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7 不祥的预感

    船身剧烈摇晃，圆溜溜的椰子在船舱里滚来滚去，船上的虫人个个恐惧万分，许多人胃里翻江倒海，吐了个淅沥哗啦，脸色比纸还要苍白几分。
    船上的虫人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把谁单独提出来，都是经历过血与火的严酷考验，别的都不用说，光是被外星人俘虏，进而改造成虫人的经历，就是一段普通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恶梦。
    可以说，船上的六十多个虫人个个都算得上精英，但是话说回来，队伍里压根儿找不出一个有过类似经历的虫人，面对大自然的惊天伟力，许多人惊恐地说不出话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一刻不停的、大声的、虔诚的祈祷！
    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大伙祈祷的神明不同。
    又是一阵狂风吹来，帆船向左侧大幅度倾斜，船舶里的虫人拥挤在一起，差点把肠子都挤出来。
    甲板上一个虫人没把自己绑好，从甲板右侧直接滑到最左侧，要不是虫人腿多勾住了栏杆，非直接甩船外边去不可。
    帆船直到几乎倾覆的时候，才重新恢复过来。
    险死还生，这下就连原本不信神的虫人，也忍不住向冥冥中的未知存在祈祷，祈求顺利渡过这场天灾。
    人堆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叫：“船帆，船帆还没降下来，赶紧把帆降下来！”
    许多人如梦初醒，纷纷叫嚷着赶紧降帆，不然再来一股狂风把船吹翻了，所有人都得把命扔在这儿，
    就在约翰打算冲出船舱的时候，又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地狂吼：“不能降，降帆我们就完了！”
    约翰已经迈出去的脚步顿时僵在半空：“什么意思？”
    “这是一艘旧船！”那个声音狂吼，“卷进风暴里就死定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是大家都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眼下这艘船还在风暴边缘，风虽然大一点，但海浪还没那么狂暴。
    反过来说，越靠近风暴中心，风力就越强，而海浪的强度跟着风力走，如果把帆降下来，船的速度也会跟着降下来，到时候这艘船只能随波逐流，要是风暴中心正往这个方向走，船肯定跑不过风暴，这么小一艘船，卷进风暴中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是这句话立刻赢得一阵赞同声。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不降帆现在就得死，风暴来了怎么能不降帆？”
    这话又引起了另一部分人的赞同，搞得约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时终于有人提出折衷意见：“半帆，降半帆！”
    “对对，半帆，可是降半帆！”虫人们总算找到了正确答案，纷纷叫嚷起来。
    这时又是一阵大风吹来，可怜的帆船猛地向左倾斜，众人有一种即将跌入深渊的错觉。
    挤成一团的虫人中传出惊恐而回味悠长的惨叫，其声线之饱满，堪比最专业的美声歌手。
    稍候，船身扶正，惊恐的人群中立刻传出降帆的吼声，哪怕最顽固的虫人，在生死危机面前也不得不败下阵来。
    约翰第一个冲出船舱，几个兵虫紧随其后，他们利用虫人的优势，用结实的虫腿紧紧扣住船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靠近船帆。
    这艘帆船游艇上的主帆本来可以用电动机升降，但是船上蓄电池早就完蛋了，所有需要电力的设备全都趴窝，全被约翰带人改成了手动设备，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虫人只能人工降帆。
    不幸中的万幸，虫人都是六条腿，蛛人更是八条腿，这还没算上半身那两条胳膊。
    多腿的虫身在摇摆的甲板上占尽了便宜，能最大限度稳定虫人的身体，对虫人的速度没多少影响，约翰等人冒着狂风和不断打到甲板上的海浪，以最快速度抢到桅杆之下，迅速解开缆绳，打算把鼓满的船帆放下来。
    但是约翰低估了风的力量，缆绳刚刚解开，船帆就变成了狂风中飘舞的旗子，要不是约翰见机得快，赶紧把手松开，他非让缆绳拽到天上不可。
    不过这样也行，松脱的船帆根本兜不住风，船身摇摆的幅度瞬间下降九成，比之前稳定得太多太多。
    “回去！”约翰一声狂吼，所有人撒腿就往回跑，顺利返回船舱。
    几个浑身湿透的虫人钻进船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笑出来，其他人瞅瞅同伴狼狈的模样，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出舱的虫人们看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们到底笑什么。
    卡特及时说道：“快把湿衣服换下来，还有，舱里再挤一挤，外面不能留人了！”
    因为船舱空间有限，十几个进不了船舱的虫人一直呆在甲板上，哪怕约翰等人冲出船舱，也没有一个抢进来躲避风雨。
    “没地方怎么办？”一个声音弱弱地说。
    “没地方了想想办法！”
    “我可以趴在天花板上！”蛛人斯派德如是说。
    “刚才你怎么不上去？”一个声音质疑道。
    “刚才晃的太厉害了。”斯派德解释道，“我还可以用蛛丝把其他人挂在天花板上。”
    “就这么定了！”约翰一锤定音，“把甲板上的人都叫进来……不，留一个人看着，一个小时换一次人！”
    约翰也不知道安排人守甲板到底有什么用，但他本能地觉得，甲板上最起码应该留一个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更加雨更疾，但船帆失效之后，船身确实稳定了许多，哪怕风越来越大，摇晃幅度也在承受范围之内，再也没出现过几乎倾覆的危险状态。
    风暴持续的时间远超众人想象，整整六天六夜才将将结束，很幸运，风暴的中心始终没往这个方向移动，在海上挣扎了整整一百四十多个小时的虫人们，终于等来了久违的阳光。
    太阳跃出云层之后，所有人争先恐后地涌上甲板，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所有人心底都跳跃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约翰也不例外，他正闭着眼睛，享受阳光的温暖，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
    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兰德正分开人群，向他的方向靠近。
    看到兰德的表情，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跃上约翰心头。
    “我们迷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