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各取所需

    两天后。
    玛丽亚医院。
    周异对眼前的老人说：“不用担心，相关医疗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这位秦莫是他见过的年纪最大的新人类。
    废土时代，一个普通人能活到65岁需要一些运气和基因天赋。
    “我不担心，我活得够久了。看到秦树长大，在公司里过得很好，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秦莫头发稀疏，是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背有些驼，说话倒是口齿清晰。
    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搞出了翡翠汤。
    它的原料主要是片状干菇、晒干的豆子与骨头，核心却是爆炸菇自然脱落的菌丝，也就是其插入土壤里的那些簇须。
    据珊瑚口的专业机电生命评估，这是可食用的无毒食材，里面富含大量卡路里，能为血肉系生命快速补充能量。
    翡翠汤是一种此前未有过的新发明，不仅有很高的食用价值，其成本低廉（包括爆炸菇的菌丝），便于储存的干货形式，还有极高的传播和推广价值。
    兼具独创性和普适性，翡翠汤这才直接推动公司的【食品】起飞到了a级。
    a级即标准，代表该品类最佳的准则和标杆。
    珊瑚口想要和废土开发公司一同合作生产发行，就是希望能分享这一标准的制定权。
    但周异也乐见其成。
    因为翡翠城这边人口规模太小，搞简单食物加工还行，以当前条件根本不可能做到规模化和技术标准化。有作为贸易枢纽的珊瑚口入伙，这方面短板能直接补上，并且可以快速开启批量生产和对外售卖。
    秦莫和秦树立下大功，周异也决心，要给两位发明家切实解决他们的困难。
    他将注意力回到秦莫身上：“达芬奇说，你选择了强化改造？”
    “董事长。”
    老人笑了下，露出发黑的牙齿：“我还是喜欢自己的东西，外来的东西钻进身体里，总觉得不太对头儿。”
    “也好。”
    周异点头。
    当前，强化体手术分成三类：强化改造、强化器官移植、义体更换。
    强化改造是基于既有器官的改造，往里植入和固定光印结构，从而制造出强化体器官。优点是排斥反应会较少，但手术难度大，技术和材料成本都很高昂。
    强化器官移植，顾名思义，就是用已经培养好的强化器官植入体内。优点是手术步骤简单，缺点是术后排斥反应较强，应激程度较高，服用药物的量也大。
    义体更换是用机电义体更换局部器官，千粟就是一个例子。优点是能正常履行该器官的基本功能，缺点是运转会有持续磨损，需要定期维护乃至更换。
    秦莫选的强化改造。
    有个隐患是，他年纪很大，生理条件较差，强化改造手术有一定失败率。
    达芬奇倒是做出了预案：“如果改造手术失败，我会在保留既有肺部的基础上植入备用的小型义体肺，采用双肺结构。”
    “这样能缓解肺部压力，也能减少创伤。”
    为确保手术成功，达芬奇建议订购3代以上的e级机电光印。
    周异直接说：“要买就买最好的，就买第5代。”
    “是。不过选用医用类光印，e-5级「调节」价格需要500光种。”
    “买。”
    达芬奇又说：“改造手术我需要辅助医生，以控制风险。所以我会通过控制车联络圣山，寻找至少一名该领域医生与我同步进行远程手术。”
    “这将带来额外的劳务开支，在10—50光种不等，需要支付给对方所在的医疗机构。”
    周异点头：“没事，完了你给我个清单就行。安全最重要。”
    “是。”
    当看到清单时，周异不由感叹，成本还真不低。
    除去光印一套、辅助医生之外，还得采购体外人工肺一整套，就近调取的同型号血液，若干氧气罐，一次性医用耗材……光这一次手术就得800光种。
    哪怕都选用最便宜的医疗材料，做一次改造手术也至少需要200光种。
    这远远超出了普通人能承受的范畴。
    各种设备、道具和物料被陆续送抵玛利亚医院。
    秦莫入住医院后也开始静养，调理身体。
    ……
    周异这才回头处理和珊瑚口的合作。
    红隼发来了那边给出的条件。
    “珊瑚口希望和我们共同经营「翡翠汤」这一食品，共享专利配方并且做专利注册。它们将负责集中加工，这样成本能压缩到最低，以确保能拥有最多的消费群体。”
    “它们提供贸易渠道，通过珊瑚口的货船进入超过200座城市，覆盖超过500个集镇，能将这一食品迅速地大规模铺开。”
    “每一座城市的销售账单都会按月汇总，能清楚看到具体销售额和各项成本。”
    “它们将负责所有成本，净利润我们双方各占50%。”
    周异喜欢机电城市的一点就是配套齐全。
    它们属于程序主义者，每一个环节都很清晰，和它们打交道也放心。
    这相当于废土开发公司用专利入伙。
    周异不由好奇：“它们为什么花这么大力气想共享专利？”
    “为了评级。”
    红隼说：“珊瑚口目前的信用评级为b+，是区域范围内的行业领导者，在贸易领域的很多细分行业都很强，【大宗商品物流】和【制糖业】均为a。”
    “它们精于长距离重载运输，以降低运输成本，这方面有着独特的技术、经验和仓储管理。”
    “另一方面，我们这边能购买到的糖，其中一半都是来自于珊瑚口的制糖工厂。它们购入甜菜和甘蔗作为原料，加工制作出的砂糖、方糖品质极佳，价格低廉。”
    “珊瑚口的定位就是占领平价市场，用低利润来获取较大的市场份额。”
    “它们有制糖工厂，只要稍作改造，就能用于制作翡翠汤的干包，这方面的确有优势。”
    无人机着重强调：“最重要的是，它们正在冲击a级城市，需要有足够多的a级行业评级，以及足够大的影响力和体量。所以能大规模售卖、成本不高的翡翠汤对它们意义重大。”
    “它们评估了翡翠汤，认为里面的爆炸菇菌丝数量其实太多，减少到当前1/10的程度就足够让人补充力量，也不会引发大规模发热出汗。成本能进一步降低。”
    周异听得挠头。
    问题是，爆炸菇数量现在有限……没办法大规模扩张。
    他思来想去，心中发狠。
    既然要搞，就搞大的！
    “红隼，给我联系珊瑚口的负责者。”
    片刻。
    红隼发出一个电子音：“您好，周先生，我是珊瑚口程序部的金翼，专门负责食品行业相关程序工作。这次翡翠汤的合作谈判，也由我负责。”
    周异讲述了自己的思路。
    那边沉默许久。
    “您想要将核心原料的当地爆炸菇，由我们双方共同经营。这本身不是问题，不过我需要过来做实地查看以通过审核程序，现在您方便吗？”
    “方便。”
    “那好，我预计在8个小时后抵达翡翠城，期待与您的见面。”
    “好，等你。”
    等待之际，红隼又提醒道：“沙海公那边已经邀请了你两次，说想要谈谈深度合作的事，你现在可以过去看看。”
    “不急，等翡翠汤这边结束了再说。”
    周异略略一想：“这样，你替我飞一趟那边，简单告诉他们我们这里的情况。让沙海公它们能理解，现在我走不开。”
    红隼号飞向西边。
    一个小时后，它返回说：“我已经向沙海公它们转达了我们的情况，它们说不着急，等我们这边的消息。不过那边的贝都公和钢炼公都在，看起来不像是谈论小事。”
    周异点点头。
    那些事以后再说。
    现在搞定珊瑚口这个大客户重要。
    7个小时54分后，一架白底蓝标的中型客机飞到了翡翠城上空，并缓缓盘旋。从飞机上降落下一个小小的机电生命。
    “您好，周先生，我是金翼，很高兴见到您。”
    使者来自机电城市核心的程序部门，它个头很小，有两根触须和黑黄相间的身体，高频振动着双翅。
    金翼是一只电子蜜蜂。
    周异也笑着说：“你好，欢迎。”
    他带着这位机电生命一路抵达蘑菇林，在孙重来的陪同下查看爆炸菇的实地生长情况。
    金翼悬浮在爆炸菇上方，电子复眼上投射出白光，对蘑菇们进行扫描和记录。
    大约半个小时后。
    “物种已确认，这是自爆烈性菌类的一个亚种。”
    “不同环境中诞生的自爆烈性菌类，根据肥料、土壤、水源、空气的差异，各有不同。”
    “作为食材是非常特殊的品类，特有的口味也很重要。”
    电子蜜蜂飞到周异面前：“周先生，您真的确定，要将这一亚种与我们共享经营，委托我们进行大规模种植吗？”
    “确定。”
    周异坚定地说：“只有这样，翡翠汤的产量才能提升。另外，这里爆炸菇的产量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希望你们能根据我们的经验，能够将它们扩大生产。”
    “感谢您的信任和友善，请稍等片刻，我将申请提交程序部审核。”
    这次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审核已通过，下面是程序部根据翡翠城协议增加的一份补充合作协议，关于爆炸菇的相关项目……”
    a级食品的威力很足，珊瑚口也的确很急着进步。
    周异仔细查看了里面的各项，红隼也标记了其中关键部分，确认没有什么问题，都是净利润五五分成。
    他签署名字后，这一订单终于彻底落地。
    周异想的很清楚。
    他隐去了爆炸菇能通过建筑生命转化光种这部分，只是将其用作生产原料。
    如此一来，递归市的快递、储能市的光炱砂、珊瑚口的翡翠汤和爆炸菇，都构成了和不同机电城市的稳定产业合作。
    加上贤者菇的专利收益，沉积带的固定产出，以及冬季破界者哈鲁克的重返……这些多样化的光种收入源，都将为公司提供牢固的经济地基。
    到现在，公司的下一步也就可以开启了。
    周异翻出日记本，用签字笔在上面写下。
    ——发展一项科技。
    金翼飞上高空，回归公务客机，飞机盘旋一圈后飞向南方的珊瑚口。
    周异则是叫来猎海，乘坐猎脊者赶赴沙港市，去和沙海公它们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