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通感

    灭霸睁开了双眼，他发现自己漂浮在空无一物的宇宙真空之中，无依无靠，庞大无比的日月星辰都在远处化为了一颗颗光点。
    灭霸深吸了一口气，他记得自己曾是太空局首席工程师，协助泰坦星完成星际殖民计划，最终一步一步将自己推上星河统治者的王座，操纵驾驭柄权，实现星河和平。
    他也记得，自己曾是统帅黑暗教团的疯狂泰坦，无恶不作，残暴狠辣，为了理想夙愿，哪怕牺牲良知也在所不惜。
    这两份相互独立的记忆交叠在一起，如同油和水一般无法相溶，
    一旦将意识沉浸下去，脑海深处就会升腾起剧烈的撕裂感，令灭霸这种硬汉都忍不住浑身战栗。
    他还能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
    黑暗教团全军覆没，灵魂宝石彰显威力，量子舰队湮灭殆尽，他和李昂的当面对质辩驳，以及自己最后集合七种情感力量、朝对方倾泻过去的巨型光柱。
    记忆就此中断，衔接上的则是那段作为太空局工程师的人生。
    “你做了什么？”灭霸下意识地问道。
    李昂伫立在灭霸前方，风淡云轻，微笑着问道，“你觉得呢？”
    “.....灵能？幻术？还是什么魔法？异能？”
    灭霸终究是灭霸，
    在重新醒来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内，他就能做到最大限度抵挡双重记忆带来的负面影响，强行翻检记忆，冷静地开始评估，
    “不，我所经历的人生是绝对真实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细节，都没有任何破绽。”
    灭霸沉默了一下，续而说道：“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事物，能够如此完美地欺骗我的大脑，让我误以为度过了一场新的人生。”
    要知道紫薯头自己也是顶级的超凡者，率领黑暗教团攻陷了无数星球，收集了无数典籍功法，科技、魔法、奥术、生化改造...每一项超凡力量体系都有所涉猎，
    就算是计算能力突破天际的量子计算机，恐怕也不能针对灭霸制造出长达成百上千年的缸中大脑幻象。
    “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欺骗你的大脑？不一定吧。”
    李昂笑着说道：“洛姬金色权杖上的那颗黄色晶体，可是无限宝石当中的心灵宝石，
    可以随意摄取外界的意念、思想，任何人的内心所想都无所遁形，甚至能随意入侵、篡改他人思维心智。”
    似乎是为了增加说服力，李昂还摊开手掌，掌中心摆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黄色宝石，正在缓缓逸散出缥缈虚幻的光粒。
    灭霸扫了心灵宝石一眼，平静地说道：“你不要骗我，
    灵魂宝石作为无限宝石当中最特殊的一枚，能够屏蔽掉许多形式的攻击，让使用者不至于被现实宝石随意变作鸡鸭鱼狗猪，或是被心灵宝石篡改心智成为奴仆。
    如果我之前没有拿到灵魂宝石，也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紫薯头好歹也在三大帝国高层卧底了这么久，能够调用到极为可怕的人力物力，可以说小半个星海范围内的情报网络都是他的耳目喉舌，
    正是借助遍布每个角落的情报网络，再加上“借阅”过三大帝国无数年积攒下来的历史典籍，
    灭霸才能收集到各个无限宝石的信息——虽然这些信息的精确程度尚有待商榷就是了。
    “...这样一来，唯一的解释就只剩下一种，让我体验到第二段人生的，正是我手上的灵魂宝石。”
    灭霸的语气中听不到一丝苦涩，他平静地低下头去，直视那颗镶嵌在无限手套手背处的灵魂宝石，却发现那颗橙色的结晶体，呈现出一种朦朦胧胧的虚幻感。
    灵魂宝石作为所有无限宝石当中最为特殊也是最为罕见的一枚，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次数极少，外界对其资料并不完善，
    灭霸也只是凭借典籍上只言片语的记载，以及自己作为顶级超凡者的经验，才能半蒙半猜到灵魂宝石的驾驭方式，
    至于使用灵魂宝石可能会出现的次生效果，以及潜在的副作用之类的，灭霸还真是不懂....
    “没错，”
    李昂点了点头，证实了灭霸的猜想，“还记得那道光束么？那可不是什么青眼白龙的‘毁灭的喷射白光’，
    事实上，七种最原始的情感力量只是你手上那颗无限宝石最为粗浅的表现形式，
    灵魂宝石的本质，是直指本源、更为高级的....”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李昂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怅然一叹。
    在被那道光束击中之后，他重新经历了一遍自己的前世，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并没有死于天劫，而是渡劫成功，活了下来，
    在那条世界线里，李昂亲眼见证了天地灵气缓慢逸散，道统逐渐消亡，修士隐居深山枯坐死关，超凡脱俗晋升之路闭塞断绝，
    和此世不同的是，那条世界线里的灵气整体环境还更加恶劣，不止是神州大陆之外，其他地区也成了灵气死域，
    什么法师、术士、血族、狼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能熬过末法时代，
    那些真实存在过的人和事，成了人们眼中“荒谬”的神话传说，笃信科技的人类再也不会相信，千百年前真的会有人能呼风唤雨，背生双翼，驱使雷电。
    那个世界里，已经度过了天劫的李昂也因为整体大环境的没落，而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超凡力量，
    但凭借着他自身的阅历、心性、天分、意志，用不了多久他就重新攀登上了顶层阶级，
    恰逢灵气复苏，隐隐觉察到灵潮将至的李昂，先是在全世界范围内丢弃过去积攒下来的术法典籍、灵宝法器、仙家丹药，再静待有缘人捡拾走秘宝，从此咸鱼翻身把歌唱，实现人生逆袭，
    那些走上人生巅峰的“主角们”，会在贪欲操纵下，进一步探索远古时期的神话传说，
    而以恶趣味著称的李昂，则提前设计好了各类秘境副本，供“主角们”挑战，
    更糟糕的是，李昂还会冷眼旁观，像养蛊一样，引导他们互相争斗，抢夺秘宝资源，
    “主角们”的战争还没有决出胜负，察觉到不对劲的国家机器先一步发力，率先关押起了一众“主角”，从他们身上套出了灵气复苏的消息。
    国家机器的动员力量，远非孤家寡人的“主角们”能够比拟，
    很快，亲自下场的国家机器就通关了李昂设计的秘境副本，拿到了超凡力量的门票。并试图用现代科学的方式，去解析这种古老的力量。
    与此同时，民间那些天资绰约的幸运儿也初步掌握超凡力量，
    察觉到时代大势无法阻挡的国家机器，提前做好应对准备，引导舆论，稳定民众情绪，逐步揭开灵气复苏的神秘帷幕，最终将“灵气”这个全新的设定向全世界公开，
    此后，全民修炼，人人如龙，集思广益之下爆发出的创造力，就算是隐匿于阴影之中的李昂也获益匪浅。
    灵气与工程学碰撞，产生了靠士兵自己发电的单兵外骨骼铠甲；
    灵气与农业科学碰撞，产生了产量远超常规、堪称仙草的变异农作物；
    灵气与医学碰撞，产生了活死人肉白骨的新式医药；
    这条世界线里的灵气地球，和李昂以学园都市为蓝本所塑造的地球，完全是两条路，
    而他在那条世界线里的结尾，也是率领地球文明向星海进发，带领人类同胞披荆斩棘，殖民星辰大海，在寿限将至的暮年时光中，亲眼见证人类荣光遍及星海。
    “和你一样，我也在那道白光当中，经历了另一种人生。而我在醒来之后，也一度怀疑过那是不是一场极为逼真的梦。”
    李昂平静地说道：“很可惜，那不是梦，
    灵魂宝石的真正能力，也不是什么投影七色彩虹、制造攻击性质的光束，
    它的本质，是通感，
    是让你穿过世界线的屏障，与另一个世界线的你，产生灵魂上的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