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 观测

    两艘舰船相互叠加，
    一部分黑暗教团士兵被嵌入甲板的同时，更多的黑暗教团士兵，因为舰船外部装甲破裂，而被疯狂外泄的空气气流裹挟着，跌入了宇宙真空，漂浮着无助死去。
    亡刃将军看了眼舷窗外，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尸体一样的黑暗教团士兵，
    又看了眼被嵌进甲板中、直接死亡的黑矮星、超巨星，
    他不再犹豫，一拳打在暗夜比邻星的后颈，将这位自己的伴侣打晕之后，顺手抗到肩上，
    同时死死盯着王座上的灭霸，脚后跟猛蹬地面，身形向后倾倒，几乎贴着舰桥甲板，向着后方疯狂倒退。
    亡刃将军对这艘舰船再熟悉不过，眨眼功夫，他就已经退出了舰桥，一闪身就抵达了飞船预设的逃生舱入口，带着昏迷状态下的暗夜比邻星一起钻入逃生舱当中。
    数秒钟之后，紧急逃生舱就被发射了出去——虽然黑暗教团的旗舰已经残破不堪，舰灵全面瘫痪，但逃生舱的发射步骤是完全机械式的，与外部系统完全隔离，不受影响。
    眨眼间，圆柱形的逃生舱已经窜出了漫长距离，远离了战场中央，
    再过一段时间，等到引擎充能完毕，逃生舱甚至能够按照预定星图，进行长距离跃迁，抵达附近最近的生命星球。
    亡刃将军瑟缩在狭窄的空间当中，他透过逃生舱的狭窄玻璃窗口，看向那两艘相互叠加的旗舰。
    无论多少次，每当看到量子幽灵对现世展开攻击，亡刃将军都会由衷地为这种超自然力量折服，震慑。
    他不认为灭霸会赢，就算能取得胜利，亡刃将军也不一定能从双方交战现场存活下来、
    亡刃之所以待在黑暗教团，是被野心驱使，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掌管这支军事力量，统御各方星区，
    但，权势再大，也要有命才能去用，对于自己只有一次的性命，亡刃将军还是颇为在乎的。
    想到这里，亡刃将军忍不住看了眼昏迷中的暗夜比邻星，
    他与她一起经历了许多，情义坚固，但她对灭霸赤胆忠心，将后者视为神明，
    亡刃不是、也不愿做舔狗，
    隐约有种绿帽感的他，这次带着暗夜比邻星一起逃离，也是希望在灭霸死后，自己可以与比邻星长相厮守。
    “在这个时候退出，说不定也是好事....”
    亡刃将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他看着伴侣，喃喃自语道：“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就回老家结婚吧....”
    话音未落，一道橙黄色的球形光波，以黑暗教团旗舰为中心，猛地向外扩张。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亡刃将军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真空中的光速，是常规宇宙中物体运动速度的上限，
    但是那道橙黄色的光波仿佛超越了光速上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超视觉方式，漫过那些船只废墟残骸，越过了那渺小如尘埃的逃生舱，无远弗届。
    被橙色光芒冲刷过之后，亡刃将军显得有些迷茫，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躯，却愕然发现手掌从胸口直接穿过，
    “这是怎么回事？！”
    大惊失色的亡刃稍一动弹，整个人就直接跃起，如同烟雾一般穿过了逃生舱舱门，他下意识地回头去抓，结果和暗夜比邻星一起，到达了宇宙真空当中，
    亡刃透过那道狭窄的逃生舱玻璃窗，分明看到“自己”和比邻星还待在逃生舱当中，
    “我这是....灵体化了么？”
    亡刃惊恐万分，肝胆俱裂，回头望去，那些漂浮在虚空当中的黑暗教团士兵，也和亡刃一样，其灵体被冲刷出了身躯。
    “我一直有个疑问，”
    残破不堪的黑暗教团旗舰舰桥当中，高居于王座之上的灭霸，用那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为什么，你们不将量子舰队的管辖范围，扩张到整个银河系。”
    这句话，不是自言自语，更不是对舰桥中另一个活人乌木喉说的——黑舌谋士并没有像亡刃将军一样立马逃离，此刻他匍匐在地，无比庆幸自己刚才所做的决断。
    “答案很简单，不是地球文明爱好和平，也不是地球文明不愿意扩张，而是你们做不到。”
    灭霸淡漠说道：“量子化的个体生命，已经脱离了碳基身躯的窠臼，成为一堆概率云。
    概率云并不等同于实体，只有当被观测到，量子概率云才会发生坍缩，重新凝聚成实体。
    显然，量子舰队不需要被外界观测才能稳定实体，你们的观测者，就是你们自己。
    如果用地球的科学理论进行简单解释的话，就是‘薛定谔的匣中之猫’通过自我观测，摆脱了非死非生的中立状态，把自己固定在‘生’的一侧。”
    没有人为灭霸的解释做出评价，就算是精于算计的乌木喉，也不敢在这种诡异的场景下献上马屁奉承，
    而那艘外形平平无奇的地球舰船，则像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关，经过漫长的沉寂之后，再一次开始震颤。
    吱呀——
    熟悉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黑舌谋士将自身身躯压得更低了一些，那扁平的脸几乎要贴着舰桥甲板，此时此刻，他选择放弃虚无缥缈的自尊，将自身的性命安危，全部交在其所侍奉的主人身上。
    “意识越强的观测者，他的灵魂就越强，自我观测能力就越强。
    但个体生命终究是个体生命，人不是神，意志再坚定，说服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没有上限。”
    灭霸像是没有听到金属扭曲声一样，淡然自若地说道：“正是这个上限，决定了量子舰队无法永恒扩张。
    因为再扩张下去，概率云的笼罩范围超出意志上限，你们就无法自我观测，自我稳定，最终意志崩坏，不复存在，
    只能像普通的概率云一样，无所不在，却又无法与其他物体发生交互....”
    终于，吱呀声抵达了临界值，量子舰船没有经过任何步骤，直接替换到了灭霸所在的位置。
    舰桥终于崩塌，而早就做好准备的乌木喉，被一层术法塑造的能量罩所包围，没有被冻成冰块。
    借助术法的力量，乌木喉得以透过层层阻碍，看到战场中央。
    最后的泰坦人，屠戮者，黑暗教团的缔造者，灭霸，恰好处于舰船的位置上，
    一层淡黄色的光膜笼罩在他的周身，让他没有被钢铁填满身躯，
    乌木喉看的清清楚楚，那层光膜上面积聚着无数张脸庞，其中一些脸庞乌木喉还颇为熟悉。
    亡刃将军、暗夜比邻星、黑矮星、黑暗教团的大小军头....
    所有人的灵魂，都凝聚成了一层淡黄色光膜，
    “决定量子舰队存在位置的，是量子舰队船员自身的灵魂，
    只要制造出灵魂立场，封锁你们的自我观测能力，量子概率云就无法坍缩到我的身边。”
    橙黄色的灵魂宝石，在无限手套上熠熠生辉，灭霸攥紧了拳头，朝着近在眼前的量子舰队挥拳。
    轰！
    黑暗教团士兵们的灵魂，被撕扯出拳风的痕迹，璀璨无比的橙黄色光芒向后拉伸，如同绚烂光带，贯穿整个战场。
    而正中这一拳的量子舰船，则如同被热刀切割的黄油一般，飞速融化，消融不见。
    在灵魂宝石的力量作用下，他们再也无法进行自我观测、坍缩成为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