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梦神之约

    “爸爸！爸爸？”
    托尼被身边的小霍普推醒，他茫然的抬起头，左右看了看。
    他和小女儿还在天堂餐厅中，小霍普已经吃完了自己的儿童餐，她嘴边都是油渍，她抓着托尼的手，撒娇的对爸爸说：
    “我还想再吃一份，这里的东西好好吃啊。”
    “行，那就再来一份。”
    托尼温柔的笑了笑，他对身边的服务员做了个手势，那漂亮端庄的服务员小姐也对托尼和小霍普回应了温和的笑容。
    “爸爸，你很累吗？”
    托尼拿出手帕，帮女儿擦了擦嘴，懂事的小女孩一边用吸管喝饮料，一边对托尼说：
    “你刚才都睡着了，还说梦话呢。”
    “是吗？”
    托尼对女儿挤了挤眼睛，他说：
    “爸爸工作忙嘛，大概是真的有点累了，一会吃完饭，我们回家等妈妈好不好？”
    “好啊。”
    小霍普点了点头，托尼注意到女儿手里有一只奇特的千纸鹤，用餐巾纸叠成的，但在纸片上似乎有跳动的光。
    他摇晃了一下脑袋。
    他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但仔细想想，似乎又没有忘记什么。
    下一秒，托尼若有所感的回过头，他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西装，黑色长发披肩，还带着围巾，颇有些艺术气息的家伙，正推门离开餐厅。
    他的衣角和围巾被门外的风吹起，托尼隐约能看到他的侧脸。
    那个背影，那张脸...
    好熟悉啊。
    但不管托尼怎么搜查刮肚，都无法在记忆里找到相似的人，他干脆不想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非常先进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几秒钟之后，里德博士的投影在托尼的手机上出现，那个大忙人似乎刚做完实验，他一边摘下试验护目镜，一边对托尼说：
    “怎么在这时候打电话啊？托尼，有什么事情吗？”
    “我看了你前几天发表了的那片，关于宇宙能量大统一的理论让人耳目一新，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托尼开门见山的对里德说：
    “我也想参与到这项研究里。”
    “你？”
    里德博士诧异的反问到：
    “你不是一向对这些纯粹理论性质的研究不感兴趣吗？”
    “因为，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了宇宙源点，梦到了群星璀璨...”
    托尼一边用勺子搅着咖啡，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的心脏跳动的非常剧烈。
    他说：
    “我突然对群星的真理有了很大的兴趣，我感觉到，有某种很重要的东西在呼唤我，我想亲手揭开那些真理的面纱...”
    “怎么样？你的研究室里还有空位吗？”
    “当然有啊。”
    里德博士也很高兴，他说：
    “你这样的科学家我随时欢迎，说起来，最近很多人都突然对群星真理有了兴趣，班纳昨天还询问我同样的事情，据说未来科技基金会还提议要专门设一个课题呢。”
    “是吗？那再好不过了呀。”
    托尼笑了笑，他和里德博士聊了几句，又祝贺里德的小女儿出生，然后挂断通讯。
    几分钟之后，小霍普吃完了第二份儿童餐，托尼便打算结账离开。
    但...
    “先生，你们这桌的账单已经付过了。”
    服务员然德基尔礼貌的对诧异的托尼说：
    “有人帮你们付了账。他还说，他是你的朋友。”
    “是吗？”
    托尼疑惑的问到：
    “那人长什么样子？”
    “呃，黑色的长头发，穿着西装，高高的个子，挺英俊的。”
    大天使然德基尔用手指拖着下巴，她对托尼描述着那个付账的男人的长相，但她也有些记不住那个男人具体的脸。
    只是记得，那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
    “是刚才那个男人！”
    托尼立刻就想起了刚才他看到的，那个推门走出去的男人。
    那家伙，果然有古怪！
    另一边，梅林沿着地狱厨房的街道，朝着自己旧房子的方向走去，在转过街角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栋正在修建的高楼。
    那是地狱厨房走出来的富豪塔克先生的新产业。
    “啊，当年的小混混，现在也出息了呀。”
    梅林眺望着眼前那栋正在修建的楼，他眯起眼睛，回想起了自己和塔克的第一次见面，那倒霉的家伙死在了无限宝石引发的危机中。
    但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又在群星重启时，被托尼用另一个响指带回了这个世界里。
    “真好。”
    梅林舒了口气，他加快了脚步，融入人潮之中。
    几分钟之后，他回到了神秘屋里，那房子被修缮成梅林那老房子的外观，还坐落在它原本的位置上。
    他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挺着肚子闭目养神的卡罗尔。
    瑞雯和洛娜两个丫头，正在殷勤的帮卡罗尔揉有些肿胀的脚指，在看到哥哥回来之后，两个丫头便灰溜溜的逃离了客厅。
    她们的畏惧是有原因的。
    瑞雯昨天偷跑出去和戴米安约会了。
    洛娜给自己姐姐打掩护，结果这件事在傻狗和咕咕打架的时候，被无意之间捅了出来。
    昨晚这房子里，简直闹得鸡飞狗跳。
    “我回来了。”
    梅林倒也没去教训不乖的妹妹，他脱掉外套，坐在妻子身边，抚摸着卡罗尔开始显怀的肚子。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那枚虚幻的，旧世界的碎片，被他用一根绳子穿起来，挂在了卡罗尔脖子上。
    这个动作惊醒了午睡的主母大人。
    她睁开眼睛，看了梅林一眼，又哼了一声。
    她说：
    “你明明可以保留他们的记忆的，你能让莱利家人都记住你，就肯定有办法让这个世界记住你...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
    “因为...”
    梅林抱着妻子，他打开电视机，看着眼前正在播放的球赛，他伸手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说：
    “他们不需要我的施舍，卡罗尔，就如我们不需要泰瑞昂与赛伯的施舍一样。”
    “他们能依靠自己寻找到真理所在，便不需要我插手其中，那是对于战士们的羞辱。”
    “新世界里该有新的人生，每个人都有享受与选择的权力。”
    “对于某些人来说，记忆只是一种负担，但我知道，我终会和他们再见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再说了，我已经做完了我该做的所有事情，是时候放空我的时间，来好好陪陪你们，我还想陪着我女儿长大呢。”
    “好吧，你总是一肚子歪理。”
    卡罗尔笑了笑，脸上带着孕妇那种标志性的慵懒，她靠在梅林肩膀上，她说：
    “扎坦娜和伊丽莎白出去旅行了，伊卡洛斯也被困在塞伯坦大陆没办法脱身，这大屋子里就只剩下玄兰和这几个丫头...”
    “你想说什么？”
    梅林笑了笑，他说：
    “你真正想问的，是艾尔莎，对吧？”
    “嗯。”
    卡罗尔担忧的说：
    “你说那是迷失，你花了很久才回来，那艾尔莎呢？她又需要多久才能回到我们身边？我...挺想她的。”
    “我也挺想她的。”
    梅林靠在沙发上，他在妻子头发上吻了吻，他说：
    “但那鲁莽的女孩总会回来的，她不会离开我们，就如我不会离开一样。”
    “耐心等待吧。”
    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几分钟之后，梅林说：
    “我今晚要出去一趟，去一个地方，履行一个约定，可能得几天之后才能回来。”
    “去吧。”
    卡罗尔昏昏欲睡，她说：
    “只要别再带回来一个小老婆就行了。”
    “不会的。”
    梅林关小了电视机的声音，他说：
    “有你们，就足够了。”
    “这就是故事的结尾了。”
    “梅林最终过上了平静幸福的生活，很老套的大圆满结局，但也同样非常经典。”
    群星之外，梦神的无尽图书馆中，眼睛上带着纱布的梦神，轻轻的将厚重书典的最后一页翻起。
    他抚摸着手里的书，然后将其递给坐在身边，安静倾听的梅林。
    他说：
    “这是第一本复写版，很有记忆意义，你可以拿出收藏，偶尔拿出来看看，回味一下自己的故事。”
    “我想，那应该也是不错的体验。”
    “介于你现在的生命形态，找到一些能长久坚持的事情打发无尽时间，避免自己和很多前辈一样，成为总是处于沉睡和偶尔清醒两种状态的大懒虫，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
    “谢谢。”
    梅林看着手里的书，他抚摸着书本封皮上的烫金字符，那两个字符的含义是“阴影”。
    这大概是对梅林的故事最好的诠释。
    故事的前半段发生在一个隐于世界之下的机构中，故事的后半段，梅林也一直在阴影里活动。
    他已经习惯了那让人安心的黑暗，对于阳光下的世界虽有期待，但也会敬而远之。
    “我那边和这边时间流速不一样。”
    梅林收起书，他说：
    “这边应该已经过去好久了吧？伽娜塔和琴还好吗？”
    “吞星之女被她父亲带走了。”
    梦神端起茶杯，他一边嗅着茶水的清香，一边回答说：
    “她的近况我不是很了解，但按照吞星的行为方式，伽娜塔应该是被送到了其他宇宙里，去经历纪元更迭来获得自我的象征性。”
    “至于凤凰女，她的行踪就无人知道了，但也许赛伯会有些消息。毕竟，霸王和主宇宙里的凤凰‘菲妮克斯’，据说有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过往呢。”
    “他？还是算了吧。”
    梅林摇了摇头，他说：
    “我和他之间，关系应该还没好到那一步，而且，比起这个让我感觉陌生的主宇宙，我更喜欢待在我自己家里。”
    “渡鸦宇宙进入多元宇宙数据库的流程已经开始了，你的‘家’在未来必然会和多元宇宙体系联系的越来越紧密呢。”
    梦神劝说到：
    “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梅林。”
    “作为渡鸦宇宙的群星象征，你必须维持和主宇宙的良好联系。”
    “在整个多元宇宙体系里，存在的可不止是美好和奇妙的旅程，还有危险，那些席卷整个多元体系的危险。”
    “就比如这一次，毁灭女神帕佩图阿突然出现，被她和她的毁灭军团影响到的单体宇宙数量最少也在2000多个，被毁灭的宇宙也有数百个。”
    梦神放下茶杯，语气温和的对梅林说：
    “赛伯和泰瑞昂之所以那么迫切的需要渡鸦宇宙，就是为了安置自己那些不善战斗的亲朋好友，顺便为赶赴战场的勇士们在渡鸦宇宙留下‘备份’。”
    “赌局游戏只是附带的一种温和的争夺方式，他们的出发点并不邪恶，当然…”
    说到这里，梦神抬起头，“看”了一眼梅林，他说：
    “我也很高兴看到，你最终还是打开了群星帷幕，给来自两个宇宙的避难者们留出了足够的生存空间。”
    “这件事做得很大气，梅林，处理的也非常巧妙。”
    “即便是赛伯和泰瑞昂对你的忤逆怀恨在心，他们现在也无话可说了。”
    “那是私人矛盾。”
    梅林摆了摆手，他平静的回答说：
    “和被战乱波及的无辜者们无关，我也希望看到渡鸦宇宙的生命复苏，在不远的未来，出现一个繁荣的燃烧纪元。”
    “嗯。”
    梦神点了点头，几秒钟之后，他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话题，他说：
    “总之，就像我刚才说的，渡鸦宇宙和主宇宙的交流在初期都维系于你一身，如果你热爱自己的家，那么就该肩负起这份责任。”
    “平时不和潜在的朋友们打好关系，真到遭遇多元级别的危机，有迫切的需要的时候再求上门，可就来不及了。”
    “这是一段新的故事，是你人生中一段新的旅程。”
    “我的意思是，收拾一下心情，渡鸦阁下，短暂的休息之后，便继续启程吧。”
    梦神站起身，他笑眯眯的对思考的梅林说：
    “当然让一个刚刚踏出自己宇宙的老朋友，去多元宇宙里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也不是我的风格…要帮人就帮到底，你这家伙也挺合我的胃口。”
    “跟我来吧，我还邀请了其他几位朋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你正式介绍给他们。”
    梅林没有太多的迟疑。
    梦神是他信任的人，他跟着梦神在这偌大的图书馆里行走。
    那些被稳妥的保存在书架上的书典让人啧啧称奇，而那些来自整个多元宇宙，数以千亿记的故事，也让人感觉心神震动。
    梅林看着那堆砌如山的故事。
    他大概明白了，梦神刚才说的，要找到一个可以长期坚持，来打发无聊时间的爱好，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了。
    寻找故事，书写故事，记录故事，这就是梦神的爱好。
    眼前这无尽的大图书馆，就是出于爱好而垒砌成的宇宙奇观。
    “啪”
    在大图书馆深处，梦神伸手推开了那颇有古希腊风格的大理石门扉，他侧过身，对身后的梅林做了个“请”的姿势。
    梅林迈步走入其中，在他眼前，摆放着一张大圆桌，在桌子三面都已经坐了人。
    东侧椅子坐着一个身穿西装的莽汉。
    西侧是面色冷漠，戴着眼罩的精灵。
    南侧是一团光，光中有个表情温和而坚毅的男人。
    北侧的椅子空着。
    那是留给他的。
    “哟。”
    赛伯.霍克以慵懒的姿态靠在椅子上，嘴里叼着烟雾缭绕的雪茄，在烟雾升腾中，他抬起头，将手里的扑克牌丢在桌子上。
    他看着梅林，他说：
    “又见面了，小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