的黄癣。
    他小声低哑地说道:“许大夫说的是。”
    庞敏才微微惊喜地问许黟:“许兄是瞧出什么来了?”
    “你看他舌苔转为白腻,筋脉痉挛,切脉时,脉细数……”许黟将其诊出来的情况言明,眉间微拧,神色看着不像说的那般轻松。
    便是不懂得医术的王癞子和王家父子,都纷纷闭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
    许黟扫视周围,深吸气道:“确实是你们所说的,此乃秽浊撩乱胃肠。”
    “可我什么都没吃啊。”王癞子惊慌抬头,“那日……那日我就只吃了点河里的虾蟹。”
    许黟瞥了一眼王家父子,问道:“那日你在上山吃了什么?”
    “我……”撑起身坐在床沿边的老王家迟疑不定。
    后面,还是他儿子催促他赶紧实话实说,他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他上山砍柴,在半道捡到一只死掉的狸獾,他看那狸獾还没腐臭,不舍得丢弃,就把皮剥了煮熟了吃。
    老王家腆着脸皮,悔恨地擦拭眼泪:“我、我那日后就如厕两回,以为没事了,哪想会这么可怕。”差些就丢了性命。
    杨修谨闻言,气得指着他道:“胡闹,这等腐肉怎能乱吃。”
    “我曾在书籍里看到,吃了这腐肉者,轻者肚中生虫,重者药石无医。”庞敏才意味深长的看向已经慌起来的老王父子。
    “不可贪小而丢了性命。”
    这时,王家哥儿也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道:“可家父吃了那腐肉,但王……王叔可没吃啊,怎么也得了这病?”
    杨修谨冷不丁地说道:“那日他在河中浆洗衣裳,正好碰到一处,带回了染到秽浊的河水。”
    王家哥儿懵了,心虚地看向面色苍黄的王癞子。
    然而王癞子却没去看他,神色戚戚地呆坐在木凳,心底已经凉了半截。
    这会儿,许黟和庞敏才他们正在商讨所用方子。
    庞敏才眼睛探询地转动着,问两人:“许兄,杨师弟,可有救命良方?”
    杨修谨斟酌片刻,缓缓说道:“即是吃了腐肉所致,我觉得可用前胡汤加味桂心。”
    他所说的前胡汤正是治呕逆、膨胀满腹与消渴的处方,加入桂心,用以内治五内邪热。
    他说罢,就迫不及待地将他想到的方子写了下来。
    庞敏才看着他的方子左右思索,添上一味药材:“我觉得还能加一味猪苓,这猪苓能泄热止渴和治疟止泻,与这药方能相辅相成。”
    “师兄说得极是。”杨修谨眼中亮起光芒,迫不及待地将猪苓添到药方中。
    他反复揣摩,都觉得这方子比先前开的都要好上不少。
    不过庞敏才和杨修谨没忘记还有许黟在,拿着方子来征询他的意见。
    许黟的想法没有他们那般乐观。
    在他断出病证时,他脑海里想的都是“霍乱”二字。
    虽然从《霍乱概论》里的论述中,霍乱是从嘉庆庚辰(1820年)传入国内。[注1]
    但也有医史学家认为,唐朝王焘在《外台秘要》里记载过类似的病证。[注2]
    历史长河中,有无数的史实长眠黄土,在没有精准仪器的情况下,单纯只靠这两个人的病情,是很难判断这就是烈性传染病霍乱。
    许黟不敢对此下定论,甚至于,他都不敢去细想。
    要知道,历史上记载的瘟疫中,关于霍乱的医报记载里,重灾区单纯一府的死亡人数都能达到数万以上。
    要真如此,那如今他和其他人,都是潜在的传染源。
    随着许黟迟迟不说话,庞敏才和杨修谨脸上的喜悦逐渐归于琢磨。
    “许兄有话但讲无妨。”庞敏才开口询问。
    “是啊,难道是我们开的方子也不对?”杨修谨紧紧盯着许黟看。
    许黟忖量说道:“你们可知《伤寒论》中有一病证同这两人的病证极为相似,都是出现腹痛,还有米泔样便,且手脚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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