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旧金山大撤退

    “呜、呜、呜”
    北美大陆西海岸，低沉的警报声在整个旧金山回荡着。
    就如战争时期拉响的防空警报，在人类的城市中昭示着危险即将到来。
    整个城市的疏散工作在2个小时前正式开始，命令是由白宫下达的，而最初的疏散工作由天眼会负责。
    城市的街道上人山人海，通往城外的道路上更是排起了大长龙。
    在这个信息技术发达的时代，类似大怪物袭击城市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
    实际上，在20号泰坦出现，并且朝着旧金山移动时，小道消息就在网络上集中爆发。
    平心而论，政府的反应不能算慢，但在官方力量介入时，整个城市已经进入了一种恐慌和混乱的情况中。
    但情况并没有进一步恶化。
    并没有出现百万人规模的大逃亡。
    因为另一个势力比官方更早介入了旧金山大撤离中。
    “请不要惊慌！请跟随指示行动！照顾好您的家人，请跟随我前进！”
    一名智械管家推着轮椅走出电梯，轮椅上坐着一位老人，在轮椅之后还有提着紧急物资包的一家人，丈夫，妻子，两个女儿。
    他们家中的智械管家不断的安抚着这家人的情绪，并且带领着他们从公寓中离开，前往距离最近的地下避难所。
    “20号泰坦，代号‘穆托’距离旧金山273公里，冲击预计到达时间为54分钟，撤离时间完全足够，不需要惊慌。”
    “前往避难所的道路已经设定，请随我来。”
    在向下的电梯中，推着轮椅，彬彬有礼的智械回头对身后稍显惊慌的家人们投射出一副清晰的撤离道路，并且伸手将这家人中7岁的小女孩抱在怀中。
    小丫头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被智械管家抱在怀中的她笑呵呵的抱着机器人叔叔的手臂，朝着脸色稍显苍白的父母招着手。
    大人们有更多的想法，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家人遭到伤害或者威胁。
    但相比在这个时刻自己出门到处乱跑，不如跟着很有条理的智械管家行动。
    虽然他们还并不清楚，在怪物穆托袭击城市前，自家的智械管家突然启动的这个“危机干预程序”是什么时候下载的。
    “叮”
    电梯门打开，一家人跟着智械走出电梯。
    “请由我来驾驶，请系好安全带。”
    一点都不慌的智械管家将老人从轮椅上抱下来，放入车中，又将轮椅放在后车厢里，它拒绝了家人驾驶汽车的请求，自己坐入了驾驶座上。
    一边提醒其他人系好安全带，一边发动了汽车。
    很快，这辆车就驶出了住宅区，在进入城区时，坐在车里的小孩子突然指着车窗，对父母喊到：
    “快看！机器人们在跳舞！”
    父母的目光向车窗外看去，街道上已经布满了机器人，但它们并不是在“跳舞”。
    这些平日里负责城市清理和安全保护的市政机器人们在公路上组成了人墙。
    还有源源不断的车从各处驶来，那些车辆停在道路中心，截断了道路，组成了暂时的封锁线。
    智械们从车里走下来，以非常有序的姿态，加入了机器人组成的人墙中。
    它们不断的发出语音提示，阻止恐慌的人群漫无目的的乱跑，在机器人组成的人墙“迷宫”尽头，是通往地铁站的入口。
    几名警察正站在地铁站前方，大声呼喊着，安抚着人群的情绪。
    而拥堵在此的人流，被机器人的人墙强行分割开，流出了一道只能允许3个人并排通过的道路。
    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维持冷静，试图冲击秩序的激动者们，会被眼疾手快的机械干脆利落的压在地上。
    这种行动会引发周围人的惊呼，但那些挣扎不休的家伙会被很快送到专门的“约束区”，他们将在最后时间被送入地铁站，以免伤害到自己，或者其他人。
    人群很焦躁，但基本的秩序还能维持。
    在此时的城市下方，旧金山的地铁站里人满为患。
    但就如城市中那些自发参与撤离行动的智械们一样，地铁站中也有激活了“灾难预警”的智械机器人在维持秩序。
    甚至连地铁系统的运行都被某个特殊的程序接管。
    不断运转的地铁将城区的人们送到距离避难所最近的车站，在市民们下车之后，同样会有被激活的智械引导他们进入地下避难所。
    旧金山是西海岸的大城市，当初这里也有神盾局的分支驻点，在神盾局主政的那些年里，很多事情都是悄无声息的进行的。
    就比如旧金山市附近修建的7个地下避难所，就能在紧急情况下，容纳最少40万人的暂时避难。
    很多城市地下都修筑了这样的避难设施，在眼下这个突发情况里，这为旧金山城市的疏散减轻了极大的压力。
    那辆载着一家人撤离的车沿着规划好的道路，经历了略微的交通堵塞，在15分钟之后，将这一家人送入了被开启的地下避难所的入口处。
    这里也有智械们在负责市民的进入工作。
    但那些智械们和城市中的智械不太一样，它们的涂装是黑色的，手中握着武器，流线型的躯体以及那双红色的眼睛，给它们带上了肃杀的气息。
    还有一些古怪的，穿着长袍，握着钢铁经卷的智械们，站在避难所的入口处平台上，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人群，为他们指引前进的道路。
    “咔”
    车辆熄火，驾驶着车的智械管家回过头，那加载着仿生材料的脸上有一抹告别的笑容。
    它对自己的家人说：
    “请进入避难所吧，先生，还有女士们，带好孩子，我的同胞将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保护你们。”
    “那你呢？”
    家中的老人问到：
    “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
    “不，先生。”
    这智械管家打开车门，将老人抱出来，放入轮椅中，它对平日里由它照顾的老人轻声说：
    “我需要返回城市中，和我的同胞们一起参与正在进行的撤离工作里，这是我们的使命...”
    “智械的诞生就是为了保护人类。”
    “再见了，家人们。”
    它将手中的轮椅转交给身边的男人，它又俯下身，拍了拍那小女儿的脑袋。
    它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你们回到温暖的家中时，还能再见到我，那时我将继续为你们服务，也很高兴和你们一起度过了2年的愉快时光。”
    那智械重新坐上车，摇下车窗，对自己的家人告别，家人们也站在原地，目送它离开。
    “不需要再担忧了，机械神教将保护你们的安全。”
    一个温和的，带着金属音质的声音在这家人身后响起，他们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长袍的女智械正站在那里。
    她身上的长袍上有齿轮组成的颅骨徽记，她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随我来，进入避难所，那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食物。”
    这家人从没听说过“机械神教”这个组织。
    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太多思考，他们跟着那女智械走向避难所的入口。
    在他们身边，还有源源不断的，被智械们送到此地的市民们，就如微有波澜的河水，最终汇入了安全的大海之中。
    在此时的旧金山城市上空，四艘标注着天眼会那独特徽记的空天母舰正在巡游。
    这些母舰的甲板上，有如集装箱一样，但加载着飞行系统的运输柜不断起落。
    那些外形糟糕的运输柜落在甲板的边缘，伴随着齿轮碰撞的开启声，货柜前方封闭的舱门打开，待在其中的市民们在特工的引导下进入甲板区。
    而斜空了人的运输柜会再次启动，落入下方城市中的38个撤离点，不断的将滞留在地表的市民送入高空。
    按照这些空天母舰的规模，在不考虑舒适的情况下，四艘母舰最少可以接纳12万人。
    在旧金山城市港口处，也有被调动的大型货轮在接收避难者，到目前维持，撤离行动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谁允许你们介入这件事了？”
    天眼会指挥舰的舰桥里，抱着双臂的阿曼达.沃勒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投影，在蓝色的投影中是霍普女士那张总是笑盈盈的脸。
    面对沃勒的质问，智械大姐姐轻声说：
    “怎么？你不满意吗？如果你需要，沃勒，我们可以立刻撤离旧金山，但那些正在被送入避难所的市民们，可就无人保护了。”
    “还有城市中的秩序...”
    霍普将高空俯瞰城市的画面分成四格，投射在沃勒眼前。
    在那些画面中，被聚集起来的智械们，就如工厂流水线上运转的机械臂一样精准的行动，而不断涌入街道的市民们就是工业原料。
    他们被分割开，被送入由智械控制的区域，然后被送入集结好的地面车辆中，沿着被疏通保护的道路，前往避难所，或者干脆被送入地下的地铁系统里。
    场面并不混乱。
    最少对于参与过很多次大型撤离行动的沃勒而言，在怪物还有40多分钟就会进攻城市的情况下。
    旧金山城市目前维持的情况，已经比预想中乐观太多了。
    没有大型恐慌事件，也没有出现以往的抢劫和破坏，更没有出现可怕的踩踏与伤亡案例。
    这一切都是因为机械神教的插手。
    在它们的控制下，整个旧金山城市中数以百万计的智械们就如被挪移的积木，在灾难之前，为无辜的市民们筑起了撤离与防护的高墙。
    于情于理，沃勒似乎都没有理由斥责这些机器人胡来。
    “你们下次要帮忙...拜托提前说一声。”
    沃勒盯着眼前的画面，她哼了一声，她说：
    “我心脏不太好。”
    “哈哈，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染上了心脏病？”
    投影中的霍普小姐笑了一声，但她的表情很快严肃下来，她对沃勒说：
    “只剩下40分钟了，在穆托到来之前，城市里的人不可能完全撤离的，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是把那怪物堵在城市之外。”
    “但我注意到，你们似乎并没有让超级英雄们介入战斗的打算。”
    一副投影出现在沃勒眼前，在那投影上，穿着蓝色作战服和红色披风的超人克拉克，正抬着一栋装满了人的公寓楼，朝着港口方向飞行。
    那场面太吓人了，就好像是一栋楼自己长了翅膀在飞行一样。
    最厉害的是，那栋楼的楼顶上都站满了人，一些不怕死的混蛋还在挥舞着手臂高喊着超人的名字，就像是狂热粉看到自家偶像的表现。
    保守估计，这一栋楼，最少装了2千人。
    嗯，但从救援效率而言，超人绝对是顶级的。
    “你让一群足以抵挡怪物的英雄，做后勤工作？”
    霍普诡异的声音在投影中响起，她说：
    “太大材小用了吧？”
    “国防部那边正在试图用重武器解决穆托。”
    说到这件事，沃勒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烦躁，她说：
    “那些将军们态度执拗，白宫也难以抉择。”
    “真是不合时宜的自尊心啊。”
    霍普讥讽了一句，她说：
    “你们的军队在节节败退，恕我直言，人类的军事科技发展并不是为了和这样超出常理的怪物作战的。”
    “穆托具备的emp发射能力，能让你们先进的武器无法使用，而依靠常规火力根本无法伤害它。”
    “泰坦们依靠吞噬原子能成长存在，你们最大的依仗核武器对它而言更像是大补之物...让英雄们入场吧，该下决断了，沃勒。”
    “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霍普。”
    沃勒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她语气黯然的说：
    “但我们不是神盾局，我们没有那么高的权限，可以绕过官方自行其事...我们在等待命令。”
    “这就是你不如弗瑞或者梅林的原因了。”
    投影上的霍普盯着沃勒，她语气幽幽的说：
    “你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事，在此时的情形下，相比那些做决定的人，你才是真正的专家，但你就是下不了决心，任由自大的外行人对你指手画脚，干扰你的行动。”
    “什么才是重要的呢？沃勒。”
    “滞留在城市中的30多万人，还是你的职务与权力？”
    “你把做决定的权力交给其他人，自己甘心当个执行者，万一出了大问题，你可以借此摆脱问责，这是很聪明的策略。”
    “但问题是，你连事后背锅的勇气和担当都没有...”
    “又怎么能拯救世界呢？”
    霍普的投影暗淡了下来，在她的信号消失的那一刻，她最后像是提醒，又像是劝告的声音在沃勒耳中响起。
    “顶级英雄们不服气你，他们鄙夷你，是有原因的。”
    “你无法管理他们，无法取信他们，不是因为天眼会力量不足，那只是你个人的问题，在需要做出牺牲的时候，大家都讨厌耍小聪明的人...”
    霍普的信号消失了，沃勒一个人站在指挥室的高处，她表情阴晴不定。
    几秒钟之后，她抓起手边的通讯器，对另一头等候的人说：
    “‘上帝之杖’立刻进入发射程序！”
    “以天眼会的名义，帮我联系正义联盟和s.d.o.l.d.。”
    “从现在开始，天眼会接管这起特殊事务，让国防部那些碍事的人滚远点！我给他们15分钟的撤离时间。至于这件事会引发的一切后果...”
    沃勒摸了摸隐隐发痛的腹部，她消瘦的脸上闪过一丝冷冽，她说：
    “就让我这个快死的人，来承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