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第二天一早, 京市某家咖啡店内。伴随着玻璃门被人推开，清脆的铃铛声随之响起。
    已经提前到达的周笑，在听到响声后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便见门口处站着一个理着清爽短发的女生。只不过与她干练外表有些不符的是，对方推门的动作看起来还有些畏缩。
    位于酒店附近的咖啡厅，这会子正是早上人最热闹的时候。咖啡豆被碾磨而产生的香味，颇为肆意地闯进所有人的鼻腔中。周笑的位置在一棵绿植旁边, 这为她开辟出了一个稍微安静些的空间。
    “薛希”看着对方有些无神的眼神在咖啡厅里游走着，周笑从座位上探出身, 朝今日的面试者薛希招着手。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喊起，等确定后周笑所在的位置, 薛希下意识地拉低着帽檐, 往她的方向小跑而去。
    对于薛希而言，这次的面试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做得最勇敢的事情了。第二勇敢的事情是……趁着昨天中午杂志社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准备拍摄用的道具时, 她偷偷用了公司的打印机彩打了一份简历……
    本来想着多打几份, 但薛希在经历过一番自我争斗后，还是没选择多加一份。或许在她看来, 可能周笑到时候在看了简历之后, 还会再还给自己也说不一定（……）。
    “请坐，需要什么咖啡吗？”周笑见对方这拘束的模样, 也没先上来就问具体情况。而是将服务员先前拿过来的菜单，从桌上推了过去。
    “谢谢周老师”薛希说着这话的时候, 鼻子不由一皱。在《xzc》杂志社里头工作, 几乎整天陪伴着她鼻子的就是这股咖啡味。
    她摇了摇头，顺手将桌面上的菜单本摆正后, 方才接着开口道，“我待会跟服务员要一杯开水就行。”
    见对方状态逐渐变好后, 周笑也没兜圈子。想到昨晚看的，对方朋友圈前一个礼拜还在发《xzc》的新刊宣传海报。
    她便直接开口询问道，“《xzc》是国内老牌女刊杂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辞职，或者说”周笑停顿片刻，“你现在还没辞职吧？”
    薛希在朋友圈发的宣传海报，是杂志五月刊的内容。如果已经了离职，应该也不会今天早上还在给《xzc》的视频号点赞。
    听周笑这么问，薛希原本有些不安的情绪反倒是恢复了不少。对周笑来说，或许这不过是简单的问话，但对她来说这是很难得的情绪反馈。
    在杂志社工作到现在，薛希得到的指令几乎都是命令式的。像这种正常询问的口吻，都已经许久没感受到了。
    每一个去一线女刊的新人，起初心中都是怀揣着梦想。梦想着自己能成为引领潮流的杂志编辑，或者是采访明星和社会名流的杂志记者，又或许……
    但等进入这个外行人眼中羡艳不已的杂志社后，靠着一次一次面试进来的新人，这才直面感受到，已经被蛀虫蛀空而腐朽糜烂的空壳。
    薛希曾经觉得自己是可以这样过下去的，因为她够听话，力气也要比男性同事更大，经常被外出拍摄的团对点名要她跟着一块帮忙。
    曾经因为这点，薛希内心还有些得意。最起码在杂志社里，她还是被很多人需要着的。但实际上时间一长，薛希就明白了，大家不过是觉得她好使唤罢了。
    道具器材对她来说并不重，因为《xzc》起初为了省钱，而选择着的背景布和耗费低廉的外景在圈内都是出了名的。所以她也不会有什么为了拍一个好片，然后扛着大量的器械前去“翻山越岭”。
    但在亲眼目睹《xzc》获得一个重生的机会，而杂志社内部依旧选择不改变后。薛希没有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如果就这么留在这个杂志社里，那她就真的完了。
    让薛希都没想到的是，改变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在看到朋友圈里周笑发的招聘后，她当晚直接失眠了。在将那些文字一字一句地反复观看后，被投递的简历逐渐成型。
    然后第二天，她就把简历发给了周笑，并在中午打印了一份纸质的简历。如果当晚的薛希，评价着她白天做的事情的话，那她一定会觉得当时的自己疯了。
    但薛希不后悔，她将放在包中的纸质简历取出，目光落在那似乎还有余温的a4纸上。在咖啡厅门口，这个本该第一时间交给周笑，一直握在手中的简历却在推开门之前重新回到了包里。
    “周笑老师，我想进步！”薛希这一句话，似乎像是没说什么，但又全部都说了出来。
    《xzc》的现状在圈内基本上都是透明的了，即使是依靠着周笑拍摄的封面获得了总部的认可，但依旧没能接着续约。以往的作品不出彩，所以没被总部认同的遮羞衣就这么被轻飘飘扯下。
    而给《xzc》不续约的底气，就在于它在华国时尚圈的累积已经足够了。作为老牌的一线女刊，即使是不合作了，国内的艺人和粉丝也照样会买单。
    周笑虽然对此不太了解，但在知道应聘的人是薛希后，她就和张弘宇简单打听了下。薛希电子版的简历虽然自己已经看过了，但周笑还是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
    其实摄影助理的要求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很低。是个稍微教教，就大差不差的职位了。当然，要是后期磨合好了，对摄影师来说拍摄时无疑会更顺心，手感更好一些。
    对周笑来说，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拍摄，后者她还没有体验过。她找摄影助理的最大目的，就是需要对方在她拍摄的时候调整灯光。
    见对方已经翻看好了简历，薛希看着周笑的眼睛，鼓足了勇气道，“我什么都能做，而且我力气很大，可以一人顶俩人用。不仅是摄影助理，甚至生活助理的活我也……”
    周笑一开始还在仔细听着，但等听到对方涉及的领域之多，但都和杂志社正儿八经的工作（文字类和视觉类）没关系后，她的表情就逐渐沉默了。
    怪不得薛希说想进步，她在杂志社里头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后勤+搬运工+司机。至于对方所说的是否完全属实，这在之后的相处中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来。
    “你请了多久的假？”周笑思索片刻后问道。她早上已经收到了粒子那边发来的广告拍摄脚本，拍摄的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
    之所以开口问，那是因为在这次简单的面试后，周笑觉得薛希担任摄影助理这个职位的问题应该不大。既然可以，但她也就想着可以带对方实地拍摄磨合一下。
    粒子那边虽然说周笑直接一个人过去就行，但她要是再带人去拍摄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跟着一块签保密协议，不影响现场拍摄就行。
    薛希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回道，“我请了5天。”只不过这话说完，脸却是开始红了起来。
    这五天是请的今年年假，薛希是打定主意不想再在《xzc》了。如果周笑的面试没过，那她也打算再鼓起勇气给其他杂志社投投简历。
    像是《摩登风尚》这种一线杂志，薛希大概率是不会投。毕竟在圈内隐形的鄙视链中，在《xzc》还没和母版分割时，它就已经是国内一线女刊中垫底的存在了。
    所以曾经在《xzc》的工作经验，对一线杂志来说或许还会是第一时间pass的。至于其他杂志社，最起码看在老牌杂志社的贵工作经验上，还会给她一个面试的机会。
    不过这会，这些机会对薛希来说，已经不需要了。在看着桌上放着的果茶和小蛋糕，以及对面已经空空如也的位置，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小声地庆贺着面试初成功！
    还有，周笑老师请的饮料和蛋糕真好吃！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了！
    ……
    和薛希见完面后，周笑便给粒子那边同自己联系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关于自己会带一个助理过去拍摄的事情，公司那边在知道后，几乎是给足了她价值情绪。
    在周笑询问薛希愿不愿意跟着她去拍摄时，对方眼睛几乎是立马亮了起来。就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一口应了下来。甚至周笑还有一种错觉，对方看起来很遗憾是明天不是今天的感觉。
    这第一位员工刚差不多定下，第二位就排着队过来了。不过这位来头可就“大”了，让周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要来。
    这第二位，自然是周笑的好友兼半个徒弟——张弘宇
    周笑不知道的是，在她和张弘宇打听完《xzc》的内幕后，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对方钓上了。虽然周笑目前还是在筹备，甚至前期可能都不需要分担压力的摄影师（因为前期的商单肯定都是冲着周笑去的），但这对他来说诱惑力实在是不小。
    对张弘宇来说，他和华耀的合同是随着nine star的解散而一块到期的。至于前期他的目的，如今也算是达成了。
    作为成员们御用的摄影师，虽然时常还会兼任一下其他两个团的拍摄，但张弘宇的名头也在圈内打响了。别的不说，在衡量摄影师地位的报价部分，那他可也是在圈内的一线行列。
    一开始，对张弘宇来说，是有两个方案的。一是自己做独立工作室，靠着曾经是nine star专属摄影师的名气发展客户。二则是和华耀续签合同，拍摄后边的新人。
    在明白自己技术还有上升的空间，张弘宇是主动pass第一个方案。至于第二个，摄影师在娱乐圈内可是高危行业，一次拍摄翻车就能喜提全家辱骂套餐。涉及到团，那可就是跟着成员们人数翻着倍挨骂。
    周笑起初发的招聘信息，张弘宇并没有联想到自己。凭借着强大的八卦网，反倒还帮周笑寻摸到几个似乎像是要离职的化妆师/摄影师/运管等，可以当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