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蛇岛之灾

    “医生，为什么不能给它做手术？！它一直在吐血，再不处理会死的！”
    眼前胜蛇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达芬奇释释放信息素，用简单的表达告诉对方：“请保持冷静，伤者的光纳器官受损区域超过50%，要切除坏死部分和缝合缺口，需要确保它生理平稳。否则不论光纳器官所的应激反应，还是生理式收缩，都可能导致手术失败，并进一步恶化伤势。”
    “当前缺乏麻醉药物，手术只会让它更快死亡，现阶段需要它的生存意志支撑。”
    对方不甘：“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用别的方式来代替麻醉，比如说将它暂时弄晕过去，或者堵住它的脑袋什么的！”
    “没有。请不要堵塞通道和浪费我的信息素，下一个。”
    机电医生保持着高效的问诊状态。
    那咆哮的胜蛇很快被其他同类缠住架走，下一名伤员又游过来接受检查。
    ……
    本轮诊治告一段落。
    达芬奇开始检查病房。
    角头摆动尾巴，跟在机电医生的轮子后面，通过气味发出信息：“达芬奇医生，已经又有两名伤员伤重不治，已经死掉了。”
    “嗯。”
    达芬奇只是打开无影灯，用机械臂检查着眼前病患的伤口和生理情况。
    “这样下去，死的胜蛇会越来越多。”
    角头的信息素浓度升高，释放速度却降低，表示它陷入沮丧的状态：“您所说的公司，那个董事长，真的会送来麻醉剂吗？”
    “会的。”
    达芬奇站在一名胜蛇患者前，用吸取器清除了其伤口上的脓液和一些分泌物：“红隼先生说过，公司在以最快速度筹集购买药物。”
    “可是现在有204名患者要做手术！受伤者还在增多！”
    角头直起脖子望向窗洞外，有些自暴自弃。
    达芬奇转动万向轮，感应器也朝向同一方向。
    死海上有一个巨大半球，它释放出蓝白相间的光流，就像坠入海平面的小太阳。
    两天前，死海上出现了一次高强度光爆，1300米外的蛇岛首当其冲。第一轮冲击导致4名胜蛇当场死亡，62名胜蛇重伤昏迷。
    好在这一建筑生命允许伤者和自己这位医生进入，它也削弱了光爆对病房内的冲击。
    光爆冲击早已过了高峰期，但高能辐射依旧还在持续造成生命衰减，更多胜蛇在变得虚弱和出血。
    大多数胜蛇都选择留下，帮助受伤同类。
    达芬奇竭尽所能，对其中11名胜蛇患者做了紧急手术，及时切除了它们光纳器官的异变部分，避免进一步影响机体损伤。
    但这一治疗需要大量强效麻醉剂，以稳定c级生命的胜蛇，避免它们手术期间挣扎和发狂。
    麻醉剂迅速消耗一空。
    达芬奇也不知道，后续药物是否能够得到补给。
    强效麻醉剂这样的管制药品，即使是在相对宽松的递归市，也依旧需要具有职业资格的医职才能进行登记购买，以避免出现药物滥用等问题。
    现在只能靠公司。
    董事长应该有办法。
    那位给自己解决债务的年轻人类，给达芬奇留下深刻印象。
    他买下自己的百年服务期后，并不着急用达芬奇的能力去变现。
    通常而言，这类雇主会开一个黑诊所，从事那些递归市禁止的禁忌手术，以尽快赚回成本。相关情况，作为医生的达芬奇也有所耳闻。
    董事长却问它要不要与蛇岛的一个小型建筑生命协作，对当地胜蛇群体进行诊治，并鼓励自己在这个方向精进，向b级的副主任医师发起冲击。
    他和自己对话不多，甚至没询问达芬奇造成的医疗事故缘由，却很尊重自己的意见。
    达芬奇不知道其中原因。
    红隼号却告诉了它一句话：“周的风格是，让专业人去做专业事。你只需要专注于自己的领域，其他有我们。”
    作为废土开发公司的一名新员工，达芬奇对这一组织还相当陌生，董事长身上更是谜团重重。
    但不确定性的好处就在于，它依旧处于发生和不会发生之间的状态。
    达芬奇从不放弃。
    在概率和机会之间，它选后者。
    或许是自己从死海一路走到陆地用了太长时间，导致自己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辐射影响。不过也因为如此，自己才活着，而不是在未知中一动不动，等待好运。
    “医生。”
    角头释放出信息素：“你当初为什么要留下呢？”
    达芬奇用自己的感应器朝向对方。
    角头幼年时上颚扎入一根长钉子，那钉子从上半截嘴上支起，就像是一根小小的角，所以它有了角头这个名字。只是如今已经和头骨长成一体，反而不好切除。
    众多胜蛇里，角头自告奋勇当达芬奇的助手，想要帮到族群解决伤病问题。
    “我是医生。”
    达芬奇说：“我会和病患者在一起。”
    “……”
    角头讲道：“可是医生，就连我们岛上的自己人都跑了不少。以前这座浮岛上有700名以上的胜蛇，出事后，这里只剩下不到400名。那些家伙都跑了。我敢说，等到这里恢复正常后它们又会没事一样回来。”
    对于胜蛇族群的社会关系，达芬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它只是一名医生。
    达芬奇忽然扬起感应器，将其朝向天空。
    因为它收到最新消息。
    “我们已经带着药物抵达。”
    几乎信息抵达的同时，达芬奇观察到天空有两个影子。其中一个是巨大花型的猎脊者，以及旁边那小得多的无人机。
    猎脊者降临，立即引起了胜蛇群体的骚动和恐慌。
    如今留在岛上的都是难以战斗的伤员，面对b级猎食者压力巨大，根本无法抵挡。
    达芬奇经过反复安抚，才让它们稍微稳定下来。
    “谁稀罕吃你们一样，一个个身上都在冒血和鼓包，看着都没胃口。”
    猎海嘟囔了一句，然后对达芬奇说：“医生，董事长让我把药给你送过来。”
    “递归市太远，我们去了近一点的储能市。好在我们公司信用评级高，储能市倒是通过特殊简化手续卖给我们40份麻醉药。但这个数量已经是一年份常规用药的极限，没办法拿到更多。”
    达芬奇备受振奋：“太好了，病人有救了！”
    红隼号在一旁补充道：“不过考虑到你所说的200份缺口，董事长又从领地划拨了一批引怪菇。它是一种自然麻醉药，能够让食用者保持情绪稳定，你如果能用就用。”
    “我们马上会再飞一趟递归市，只是那边最新消息，附近领海主正在开战，导致周围被封锁，可能要费些功夫绕远路。我们尽快过来。”
    两名援军投送完毕后起飞离开。
    达芬奇立即开启工作模式：“角头，准备手术。”
    “是，是！”
    原本还有些懵的胜蛇助手顿时兴奋起来。
    ……
    连续高速运转了26个小时后，达芬奇停下来稍作休息，它要让超载的电机散热，检查和校正机械臂的稳定性，以及对医用器具做新一轮的高温消毒。
    旁边的角头没有了之前的颓丧，极为高兴地说：“医生，你们公司的那种药好奇特！不仅能让受伤者变得镇定和冷静，不再因伤痛而暴躁易怒，还从未有过的讲道理。”
    “这比那些只是昏迷的麻醉剂强多了！真是神药！”
    达芬奇无言以对。
    这次补充了40分麻醉剂，但都不是强效型，药效只有三分之一，仅够13名患者使用。
    药物紧缺下，它不得不尝试自然药物。
    达芬奇做出了一些基本的药物分析，确认引怪菇的确有着类似麻醉剂的成分和效果。为了挽救一部分情况极度恶化者，它选择铤而走险，决定先保住病患性命再考虑后续副作用问题。
    结果却超出了它的想象。
    蘑菇很有作用，但作用过于巨大了。
    不仅没有致幻作用，还有阻断生理性影响的作用，让服用者能在较短的时间里，表现得格外理智和清醒。
    平时暴躁易怒的胜蛇，在引怪菇的作用下几乎变成了机电生命，不仅很好控制住了情绪，还在那段时间里进行了大量思考。
    它们和达芬奇探讨蛇岛社会现状、自我的缺陷以及对未来胜蛇群体命运的探索。
    这已经不是麻醉剂能做到的程度。
    简直像是医学假设中存在的【哲人药】一样，能对心理意识上形成良好的安抚作用！
    达芬奇为此连续向红隼号发出了十二条消息，询问引怪菇的更多情况。
    结果全都石沉大海。
    达芬奇产生了一系列胡思乱想。
    它只能将注意力集中于手术，用疯狂工作来缓解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7个小时后。
    红隼号终于发来回信。
    ——才看到，我们在战区，被封锁了信息。
    ——你描述的情况，我不知道。
    ——董事长正准备将这一批引怪菇进行打包，对外找个渠道尝试售卖，类似于对标烟草或者酒这样，你能派上用场就好。
    达芬奇大惊。
    这种从未听过的自然药物，将在医学领域中发挥出巨大作用！
    它赶紧再次疯狂发了十几条信息，强调这极可能是一种全新的特效药，意义非凡，劝告千万不要卖掉这些蘑菇。
    达芬奇有些焦躁不安地来回滚动车轮。
    另一方面，以引怪菇作为自然麻醉剂，让它对每一名胜蛇患者的手术都能及时完成，成功率达到了99%。仅有一名胜蛇因为脑内长有大号肿瘤，缝合光纳器官时因并发症而去世。
    虽然胜蛇们都依旧虚弱，机体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但总算是性命无忧了。
    病患们都陷入了安静的休息。
    只有达芬奇，还在焦虑地等待着公司的回信。
    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还不回消息？
    是没看到？
    还是觉得自己发太多烦了？
    达芬奇不停刷新着自己的接收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