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住,他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岚汀红着耳朵准备义正言辞狠狠拒绝，却突然看见任疏郁伸出修长的手指，随意地解开了?衬衫领口最上头的两颗扣子。
    “咔哒”金属扣从柔软的缝隙中脱落，笔直的衬衣领蜷曲成一道弯。
    “有点热。”任疏郁淡定地解释道,俯身撑在摊位上招呼新来的顾客,但领口那道蜷曲的线条却因为他弯腰的动作而幅度更大?了?，白日光线争先恐后钻进黑色的衬衫内,映得?胸肌线条弧度半明?半暗。
    只有站在他身侧的陆岚汀恰巧能够全部收进眼底。
    好漂亮,又?好结实……
    的明?信片图案。
    陆岚汀眼睫微微颤动,伸出指尖拨弄着……
    明?信片。
    奶油色卫衣袖子,和任疏郁的黑色紧身衬衫紧密摩擦着。
    在这窄小的摊位后，他们?胳臂交错地……
    卖明?信片。
    当?然啦，他们?就是来卖明?信片的呀，好多好多明?信片呢……
    陆岚汀露出苦苦维持的迷人微笑。
    简称苦笑。
    他全心全意招待顾客，余光完全没有到处乱瞟。
    不信他可?以对明?信片发誓。
    快到中午,摊位前人流量逐渐小了?下来。
    陆岚汀轻轻抱起?那叠选择了?邮寄服务的明?信片,低着头，踉踉跄跄挤进摊位边的缝隙：
    “任老师,辛苦你守一下摊。我先去邮局寄掉这些?哦。”
    “陆岚汀。”任疏郁的声音突然很温柔,像今日的天色,“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好久了?。”
    在这种时候忽然说这个……陆岚汀紧张到不敢抬头：
    “什，什么话？”
    “就是……”任疏郁停顿了?下，指了?指他身前,“不用非得?挤那条缝,后面有门可?以直接走。”
    “……”
    陆岚汀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哦。”
    然后头也不回,奋力挤出了?那条缝。
    几分钟后，陆岚汀仰起?头，像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鱼，摇头摆尾地嗅吸着清甜的空气！
    终于离开了?，那漂亮又?结实、胳臂交错摩擦的……
    明?信片摊位！
    一百米外就是邮局，陆岚汀根据顾客的需求，买邮票、贴邮票、邮寄，半小时搞定。
    返回的路上，摄影师小李忽然扯了?扯他的卫衣帽子：
    “陆老师，导演刚刚说，谢老师那边生意不太好，如果你有空，可?以去帮帮他们?。”
    “不然可?能会影响到圣加罗市的旅游费用。”
    陆岚汀头也没回：“他们?一个玻璃器皿能卖五十欧！”卖两?三个就够了?，不需要生意太好。
    小李：“对，五十欧。再乘以负数，可?不是小数目。”
    陆岚汀猛地回头。
    小李点头：“摔了?一个。”
    “……”陆岚汀低下头，拿出手机计算器。
    小李将镜头对准计算器：“陆老师你在算什么？”
    陆岚汀笃定：“计算每顿饭都吃烤肠，需要多少预算。”
    小李：“……先别急，摔的那个谢老师自己赔了?！”
    快走到玻璃手工艺品摊位时，陆岚汀远远地就听?到谢之骄不可?一世的怒吼：
    “贵？才区区一百欧就能买到一个玻璃花瓶？这么便宜你都嫌贵？”
    “你知道我家为什么花养得?好吗？因为我家花瓶都是用的古董瓷器！我家一个瓶子的价格，把你买下来再卖到隔壁国家都可?以！”
    “你说什么玩意？”
    “你要告我贩卖人口？”
    十米开外，陆岚汀默默退后。
    “小李，我帮不了?他。”
    小李紧张：“但导演说可?能只有你能帮到他了?！”
    陆岚汀拒绝：“不，还有一个人可?以。”
    小李探头：“这个人是？”
    陆岚汀信誓旦旦：“律师。”
    ……
    下午一点，时长四个小时的圣诞集市售卖任务圆满结束！
    节目组分别来到三个摊位清点金额，陆岚汀也跟着去凑热闹。
    烤肠摊位收益高达300欧元！
    看着他们?手上的钱，陆岚汀突然对街边卖烤肠的未来，燃起?了?希望。
    而明?信片摊位最终售卖金额为256欧。
    这个数字也让陆岚汀十分欣慰。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
    果然还是会一百以内加减法的！
    只有那个黝黑男人买了?【3张16欧】套餐。
    走向玻璃工艺品摊位时，陆岚汀担忧地看了?眼导演的头发。
    俞导摸了?摸光头：“……看什么？”
    陆岚汀躲闪着收回目光。
    但他没想到的是，谢之骄竟然拿出了?100欧的收益！
    小李见他震惊的样子，悄悄在身后解释：
    “是这样的陆老师，刚刚节目组听?你的，派了?谢老师的随身律师去帮他！”
    陆岚汀：“……还真有律师？”甚至是随身的！
    小李点头：“律师和对方沟通后，提出愿意赔偿他100欧，以进行?私下调解！”
    陆岚汀：“……那谢之骄手上这100欧是？”
    小李微笑：“哦，对方拿了?钱之后，感?到十分羞愧，所以买下了?那个100欧的花瓶！”
    “……感?到羞愧？”还是感?到免费？
    陆岚汀听?不懂，只想说哥哥好炫酷。
    最终六位嘉宾共收益656欧。
    这笔经费并不算高，尤其是明?天还要租车出行?。
    陆岚汀拿出手机地图，选了?一家坐落在艺术馆附近的、火爆全球的汉堡奶昔快餐店，来简单解决午餐。
    到店后，他先公平地让每人点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奶昔，味道种类自选。
    在选择共享小食-芝士薯条时，他纠结片刻，抠抠搜搜地只选了?三盒。
    然后听?见身后谢之骄、郭浪和宋言拙，关于在番茄酱、蛋黄酱、蜂蜜芥末酱和烧烤酱四种酱中选哪三种酱，在他耳边大?打出手！
    陆岚汀捂住耳朵：“为什么你们?三个人可?以提出四种选酱组合？”
    宋言拙：“因为三盒薯条四种酱，不重复的情况下，最多四种排列组合？”
    “……”
    一千以内加减法不会算，组合薯条酱倒是很丝滑！
    为了?选四种酱，不得?已又?加了?一盒薯条。
    最终花费100欧元。
    午餐过后，他们?在汉堡店休息片刻，就近去参观圣加罗市艺术馆。
    这是圣加罗市最大?的艺术馆，政府所有，票价便宜，每人5欧。
    收好剩余的526欧，陆岚汀带领五位嘉宾走进馆内。
    说是艺术馆，其实这里是几百年?前该市首富的住宅。
    当?年?这位依靠大?海发家的富翁钟情于艺术，晚年?在圣加罗市定居，花重金请了?多位艺术家来设计私家住宅。
    后因种种原因家族没落，变卖住宅为政府所有。
    艺术馆外观是一幢三角形淡白色石材建筑，流动的海浪线条装饰在层与?层之间相隔。
    如风拂下细白的沙滩，仿佛能嗅到海的味道。
    从宏伟的大?厅入内，放眼望去，两?侧色调从沙滩白渐变到清澈的海水蓝，再到厚重的深海蓝。
    内置家具也与?墙壁颜色相呼应。
    至于无数墙画与?穹顶壁画，更是以海洋为基底，绘出了?关于大?海的神?话及征程。
    陆岚汀沉浸其中：“伟大?的艺术，背后是无数伟大?的艺术家。”
    宋言拙：“但新一代艺术家陆岚汀只需要半小时，就能将过往所有艺术家的艺术全部重构！”
    郭浪：“夷为平地！”
    宋言拙：“再拔地而起?！”
    “……你们?这些?低俗的艺术评论家。”
    陆岚汀不愿与?之为伍，鄙夷地后退半步，却撞到了?谢之骄的摄影师。
    他回过头，见谢之骄正指着桌面上一款银色海浪玻璃花瓶对摄影师说：
    “我就说正常人家的花瓶，都不可?能那么便宜！”
    陆岚汀斜觑了?一眼。
    花瓶贴了?【可?售】标签，标价5000欧。
    正常人家……
    陆岚汀默默退后几步，确定入口处的介绍写的是“首富”。
    “那边有个露天花园。”
    任疏郁忽然走到他身边轻声道。
    陆岚汀顺着任疏郁手指的方向，看见一道明?亮的光线透过玻璃门洒进大?堂角落，弯了?弯眼睛，“那我们?一起?去见见光？”
    任疏郁若有所思：“不过老鼠见不得?光。”
    “哪有老鼠？”陆岚汀觉得?有点耳熟……
    恍惚的眼神?忽然在虚空中一定！
    哦害，想起?来了?，是他发的那句“任老鼠好”。
    然后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谁打了?一拳。
    卑微垂下头：“好痛……”
    任疏郁手搭上他肩头，语气关心：“怎么了?？”
    陆岚汀：“迟到的回旋镖扎在我心口。”
    任疏郁松开他的肩，低笑了?声，“走吧。”
    看见陆岚汀朝花园入口走，其他嘉宾也都像小鸡纷纷跟上鸡妈妈。
    等陆岚汀推开玻璃门一回头——
    这些?人摆什么神?龙造型？
    他身后是任疏郁，任疏郁身后是其他嘉宾，其他嘉宾身后是他们?的跟拍摄影师……
    连成了?一长条队伍。
    眨眼间他看见又?几个陌生的游客，十分自然地排进了?队伍末尾。
    再一眨眼，又?增加了?好几个。
    再眨眨，还在增加！
    有一种“虽然不知道前面的人在排队做什么，但很多人排队准是好事”的美?感?。
    总感?觉再不走，队伍会一直排到大?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