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秘密配方

    秦树和大多数流浪儿一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遗弃，也不知道父母是谁。但他运气很好，被丢在沙港市的一家餐厅外面。
    当时天气不冷不热，没有让他生病，也没有野狗把他叼走，还遇到了收养他的老莫。
    秦树有记忆的时候，老莫就已经很老了。
    他不知道老莫多大，可能四五十岁，也可能六七十岁。但老莫从来不讲这个话题。
    外界问起来，老莫总说：“我才三十，还有力气，只是看起来比较老，因为干活太卖力气啦。”
    秦树觉得，老莫绝对不止三十岁。
    因为他搬桌子和货物的时候，总是颤颤巍巍，看起来很艰难的样子。老莫一干重活就喘个不停，还直咳嗽，接下来好几天都腰酸背痛。
    老莫在「香草餐厅」里干活，专门处理各种垃圾和打扫卫生，擦桌子、拖地板、清理厨房里，这是一项很辛苦的活儿。
    不过老莫很喜欢干这个。
    在餐厅做事的好处就是能吃剩饭。
    客人不要的剩饭剩菜，按照餐厅规矩，收回后厨后就由大家分吃。
    秦树是吃着香草餐厅的剩饭长大的。
    每天能吃到什么，对他来说也是一件不可预知的事。
    运气差点只能喝汤，运气好一点能吃到豆子和蘑菇，运气爆棚的时候不仅能啃带肉筋的骨头，还有各种果脯。
    比起混迹街头的流浪儿，他很幸运，老莫很少让他挨饿。
    老莫姓秦，所以秦树也姓秦。
    他说：“以前我有一个儿子就叫秦树，真的，他和我捡到你的时候差不多大。不过他身体很差，不停咳嗽，但他很乖，那么小都不哭，看到我们还笑。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医生说他得了肺病，用药能治好，只是要10万菇。我和妻子拿不出10万菇，我们的孩子最后死掉了，我妻子也疯了，摔死在山上。”
    “我从那以后身体就垮掉了，力气也没了，背驼了，还容易累，好在找到了餐厅里干活，就这么活着。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还为什么在活着，但总得活着。”
    秦树觉得他很可怜，就保证说：“老爹，我不会死的，你放心，我会照顾你。”
    老莫只是笑，露出发黑的稀疏牙齿，脸上皱纹很深。
    “不用管我，秦树，你要好好活下去。”
    在秦树13岁的时候，老莫干活儿已经非常不利索，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烂味道。餐厅就把他辞退了，让秦树来接替老爹继续干活。
    老莫咳嗽得越来越厉害，还会咳很多血出来。
    秦树很不安。
    自己能赚够10万菇，在关键时刻救老莫吗？
    秦树去找到沙港市的医生询问了一下，得知老莫这样的情况，10万菇只是第一个治疗阶段的开销。后续可能还会出现反复和并发症，治病开支必定会比这更高。
    可餐厅收入非常微薄，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免费吃剩饭，即使如此也有很多人想来。
    外面像务农团或者工匠收入就高，如果省吃俭用几年也许能攒够。可他没办法去那些地方干活，因为没有相关技术和经验。
    就在秦树感到着急又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听到，蟊谷镇的废土开发公司在招工人，薪水高达每月6000菇。如果在那边干活，就能攒够给老爹治病的钱。
    那边还有一座医院，对员工们免费开放一年。
    治病不要钱！
    秦树于是背起老莫，跟过来招人的曹大元一起去了翡翠城。
    翡翠城提供了很好的房子给员工免费住，还不用买柴火取暖，屋子里长期保持暖和，对体弱怕冷的老莫来说帮助巨大。
    秦树一边在光炱大坝上干活，一边带老莫去玛丽亚医院看病。
    达芬奇医生给老莫做了全身体检，确定了其病症。
    “患者有遗传性肺疾病，根据影像学检查，确定目前已经是重症患者，需要立即入院进行治疗干预。”
    “考虑到患者骨龄已经达到了65岁，体温、血压低于正常水平，需要外部供氧以维持血氧饱和度。”
    “我将会订购一批针对药物，来改善患者状况。”
    秦树好些天都魂不守舍。
    情况比他想的要更加严重。
    他每天都去医院病房里看老莫。老莫虽然吊着药水瓶子，脸上蒙上一个面罩，但整个人不再那么憔悴干枯，肤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达芬奇医生告诉秦树：“患者体温、心率、呼吸频率等指标均回到了正常范围内，已经可以出院。”
    “回去后注意休息，避免受凉和劳累。”
    “记得定期复查。”
    秦树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老莫的确恢复了过来。他咳嗽变少，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
    由于不能劳累，老莫只能收拾收拾屋里，外出散步。后来他看到外面的小摊贩在煮鸡头汤，于是也开始试着做。
    多年在餐厅干活儿，他也学到了一些厨房手艺。
    老莫煮的汤一点不比外面差。
    秦树看到他恢复过来，也安下心来每天去大坝上干活。
    有一天老莫忽然说：“董事长不是在号召，做一些平价食物向外地卖吗？我把这个汤也变一变，说不定也能卖掉，让大家都能吃得起，吃得上。”
    他的办法也简单，就是将鸡骨、豆子、蘑菇晒干后磨成粉，再加点盐，这样用热水一冲就是一碗汤。外出的时候就用布包装好，随时能吃。
    秦树尝过之后却觉得味道寡淡。
    “我觉得蘑菇切成小颗，保留豆子本身，吃起来更有口感一点。”
    经过反复比较和尝试，两人摸索出一个配方，包括晒干的嫩蒲草，干海藻，加上干菇小粒、豆子。加上一点点盐就是一碗非常美味的汤。
    如果往里面再煮两根鸡骨，味道又会更上一层。
    秦树却还是不太满意。
    他从小吃餐厅各种剩饭长大，清楚一道菜必须有核心的原料，同样是鸡头汤，不同店里熬出来的口味就不一样。
    像是香草餐厅，里面的香草鸡肉就是招牌，香草其实就是蒲草和另一种有清香味的野草。
    但这个野草有没有浸泡什么，为什么味道比野外浓郁得多，只有老板才知道。这也是独门配方，是餐厅维持的根本。
    秦树觉得得有个独门配方，免得被那些狡猾的商人偷了过去。
    他和老莫分头行动，尝试了很多可食用原料，不过大多各有各的问题。
    像贝类，能增加鲜美口味，但需要是活的，很不方便携带，而且价格还贵。
    最终是老莫找到了一个秘密食材。
    秦树看到时，有些不敢相信。
    “吃这个？你疯了，会吃死人的。”
    “能吃，你要信你老爹。”
    老莫指着麻布里包着的细细干须：“我看到沙鼠很喜欢吃这个，它们能吃，我们就能吃。我教你的本事，可不要忘了。”
    “有了这个之后，味道会完全不一样。”
    他将新材料加入了滚烫的汤里，盖上盖子，焖煮一段时间后揭盖，香味里多了一点药物般的淡淡苦涩。
    秦树用木勺舀了一点汤，吹了吹后尝了一口。
    他嘶地吸了一口气，双眼睁得老大。
    这汤里竟然有奇特的甘甜味，汤入肚里立即让身体变得发热和暖和，并且短时间里就能感觉到饱腹和有力气。
    老莫嘿嘿笑着：“怎么样，不错吧？”
    秦树也承认：“这是我喝过最好的汤。”
    就是有一个问题。
    这汤加入的秘密材料，是爆炸菇。
    准确说，是爆炸菇的菌丝。
    老莫说他是到处找食材的时候，在蘑菇林外看到，有沙鼠正在啃掉落在地上的灰褐色线状簇须。
    他发现，这些须是运送蘑菇的车里掉落的，从颜色和形状上判断，来自于爆炸菇。本地居民都被曹大元普及过各种蘑菇，以避免他们触碰这些危险蘑菇种类。
    安全起见，老莫先收集了一些干涸菌丝，然后放在绿洲带的树上，果然引来了飞鸟啄食，它们吃过后都没有任何问题。
    爆炸菇自然脱落的菌丝很特别，本身有一股苦涩气味，但吃起来却甘甜。
    于是他加入汤里，发现意外契合，而且有了奇妙的风味。
    这特制菜汤不仅味道鲜美，还能让人身体迅速发热，恢复力气，对于干活的人来说很实用。
    老莫请来了曹大元，这也是父子俩最信任的人。
    尝过秘制热汤，曹大元一脸难以置信：“这汤真是好东西，叫什么名字？”
    老莫和秦树都相视一笑。
    “翡翠汤。”
    这是在翡翠城摸索出的配方，老莫想要献给废土开发公司，以感谢公司给秦树一份薪酬丰厚的工作，还治好了自己的重病。
    曹大元却听得摇头：“不行的，董事长给我讲过，你们发明的就是你们的，公司最多来经营这个东西。具体收益怎么分配，我还得请示董事长。”
    “不过我觉得，这个只要你们掌握配方，不怕被盗用模仿，就可以试着对外卖一卖。现在公司的贸易不仅遍布周围几座城市，还能通过快递中心送到南方的枢纽港口珊瑚口，只要是好东西，在珊瑚口绝对不愁卖。”
    老莫说：“那就先试试。”
    不过他一再强调，这个翡翠汤是秦树的发明，自己只是打下手。
    秦树知道老爹是为自己好。
    “我就先去找千粟，让她那边的快递员帮忙送到珊瑚口，去找那边的机电城市评估商品。这样是最快的。”
    曹大元风风火火地去了。
    让父子俩没想到的是，翡翠城在珊瑚口那边获得了极高评价，在沙港地区也大受欢迎，购买者络绎不绝。不少商人开出高价想买配方，每天像是苍蝇一样围着他们转悠。
    秦树被搞得苦不堪言，只好每天都上完工后就回家躲起来。
    曹大元再次登门，却带来了一个他未曾想到的人。
    来人是一名黑发黑眼的青年，穿着简朴的链式外套，脸上带着笑容。
    他说：“你们做了一件大事，真是了不起。”
    “董事长，您怎么来了……”
    秦树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周异打趣道：“怎么，不欢迎我？”
    “欢迎，当然欢迎！”
    秦树稍微放松了一点。
    董事长点点头：“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发明的翡翠汤在珊瑚口评价极高，达到了a级，那边想要和我们合作，一起将这款商品推向各城市，目前是否要合作还没有确定。你的意见至关重要。”
    “……董事长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秦树有些局促。
    “我觉得可以合作，对大家都是有利的。不过这是你的配方，我按圣山那边的标准来，70年专利权的分成5%……也就是说，这70年内，公司经营翡翠汤对外售卖产生的收益，都有5%会归你，你觉得如何？”
    “好的。”
    秦树慌忙点头。
    对方又说：“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秦树深吸一口气：“那个，不知道以后看病要不要钱……这个钱只要够给我老爹看病就行。他年纪大了，虽然治好了病，但现在还是会咳嗽，情况也在变坏。现在他又去医院复诊了，应该还会待两天观察再回来。”
    周异愣了愣，然后一笑：“放心，公司目前发展良好，玛丽亚医院将长期对员工免费开放，这个不用有任何顾虑。”
    秦树松了口气。
    “其实我老爹……才是发明翡翠汤的人。”
    他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因为秦树认为，老爹做出了这种事，就应该被大家称赞和尊敬才对。
    周异听完后略有惊讶：“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思索片刻。
    “秦树，我问了达芬奇，要彻底根除你父亲的肺部疾病，只有一个办法。”
    “我们考虑给他做强化改造手术，用光印改造强化他的肺部，这一手术现在已经很成熟，成功率很高。我们将会邀请递归市的医生和我们这边同步，根据实际情况选择强化改造，或者强化器官移植。”
    “这样一来就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让你父亲彻底脱离之前肺部疾病。”
    秦树呆了呆，继而大喜过望：“强化者……那太好了，太好了，老爹有救了！谢谢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