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惊闻

    毒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没有之一。而什么样的毒最可怕？其实并不是常人认知里的氰化物、放射物，再厉害的毒素其实一旦被人知道了，就无法再造成大规模的伤害了，反而是那些不被人们知道的，没有名字的毒素，甚至中毒的人都不会认为自己已经中毒。
    现在玄胤上人就是这个状况了，他的身体在这段时间每况愈下，伴随着各种并发症，但却无论如何查不出原因，所以他把所有的原因都归咎于自己的大限将至，但实际上，他中毒了。
    至于中了什么毒，谷涛也不知道。
    现在能分析出来的应该是一种生物毒素，蛋白质毒素。萨塔尼亚能够分析出毒素的成分，但却无从知晓它到底是从什么途径得来的，而它的作用也并不猛烈，但却会像艾滋病一样，缓慢的破坏人类的免疫系统，小病变大病，大病变绝症。
    比对毒素样本是很繁琐的事情，但至少知道是中毒了，这就好办了。
    当谷涛把昆仑的情况告诉修灵时，她的俏脸含霜、眉目带煞，手上的陶瓷水杯都被她生生捏出了手印，身上的剑气蠢蠢欲动。
    “先别急。”
    谷涛坐在她的拘留室里：“你师父现在还硬朗着呢，我会尽快找出解毒剂的配方。”
    “我其实更担心昆仑的其他人，你说你喝的茶水里有这种毒素，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水源的问题？”
    “我也这么认为。”
    谷涛认为不会有人故意去给一个客人下毒，而且还是下的慢性毒素，万一还是像谷涛这样的专业选手，说不定是会露馅的。所以谷涛茶杯里的毒绝对是因为某种污染造成的。
    可是他在昆仑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别人有异常。
    “我觉得不一定是水源污染。”谷涛在修灵面前来回踱步：“昆仑的水源特供吗？”
    “大家都是喝一样的水，昆仑千年冰川的雪水，清静无比。”
    “那茶叶呢？”
    茶叶！
    修灵抬起头，表现出了异常的惊慌：“师父酷爱喝茶，而且是喝印度的红茶！”
    谷涛回忆了一下，他那杯茶是红茶很浓郁，香味浓烈，具有浓浓的麦芽香，按照茶叶产地分部来看，这是正儿八经的印度阿萨姆邦红茶，这种味道其实并不是非常适合大部分国人的口感，所以昆仑上下喝这种红茶的人应该不多，所以其他人就没什么人出现同样的症状。
    “我记起来了，还有一个师叔，最近也卧床不起，他也是喝红茶的。”修灵的眸子来回动着，说到这里时，她拍案而起：“混账东西！！！”
    “别激动。”谷涛把一颗糖塞进修灵的嘴里：“饭要一口口的吃，我先去提审小蝶，你看看吧。”
    “嗯……”修灵仰起头看着谷涛：“拜托你了。”
    “朋友之间，太客气就没意思了。”
    谷涛离开，来到了隔离室内，里面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紧张的在里面坐着，她不知所措的看着进来的谷涛，脸色不是很好看。
    “别害怕。”
    谷涛拿着记录本走了进来，坐在她对面：“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
    “嗯……啊……好……”
    根据她的眼动反应，她现在很紧张也很害怕，肾上腺素水平也在激增，应该是属于害怕的范畴，这个反应是正常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展开记录本，谷涛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几岁起跟着修灵的？”
    “我……十二岁……”
    “四年了啊。”谷涛笑了笑：“以前被占过便宜吗？”
    “没……没有，大师兄他……他不喜欢女孩子。”
    谷涛捂着嘴差点笑出声，而正通过可视仪观看的秀灵气得脸色通红：“死鬼……”
    “你十二岁开始照顾修灵，那你认为你很了解他吗？”
    小蝶想了想，轻轻点头：“其实大家都说大师兄很坏很冷，其实不是的，大师兄特别善良的，他除了不喜欢女孩子之外，真的没有什么问题的。后来他的打扮就越来越像女孩子，还……还……”
    “还什么？”
    “还穿女式的内衣……那天他回来，我帮他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的，他穿女士内衣，但是我没告诉别人。而且我还发现他现在开始用香水了，胸部还鼓鼓的，应该是垫了海绵。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女装，但他真的不会随便杀人的，你是不是冤枉他了。”
    小蝶！！！
    修灵在隔壁屋都快爆炸了，谷涛绝对是个魔鬼，她认为再让谷涛这么引导下去，她过去的糗事大概都要被全抖落出来了，那个家伙一定会拿来当梗笑话她，以后的日子没的过了……
    “好了。”谷涛抱着胳膊：“我现在开始，问你三个问题。你一定要很仔细的回答，这涉及到能不能帮修灵摆脱嫌疑。”
    “嗯！”小姑娘很坚定的点头。
    第一个问题，谷涛问的是这段时间她有跟什么陌生人接触，小蝶想了很久表示并没有走出昆仑山门，所以并没有跟陌生人接触。而谷涛通过心率、瞳孔、激素水平等体征确定小蝶没有说谎。
    而第二个问题相对隐私，他问小蝶是否还是***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小蝶红着脸表示否定，她这辈子接触最多的就是修灵，对她来说修灵是她最喜欢的对象，可是……修灵大师兄不喜欢女孩子，这让她很失望。
    这个问题她也没说谎。
    “那你现在告诉我，门派里有谁问过关于修灵的事情。”
    “没谁啊……大家都特别害怕大师兄。”小蝶沉思片刻：“一般是不敢问的呢。”
    谷涛皱着眉头：“再想想。”
    “对！”小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有人问过！”
    “谁？”
    “是大师兄的师兄哦。”小蝶点着下巴：“大师兄不在，我就要给大师兄的师兄送饭嘛，他挺可怜的，所以每次他找我说话我都会陪他聊一下，而且他好喜欢好喜欢大师兄的。”
    这么gay的吗？谷涛不想听，所以开门见山的问道：“他怎么问你的。”
    “他就问我，修灵师兄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呀，我说下山去了。他然后还问我，说最近大师兄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我说是的啊。”
    “那你有没有告诉他关于鞋子的事？”
    到了关键问题了，衣服什么的，其实很难留下痕迹，最容易留下印记的就是鞋，一双鞋很多时候甚至可以成为左右一件案子的关键证据，所以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谷涛十分仔细的观察着小蝶的表情。
    “好像……有。”小蝶仔细想了想：“我跟他说大师兄买了一双好漂亮的运动鞋，上面有青花瓷一样的花纹。”
    “后来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啊，吃了饭就让我回去了。”
    谷涛点点头：“你先去休息吧。”
    “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大师兄，他真的是个好人。”
    没太多的废话，让人把小蝶送走之后，谷涛回到了修灵的面前，笑着说：“大师兄的师兄。”
    修灵表情也很严肃，她抱着胳膊冷着脸：“不可能是那个废人吧。”
    “任何事情都不能靠想象的。”谷涛起身：“走吧，再上一趟昆仑，跟我一起去。”
    带着修灵再次来到昆仑山，这一次迎接谷涛的人可比之前那次要客气许多，看来修灵在这里还真是有点地位的，不过男装的她看上去有点高冷，看人都用眼角看的。
    “你怎么这么看人，一点都不礼貌。”
    “那你让我怎么样？见谁都抛个媚眼吗？”
    “喂喂喂，你这口气就像是正在撒娇的女朋友。”
    修灵白了谷涛一眼：“没心思跟你耍嘴皮子。”
    两个人先是见到了玄胤上人，谷涛带修灵来这里的原因大概就是只要这个儿徒弟才能让这倔强的老头听进去话。毕竟跟他打好关系的话，未来再跟昆仑谈合作的事就方便许多。
    人嘛，都是利己主义的。
    而在他们师徒交谈的时候，谷涛自觉的来到了门口，好在现在天色已晚，昆仑上大部分人都已经休息，也没有了那些不懂事的孩子过来踢他，反倒是一些可爱的小山精从四面八方过来围观他。
    这些小山精应该都是这里豢养的小宠物，就像西方传说里的小精灵一样，大部分的小山精都有两对透明的翅膀，形态各异、憨态可掬。
    “别惹它们。”
    修灵的手突然从谷涛身后伸出来，握住了他准备伸向小山精的手。
    “为什么啊？挺可爱的。”
    “它们会往你身上吐口水。”
    “呀……”谷涛起身，收回手：“有点恶心。”
    “嗯，很恶心的。”
    谷涛点点头：“跟你师父谈的怎么样？”
    “还好，师父不相信自己中毒，但还是同意暂时不喝茶了。”
    “那也行，咱们先去看看大师兄的师兄吧。”
    修灵迟疑了片刻，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两个人就穿越了昆仑护山阵法走到了那个人被关押的地方，站在山洞口时，修灵眉头紧蹙，看上去充满了一股子厌恶，好像根本不想进去似的。
    “进去看看吧，里头没人。”
    没人？修灵愣了一下，拉着谷涛就冲进了山洞。
    果然，在进入那个熟悉的石头屋子之后，里面当真是人去楼空，桌上的油灯已经烧干，床上的被褥乱糟糟的叠在一起，而属于那个男人的一些随身物品都已经消失不见。
    “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修灵喃喃自语。
    “有什么不可能。”
    “他功力尽失，根本无法抵御严寒，走出屋子不消片刻就会被冻死。”
    谷涛真的是有些看不懂修灵了，不知道到底是说她单纯好还是沙雕好，人都没了还说什么不可能，难不成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而且什么功力尽失，这就是武侠小说里扯淡出来的概念，存在于修灵、辛晨这类人体内的特殊蛋白质的测试数据很有趣的，它们可以被灭活，但一旦重新激活，它们可以快速恢复状态，所以大师兄的师兄到底什么时候被重新激活的，修灵应该根本没有察觉。
    她被演了呀！
    可被演了又能怎么办？这里是在昆仑大阵之外，周围是莽莽群山，这茫茫的群山和无时无刻的风雪想要藏住一个人或者掩护一个人，那简直就跟玩一样的。
    小蝶说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是上周六，那么他很可能在吃完那顿饭之后就离开了昆仑。用最邪恶的想法来揣测吧，那个男人在得到了修灵的信息之后，去往了她最后出现的城市sh，然后模仿修灵制造了一场屠杀。
    那么问题来了，他图个啥？
    谷涛有一百多种意图可以引申出来，但最可能的就是想让修灵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可是这样干有啥意义吗？谷涛能想到的唯一的意义就是利用修灵来打击自己的信誉声望了。
    但他跟那个家伙别说仇怨了，就连见都没见过好不好，为什么那人要来折腾自己？
    单纯因为吃醋吗？
    原因肯定不会是这样，但毫无疑问，这件事情的第一嫌疑人已经从修灵转变为了那个男人，而再看向旁边的修灵时，谷涛惊奇的发现她的脸上居然挂着泪痕。
    “哭了？”
    “没事……”修灵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他居然会干出这种事。”修灵抽泣了一下，然后一头栽到谷涛的肩膀上，用他的衣服擦着眼泪。
    谷涛双手插兜站在原地，脑子疯狂运转着，并没有在意修灵在他衣服上擦眼泪鼻涕的行为，而在她哭完之后，谷涛眯起眼睛，严肃的说道：“事情可能不简单的。”
    “为什么？”
    谷涛当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她之后，修灵也相当的疑惑，毕竟报复自己还能说的过去，可这件事跟谷涛有啥关系？
    “你看。”谷涛摊开手：“如果我处理你，我跟昆仑就完了，如果我不处理你，我跟别的门派就完了。”
    “嗯。”修灵点头：“杀人诛心。”
    “但是这孙子太小看世间英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