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休憩

    郁郁葱葱的毛榉林，清澈的溪水潺潺地流淌。
    这里没有被陨石砸到，大火离这里也还很远，只能随着风闻到一丝淡淡的烟火味。
    黑压压的人群站在溪水中，有的蹲下大口喝水，有的掬起溪水洗脸擦身。
    他们都是黑脊山脉各部落的人。而怒河各部落的人，除了家在草原的牧部落外，全都抓紧时间回自己部落收拾东西去了。
    所有的黑脊山脉人看上去都十分狼狈。
    他们一路逃难逃到这里，才稍微休息了一下又紧跟着帮忙造隔离带，结果陨星雨又来袭……现在就是曾经最体面的黑泽部落人，也都满身的污渍灰尘，显得落拓不堪。
    叶羲此时的形象也没好到哪里去，和大家差不多，所以他蹲在溪水边稍微清洗了一下。
    清凉的溪水把脸上的汗渍和污垢逐渐带走。
    这一片毛榉林其实就是叶羲以前徒步翻越雪山山脉后，第一次来到怒河流域时休憩的地方。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找不到潜伏在毛榉树上的巨型蚰蜒了，连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彩蛋”也都不见了。
    整片毛榉林静悄悄的，万物都灭绝了一样。
    叶羲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站起身来。
    在他的身后，涂山酋长已经脸色变幻地站了很久了，此时见到叶羲突然起身，他像被吓了一跳似的，人都震了一下。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叶羲的背影，最终咬咬牙开了口：“羲巫大人……”
    叶羲一愣，猛地回头看他。
    这个称呼是由树人族大巫最先说起的，刚才一路走来其他部落的人也跟着这么喊。但他没想过会从涂山酋长口中听到。
    涂山酋长眼神闪烁，而叶羲在走神。
    气氛有些古怪。
    很快，叶羲回过神来，他笑着道：“您这么叫我我听着别扭，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叶羲吧！”
    涂山酋长看了看叶羲手中的祖巫骨杖，想起刚才那如神迹般的一幕，张了张嘴，那声叶羲怎么都叫不出来，最终把称呼给含混了过去。
    “你……你怎么变成巫了？”
    叶羲虽然跟涂山巫交代过夏部落的事，但还没跟涂山其他人说过，毕竟其他涂山人不一定有涂山巫这么高的接受度。他原本想慢慢告诉他们的，但眼下看来是瞒不住了。
    周围其他涂山人也在躲躲闪闪地在偷看叶羲，眼神中有着崇拜敬慕，也有着好奇以及其他复杂的情绪。
    叶羲看了他们一眼，对涂山酋长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他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羲巫大人跟我说过，还是由我来告诉你们吧！”
    这时涂山巫佝着背拄着骨杖走了过来，帮叶羲解了围。
    ……
    “那时候羲巫大人到了夏部落，见到……”
    小溪边，涂山巫坐在一块矮石上，娓娓地众人讲叶羲和夏部落的故事。他的声音虽苍老沙哑，但叙述起来不疾不徐且沉稳有力，周围人都听了进去，时而为叶羲担忧时而为夏苍祖巫惊叹。
    渐渐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各个部落的人把涂山巫簇拥在中间聚精会神地听着，连周围毛榉树上都或坐或站地挤满了人。
    而断翎高高地坐在最近的一颗毛榉树上，眼睛亮晶晶的，神情里充满了骄傲。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叶羲继承了夏苍祖巫的传承，是他们夏部落的巫了。断翎真是太开心了。
    他认真地听着涂山巫的讲述，间或还补充一两句，引得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不停。
    远处，叶羲看着人群轻轻地舒了口气。
    从涂山人的表情上来看，他们对于他成了夏部落巫的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这可能是托了刚才祖巫骨杖发威的福。
    那磅礴的力量在危急关头阻挡住了致命陨石，庇护了上万人，身临那一幕的人用震撼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那时的心情。
    忽然想到了什么，叶羲伸手摸了摸兽皮袋。
    那颗从陨石里刨出来的翡色晶石，现在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颗美丽的宝石实在太古怪了，它散发出的能量强大到令人不敢相信。他甚至只是贴身带着，体内的力量以及巫力就在自动增长。照这样下去，恐怕他都不用冥想，用不了几年就能突破成为大巫。
    而且他注意到，远处那些人原来脸上都有疲色，现在却全都精神得很。
    叶羲怀疑这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因素，很可能是这翡色宝石在发挥作用。大胆一些推测，甚至可能它散发出的能量让周围人的力量都在缓慢增长。
    想到这里，叶羲眼神一暗。
    如果翡色宝石真的能让周围的人力量都增长的话，那它就实在太珍贵了，连奇花异草的功效在它面前都变得有些不够看。
    刚才降落了这么多的陨石，那么那些陨石里还有没有这种奇异晶石呢？
    他有些待不住了，立刻把坐在毛榉树上正兴致勃勃听涂山巫讲话的断翎给叫了下来。
    “巫，您叫我？”
    断翎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快活。
    叶羲把怀里的地图拿出来交给他：“这个给你。”
    “我有急事现在要离开这里，我曾教过你怎么识地图，你现在还记得吧？”
    断翎脸上兴奋的神色退去，点了点头：“我记得的。”
    叶羲闻言，脸上露出些微嘉许的神色：“好，等人到齐后，你就负责给大家带路。记得照着地图上的标识，避开那些危险的地方。”
    “还有你记得，出发前去找工陶部落的平窑，让平窑骑着他的坐骑在天上查看路上的火情，让大家避开着火的地方。”
    断翎：“是！”
    顿了顿，他又道：“那您……您什么时候回来啊？”其实他还想问叶羲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安不安全。但叶羲是巫，他一个普通战士询问太多有些不妥。
    叶羲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等办完事，我就马上回来找你们。”
    说罢，叶羲不再耽搁，把大鵟给叫了过来。
    大鵟扇着巨大双翅降落到毛榉林中，毛榉林中掀起了阵阵狂风，树叶簌簌作响。
    在小溪边听涂山巫讲众人察觉到动静，纷纷愕然地看向叶羲。
    叶羲朝他们点了点头，跳到了大鵟背上，想到什么，他又把嘎嘎叫了过来，然后一人一鸟坐着大鵟，向天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