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女娲

    蜀山山巅，原本拍向鬼界大军的巨手消失了，连带着上方的金色法阵也开始缓缓消散。
    “女娲！”
    伏羲脸色凝重地看着那自锁妖塔中冲天而起的身影，眼中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同为上古三皇，没人比他更清楚女娲的可怕了，或许在纯粹的破坏与法力上，神之道的女娲比不上气之道的神农，也比不上精之道的他，但要论诡异、神秘，他和神农两个人加在一起却也比不上人家，别看对方现在刚刚复活，可要是一个不小心，他都很有可能陨落在这里，因此必须全力以赴。与之相比，鬼界大军又算什么，跳梁小丑而已，随时都覆灭，暂且让对方多活一会儿好了。
    而伏羲收手了，神族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军阵之的中景天望了望那个人首蛇身、闭着双眼的女子，暗自就是一握拳。
    他们的对面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之机，鬼界也不会不识趣地去撩拨伏羲，当即借此机会调整和恢复法力，补全刚刚破损的军阵，火鬼王看着那个自塔底飞出的身影，激动得热泪盈眶，半跪于地，至于韩菱纱则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盈盈笑意。
    因为女娲的出现，刚刚还打得火热的神族、鬼界两方竟是同时罢战，众人一起注视着战场中心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平心而论，女娲自然长得极美，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此时双眼半闭半阖之间也自有风情，但这却比不上对方身上那股圣洁、端庄的气质引人注意，人首蛇身的妖身之上明明出了飘逸的长发外未着寸缕，但却让人丝毫生不出亵渎之感，反而让人有种濡沫之感，就宛如看见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那种伟大与慈悲简直让人难忘，以至于在场不少人竟是放下了武器，顶礼膜拜起来。
    伏羲轻轻一声冷哼，看着自己手下神族都有所动摇的样子，脸上就露出了一丝不满，他知道这并非是女娲故意为之，只是对方身为盘古神之道化身天然所具有的魅惑之力而已，但他心底还是控制不住嫉妒，作为天帝他统御天地数万载也不曾有多少人真心爱戴他，大多数只是敬畏他的权威而已，而女娲呢？即使他暗自打压对方道统，削去对方神籍，甚至故意抹去对方的功绩，但只要这女人复活过来，依旧有苍生膜拜于她，这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或许是这声轻哼惊醒了处于迷惘中的人，又或者是已经消化了一些信息，女娲原本还半开半合的双眸彻底睁开了，那双蕴涵着无尽慈悲的眼睛左右扫了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最后却是看向了站于战车之中的伏羲。
    “伏羲，你还是那么做了？”
    彼此共存的精、气两道本源瞒不过女娲的双眼，她轻轻就是一叹。
    虽然上古一战叫伏羲祸害得够呛，但这并不意味女娲就蠢笨得连对方的目的也看不出，只能说是她自己过不去自己那一关，无法相信自己的同胞兄弟包藏祸心，无法置苍生于不顾，最后才一败涂地。
    “实力对于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以至于不惜残害与你同源相生，彼此相依为伴的数万年的神农兄长以及我，最后只为了更进一步？”
    语气很平淡，女娲说的话与其说是控诉，倒不如说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没人知道她其实在说服自己，通过自己后裔灵魂传来的那个契约女娲已经收到了，自然也了解到了此方世界的真相以及最终的命运，他们自大千世界的本源中诞生，最终也将回归大千世界的本源，这个世界的生灵根本就无力扭转，剩下的也就是各自的选择而已了。
    那位给了自己两条路，一条是投入对方麾下，在这里拦住伏羲，让对方做好最后的准备工作，另一条则是在这里拒绝对方的好意，和伏羲讲明事实，凭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去挽救自己的世界。当然了后者带来的后果很严重，首先女娲得确保对方不会再次降临，毕竟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即使是自己和伏羲联手也无法彻底毁灭对方，其次，女娲还要保证对方不能恼羞成怒，直接就毁灭了自己的世界，最后，女娲还要想办法保命，因为已经融合盘古气之道的伏羲是绝不会放过她的，尤其是在知道了世界的真相以及世界的广阔之后。
    微微苦笑，女娲现在有几分了解到了那些灾年无法养活自己时卖儿卖女的那些人的心情，自己现在就是看着要么全家一起死，要么就将自己与子女的自由一起献上，最后祈求对方的宽余与厚待。
    一个世界无数生灵的命运，与伏羲间相处数万载的情分，这些沉重的负担让女娲一时间根本就拿不定主意。
    不过很快就不需要她苦恼了，因为伏羲帮她做出了选择。
    “女娲你还是那么天真，作为父神的长子，我只有超越父亲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将手中的剑举起，伏羲看着女娲冷笑不已，挥手就斩出一道堪比山岳的巨大剑芒。
    剑芒临身，周围的空间隐隐都被锁定，女娲见状轻轻一叹，纤手一番，一枚晶莹剔透的宝珠就浮现在了掌心。
    “伏羲你还是那么自负，你可知道你所追求的一切最后都将化为梦幻？”
    嗡！
    保持着出剑姿势的伏羲就感觉好像一柄利剑劈了过来一般脑袋一痛，手上的动作下意识一顿，让原本恢弘强盛的剑芒出现了一丝破绽。
    然后就见女娲蛇身游走，抓住机会轻易地就逃离了出去。
    轰！
    劈空的剑气直接砸在蜀中大地之上，竟是硬生生劈出一道百丈宽一直蔓延到天边的巨大峡谷，看得在场的神、鬼两族咂舌不已。
    “哼！天晶！”忌惮地看了一眼女娲托在手中的灵珠，回过神来的伏羲却是一笑，“只是这东西本就不全又能奈我何？”
    然后就见他手中利剑剑芒吞吐，刺目如天上的大日直指女娲，同时对身后神族大军喊道：“飞蓬，女娲交给我，你给我带领大军灭了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