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 塌方

    国与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层次太高，叶涵这种小人物压根儿摸不到那个层次，他和所有驻月航天员的注意力，都放在基地的建设之上。
    随着一号基地的逐步扩大，粮食产量逐步上升，送到月球上的航天员也随之增加，进一步加快基地的建设速度。
    六月初，隧道施工现场。
    轰隆一声闷响，整条隧道瑟瑟发抖，无数巨石从天而降，轰然倒塌的隧道将激光掘进机狠狠压在石堆之下。
    “塌方了，塌方了！”施工组登时乱成一团，马上把消息报告上去。
    接到消息的高凯头大如斗，心情郁闷得不得了，但是眼下的首要任务不是琢磨塌方原因，而是先把人救出来！
    他马上赶到施工现场：“人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掘进组长回道：“联系上了，人没事。”
    冶炼组形成生产能力之后，大大缓解金属材料的短缺，原本只是底盘加激光设备的掘进机，如今已经披上了一层厚重的超低温钛合金装甲，碳纤维轮子也换成了相同材料的履带，与其说是激光掘进机，不如说是激光掘进坦克。
    不过防护再强，也顶不住成百上千吨的岩石泰山压顶。
    高凯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需要多少时间？”
    “两个小时。”掘进组长说，“小周还有两个小时的氧气。”
    高凯瞅瞅被巨石堵塞的隧道：“塌了多长？”
    “二十多米。”
    “两小时能打通吗？”
    掘进组长摇了摇头：“很困难，随时有可能再次塌方。”
    高凯太阳穴暴跳：“全力以赴，要人还是要设备，我都给你调过来！”早不塌方晚不塌方，偏偏赶在隧道即将贯通的节骨眼儿上塌方，这算怎么回事啊？
    “不是人和设备的事。”掘进组长摇头，“隧道就这么宽，设备多了进不来，就算再调几台掘进机过来也装不下，要是再塌一回……”
    掘进组的工作方法是挖掘一段，加固一段，塌方的地段都是今天刚挖好，还没来得及加固的隧道，贸然行动很可能出现一边挖一边塌的极端情况。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个时间。”高凯说。
    “四到五个小时……至少。”
    “别管隧道了，先救人！”高凯烦躁不已，“先想办法把氧气送进去，其他的慢慢来。”
    掘进组长点头：“只能先这样了，不过……”
    “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卖什么关子？有话就说！”
    掘进组长下定决心：“主任，你也知道隧道马上就能挖通，前几天组里分析过，山体外层风化疏松，挖到外层的时候很可能出现塌方……”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会不会是掘进机已经挖到了风化面？”
    “你什么意思？”高凯奇怪地问。
    提起风化，不明就里的人都会本能地将岩石风化与风联系在一起，实际上风化与风没什么直接的关系，而是岩石一种非常复杂的过程，可以大致理解为物理、化学和生物这几个方面的作用。
    比如冷热变化导致的热胀冷缩；水对矿物的溶解；植物的扎根生长等等。
    月球上即没有空气也没有液态水，更没有郁郁葱葱的植被，不管怎么看，风化跟月球都扯不到一起，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回事。
    不过事无绝对，月球环境是单一了点，但是月球有巨大的昼夜温差，表面常年被高能粒子和微流星撞击，同样能够引起月球岩层的风化。
    风化意味着崩解、意味着蚀变，意味着强度大幅度降低，所以掘进组才会做出可能出现塌方的推断。
    但是风化不风化，跟救援扯得上关系吗？
    掘进组长用手比了个很小的角度：“环形山外缘比较薄，风化层更薄，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从外面看看塌方点的情况，如果能看到明显的塌方，掘进机上的岩石肯定不多，能不能从山顶上越过去，直接从外面展开救援……”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高凯气不打一处来，挺简单个办法硬是让掘进组长说成了裹脚布。
    他马上在无线电中喊道：“通讯中心，给我叶涵的频率！”
    月球上的航天员虽然都有军方背景，大多数人都能把无线电玩得倍溜，但总有那么一些水平不足的二把刀。
    而且航天员越来越多，分组随之增加，每个组都有各自的通讯频率，记性再好也不可能把所有通讯频率全都记下下，于是负责转接的通讯中心应运而生。
    北都还没奢侈到专门安排几个航天员到月球基地当接线员，通讯中心其实是在地球上，其功能是为航天员提供通讯频率，本质上相当于人工查号台，
    几秒钟后，高凯接到地球发回的数据，通讯设备自动调整通讯频率：“呼叫叶涵，收到请回答！”
    “叶涵收到，请讲！”
    “帮我看看卫星图像，隧道南出口有没有变化！”身为基地的指挥官，高凯本身就有调动卫星的权力。
    但是基地里唯一的卫星接收设备，就是军事组名下那个安置动力装甲的功能舱，他想获取卫星图像有几个办法，一是直接向地面申请，由地面控制绕月卫星；二是离开施工点，亲自进入军事组的功能舱；第三就是直接联系负责监控国际基地的叶涵，让叶涵调取图像。
    这个时间段叶涵肯定在军事舱里，最便捷最有效的办法，显然是第三项。
    叶涵马上调取卫星图像，放大隧道南出口的坐标点：“老高，坐标点有一点塌陷。”
    “你确定？”
    “确定！”叶涵继续放大，“图像很清楚。”
    “太好了！”高凯振奋不已，“叶涵，听我说，我现在需要你！”
    “我不喜欢男人！”此时的叶涵还不知道隧道里出了塌方事故。
    “我也不喜欢……别打岔，说正事呢。”高凯一脸黑线，“隧道挖到出口时塌了，下面埋了一个人，他还有两个小时的气，从里面挖来不及了，必须从外面试一试，哪怕送点空气也行。”
    叶涵立刻严肃起来：“明白，给我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