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无可奉告

    猎海在空中一路飞驰。
    从翡翠城赶赴异形所在地有1700千米，猎脊者拉满能达到200千米/小时，但即使是这个极限速度也需要飞大半天。只是不同于机电生命，猎海无法长时间保持这种高速状态。
    周异让它不急，正常飞就行。
    他心里也不由感慨，最合适的飞行员一直就在身边，自己却没意识到。
    猎海体量有限，虽然无法支撑载运大重量货物，但送几个人，甚至是达芬奇这样不算轻的机电生命，那还是能做到的。
    高空倒是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天蓝云白，似乎世界本身没什么改变。
    但下面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周异看到，陆地已经被大量光雾淹没，只能看到一些零星陆地，就像是整个大气层降落到了大地上一样。
    陆地面积比他所在的那个年代缩减了很多。
    他由此想到。
    死光在死海中密度高，在陆地密度低，不知道天上死光是少还是多。
    对这个问题，红隼答复说：“高空的死光分布是非均匀的，靠近地面区域的近地侧与陆地的死光密度接近。但在地表1000千米以上的高度，死光密度会明显提高，那是大气层与死光构成的外死海。”
    “外死海的死光密度比陆地的内死海更高，也存在更加不可控的危险，那里通常是天行者和高阶生命出没的区域。”
    周异也回过神来。
    死海是死光和各种气体形成的混合物，那么大气层就是天然的死光载体。
    他问：“死光来自世界之外？”
    红隼说：“死光来自天外，覆盖整个世界，这是确定的。”
    各方势力对死光一直在研究，但其成因和源头依旧是个谜。
    抵达目的地时已经入夜，这片区域还在降雪，大量雪花被死海融化后形成了更大规模的雾。
    不过在红隼的定位和镜头下，那庞大的海上异形依旧清晰。
    它有弯钩型的机体轮廓，弯内支出八条笔直大坝，就像是一把大梳子。
    建筑主体是一片坡度缓和的大山，上面植被很少。大坝的末端有三座大型混凝土掩体，上面是三个深邃的圆形大洞。
    像是一块被分离的海岸。
    这一海上建筑生命的远端，是第七舰队的五艘船，均挂蓝白色的船锚旗。
    与之前风琴号同样，它们船身都被漆成黑色——现在周异已经知道，那其实是光炱，便于在上面安装光印结构。
    为首旗舰长度是其他船只的两倍，光是能看到的武器就有四门副炮、两门主炮，还配有瞭望台和通讯台。
    这是舰长秦燮所在的b级重型巡逻舰「白鸽号」。
    白鸽号上升起了一面白底红叉旗。
    “这是信号旗里的和平意思。”
    红隼说：“他们表达不想冲突，应该是希望正式洽谈。”
    那边稍后再谈。
    周异将注意力集中于下方的庞大海上建筑。
    现在这里才最重要。
    得到命令，猎脊者缓缓下降，着陆在海上异形宽大的背脊上。
    周异再次踩上了坚硬的地面。
    旁边是一座由立方体和球体构成的黑色碉堡，正是在担任驻扎守卫的胜蛇们。
    周异召唤下，角头一路飞速游曳过来。
    “董事长！”
    “我们到这里后搞了很详细的侦查，它很庞大，但没有对外主动攻击，只是无法进入这异形体内。我们在这表面到处都去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生命或者其他东西，倒是有一些光吸怪跟着它。”
    “哦，还有一件事。”
    角头眨了眨独眼：“就在您来之前不久，这异形和一个大块头打起来了。不过说打起来也不对，整个过程其实就是它在捕猎，对方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那家伙看起来威力挺大的，但都不敢对海上异形攻击。”
    周异让它仔细讲述这段。
    按照角头的说法，被猎食者是一条大黑鱼，浑身钢皮铁骨，很可能是机电生命。
    机电黑鱼被海上异形盯上，竭力反抗，最终没能逃过对方的捕猎，被一口吃进了那洞型嘴里。
    “……当时大伙儿都吓了一跳，还好这异形对我们没有任何举动，它的狩猎对象只是特定的那种大型机电生命。”
    “倒是外面来了一头小熊，不，应该是机电生命。那家伙自称叫泰迪，是死海骑士团第七舰队舰长秦燮的协同者，它在这里睡了一觉，能够通过做梦和我们其中在梦里对话，很神奇。”
    “它在梦里和我们说想和公司合作，希望能够和您见面……”
    泰迪熊？
    周异略略一想。
    红隼是自己的协同者，那个秦燮有个泰迪熊也正常。
    不过这些之后再说。
    周异左右观察后一路往下走，抵达了靠近死海的梳状大坝处。近距离下就能发现这其实是栈桥，红隼号对其进行测距，表示每八条栈桥的长度均为229米。
    栈桥后方，是三个混凝土筑造的水上洞库，此外陆地上的隐蔽入口则多达十一个，这也都是胜蛇们调查出的结果。
    就是每一个入口和洞库都进不去，被某种强大的高压力量笼罩着。
    周异站在栈桥上，打量着身后的海岸。
    这完全就是一个现代化的港口，搬回去，就能直接给公司完成水上基建和配套，船只也都有了停靠和维护的地方了。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部分。
    周异把手贴在栈桥斑驳的石柱上。
    能量，输入。
    ……
    “我想买下你，让你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用途，开个价吧！”
    周异脑里传来回应：“这里并不售卖。你是谁？”
    竟然被拒。
    周异这是完全没想到。
    难道是国营码头？
    这有点难搞。
    周异心里琢磨着办法，继续和对方交流：“我叫周异，是废土开发公司的董事长。我们公司正在对这个世界的废土进行开发改造，以造福人类和其他生命……”
    “这样吗？那很好，祝你顺利。”
    这位明显和翡翠城、玛利亚不同，智力程度高于前两者，有明确的自我认知和判断。
    周异问：“怎么称呼？”
    “事关保密原则，无可奉告。”
    难搞。
    周异继续尝试：“我有一位员工，名叫雅各布，它说和它一起生活的「海神」被你拿走了。我们过来是找海神的，希望能够将其物归原主。”
    对方回应：“事关保密原则，无可奉告。”
    周异皱眉。
    油盐不进这是。
    咋办呢？
    周异在栈桥上来回走动，脑子里想着各种办法。
    他决定先到处看看，找寻这家伙身份的蛛丝马迹。
    于是周异令红隼和角头开启进一步调查。
    只是这港口异形本身内部完全封闭，不可进入，也没有任何可识别的雕刻或残留的文字。唯一能确定的是，它和陆地因某种原因拆分，然后开启了独自的死海之旅。
    周异忽然想起。
    这里还有一群本地土著。
    栈桥下，混凝土周围有一些星光点点的物质，它们就像是某种亮度不高的小灯，吸附在异形体表的边沿，呼吸般缓缓闪烁。
    光吸怪。
    它能被评级为d，是因为特殊的生理结构和技能特性，其他方面都是e乃至更低。
    光吸怪就像是流沙或者气泡一样。被抓住的时候，它们会自己破裂和散开，死得毫不犹豫，捕捉者很难从它们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它们会在死光中很快地重生。
    这种生物遍布死海，随死光流动而游曳，也吸附一些体量庞大的光纳种，是海底的一种天然照明物。
    但它们是否具有智力，能不能对话，周异也说不好。
    得试试。
    于是周异跳下栈桥，小心翼翼伸手触碰一只光吸怪。结果对方瞬间爆开，死了。
    他不得不换成下一个。
    ……
    忙碌良久，周异搞得满头大汗，却一个都无法真正完成安全触碰。
    局面有点僵住。
    红隼提议：“为什么不试试用光种？用光种吸引它们来。”
    周异心说对啊。
    抓鱼抓多了，定式思维害人。
    都怪骨鱼。
    周异从光纳匣里倒出光种放在手心，然后靠近栈桥下的闪烁光点。
    果然有一个光吸怪缓缓靠过来，贴上了光种。
    触碰瞬间，周异立即展开能量输入。
    ……
    “请教你一点问题，如果你愿意帮我解答，我会再给你光种。”
    “好啊好啊。”
    光吸怪的声音有些缥缈，有些低龄儿童那种混沌未开的感觉。
    “你们跟着的这个海上异形，你们知道它的事吗？”
    “它很强。”
    周异不论问什么，得到的都是“它很强”的答复，只是声调和发音节奏上略有差异。
    这光吸怪智力有限，本身能表达的信息就少。它尽力了。
    红隼也说：“这一生命本身结构简单，更迭很快，所以大多数光吸怪很难进行复杂描述和交互。得找一些生存时间更长的光吸怪，或许能得到消息。”
    听了无人机的建议，周异开始到处寻找。
    栈桥边都是一些小光吸怪，他通过角头才知道，大号光吸怪原来都在陆地入口周围。
    那里安全。
    周异在最近的地面入口看到了它们。
    这边的光吸怪亮度要高很多，它们虽然也进不去黑黢黢的入口，但在附近漂浮和停驻，就像水泥墙上安装的照明灯。
    经过了反复尝试，在付出了117枚光种后，周异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有一名大号光吸怪说：“它只会吃一些特定的机电生命，是那种长条状的船，可以潜入死海底下的类型。它专门吃那些，也到处找这些船。”
    “那种船长得像是没有鳍的鱼……”
    周异和红隼根据光吸怪们的描述反复确认，海下的无鳍鱼就是潜艇类机电生命。
    这里不是普通港口，而是潜艇基地！
    周异积攒的疲劳顿时消散一空。
    难怪它说保密原则。
    这家伙很可能是一座军事建筑！
    但如果能够将其拿下，他不仅仅能收获这一基地，还有基地里的两艘潜艇类机电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