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极端与极端

    洁白的天花板，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地面……
    ——锻炼空间！
    这个原本目之所及一切都是洁白无比的空间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片暗红色的区域，就仿佛是在一张纯白幕布上点缀上了红色墨水一般，只不过……这墨水，却是血液！
    “一千三百五…一千三百五十一……一千三百六……”
    沙哑的计数声不断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极为怪异的声音。
    呼呼呼！
    十指划过空气，呼啸声不绝于耳，傅诺神情专注，不断将双臂刺出、收回，永无止境的重复着相同动作。
    不，严格来说也并非相同。
    因为每一次刺出，他都会改变一根手指，从大拇指到小拇指不断变化，如果有人能够将傅诺每一轮指枪攻击的画面录下来，那他就会发现，几乎每经过一轮……
    傅诺的发力方法都会有着细微的改变。
    这种改变虽然极小，但时间的不断流逝，每过一阵，傅诺攻击的威力就会变得更为强大！
    咚咚咚咚……
    噗噗噗噗……
    而在这训练过程中，怪异的声响依旧没有停止。
    猩红的液体不断傅诺身体各处喷射而出，令其所在区域形成了一片血雾，飘荡在他身体四周，将其身上破烂衣衫完全染成了红色，而在那层干涸血液之下，粉色皮肤表面则是正在疯狂颤动。
    透过身体表面的话，就会发现，傅诺体表下的肌肉正处于一种疯狂消耗并且极速恢复的过程当中。
    而随着每一次消耗恢复，他的肌肉量都会得到轻微的成长，肌肉也会变得更加凝实，双臂所发挥出的力量变得更大。
    傅诺体内，则是不断被崩溃重组的血管，血液在其体内疯狂流淌，让傅诺全身仿佛身处于蒸汽一般。
    “三千零一…三千零二……”
    机械般的声音不断从傅诺口中传出，他那张因体内剧痛而扭曲俊俏脸庞上没有丝毫表情，就仿佛一个不会思考的机器一般，整个人只是不断去重复同样的动作。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傅诺的大脑都麻木了起来。
    时间过去了多久？
    自己究竟在锻炼什么？
    在这个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没有生物、没有风、没有疲惫、没有困倦、甚至是没有死亡的空间当中，傅诺不能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状态，是不能而不能没办法。
    因为如果不想被这空间折磨的彻底疯掉……
    他就必须要停止思考！
    转而下达一个指令，让自己身体遵循这个指令去行动。
    不过，也并非所有时间都是如此，因为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就会真的成为一个不懂思考的生物，所以每次他都会计数，当这数目达到一定数值之后，傅诺就会再次醒转。
    “八千…九千……一万……两万……”
    数值不断增长，傅诺各方面的能力也在不断成长，每一次动作，他的身体本能都会记住各种变化。
    出招的角度、用力的方法、招式的改写……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用大脑来记忆，而是将这这一切铭记在自己的身体之上，本能当中。
    招式随手使出，如影随形！
    每一击指枪都是那么的熟练；每一下攻击都是那么的简单；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松！
    “四万九千九百九十八。”
    “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五万。”
    嗡！
    一股劲气冲击而出，迅速消弭，整个空间再一次恢复寂静。
    傅诺保持着动作分毫不动，其体内那各种声音却没有停下，只不过随着指枪破空声消失，变得越显清脆。
    咚咚咚的心跳声仿佛低音炮一般在傅诺体内回鸣，泊泊的血液流淌声仿佛瀑布砸落，肌肉的震颤发出铮铮的胶皮摩擦声响……眼球转动声、随肌肉而震动的骨骼声、呼吸声……
    所有的声音在傅诺脑海中变得清晰无比，让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副人体透视图。
    血管的分布、肌肉的模样、骨骼的形态、五脏六腑的运动……
    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傅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宛若冰山解冻，死水般的双眸中蒙上了一层光辉，多出了一丝生机，整个人仿佛突然就活了过来一般。
    不过，下一秒，这面无表情的脸庞便狰狞了起来，眼眶睁得欲裂，嘴角向着两侧咧开，让看到的人都不由担忧会不会撕裂而开，牙齿之上闪烁着阵阵寒芒，犹如一个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那双瞳孔……更是布满了血丝，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杀机。
    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
    残忍、疯癫、怨毒、狂躁、杀机肆意……宛若恶魔般的神情突然出现在傅诺脸上。
    “黑~”
    “胡~”
    “子~”
    一字一句，仿佛从九幽深处传出的索命之音，浓浓的怨恨与杀机交杂。
    “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黑胡子……杀了…杀杀杀杀杀杀……黑胡子……杀……”精神错乱般的呢喃不断在这寂静空间传出，洁白的锻炼空间在这一刻都变得阴森无比。
    “…杀杀杀……”
    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整个空间都回响起了这个‘杀’字！
    轰！
    无比巨大的漆黑石像突然凝结而出，宛若一座大山般的黑胡子雕像出现在傅诺面前，与之相比，傅诺就宛若一只蝼蚁般渺小。
    但就在这一刻，傅诺动了，他整个人闪电般疾驰而出。
    轰隆隆——！
    巨大的爆响声连成了一片，拳脚相加，指枪、剃步、崩指、炎击……各式各样的攻击如雨点般落到黑胡子雕像之上。
    压抑思考所形成暴虐在这一刻尽皆宣泄而出。
    不断的压抑，让‘黑胡子’这三个字完全成为了傅诺的执念，怨恨与杀机随着攻击不仅没有消弭，反而在不断暴涨……这就是傅诺选择的方法，利用怨恨的力量来让自己在清醒时不陷入疯癫。
    时间不知不觉中，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这怨恨彻底平息时，傅诺那狰狞的表情渐渐平复，最终随着那高山般的漆黑雕像融入洁白空间。
    傅诺……
    终于彻底清晰。
    他在原地站了一阵后，转身向着另一片区域走去。
    那里……
    有一座座等身大小的雕像矗立，看着那一个个雕像，傅诺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纯粹无比。
    幸福、喜悦、满足……宛若一个孩童般的天真笑容展露在傅诺脸上。
    “呦，大家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来，傅哥今天请你们吃烧烤…索尔今天不准跑啊，吃完烧烤，傅哥带你去大保健……瑞德，去找你康娜姐姐来我家，炒几个小菜，我今天要和老酒鬼大喝一顿！”
    “哥跟你们说……”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可傅诺的声音却依旧没有停止。
    脸上那幸福笑容更是没有间断。
    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
    极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