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意识位面

    清姬很快清理掉了鹿儿岛附近的魔物。
    一行人在回去时，苏子鱼又看到了那群穿着黑西装的夜巡游，为首的光头男子正带着一群人从海面上走过来，那些人全部都是成年男子，此时的表情非常呆滞，正被七八个黑西装押解着往前走。
    “白姬殿下。”光头男子看到清姬后表情恭敬地走了过来道：“这次多次您帮忙了。”
    清姬闻言微微点头道：“伤亡如何？”
    光头男子拿出一个黑皮封面的小本子翻了翻，抬头道：“死了十六个。”
    “鹿儿岛市内有一个女孩子遇害了。”
    “其他的都是船上的海员，没有一个幸存者。”
    “我们就找到了八个鬼魂。”
    说到这，他指了指身后那些从海面上飘荡过来的鬼魂道：“这些人都被虚污染了。”
    “得尽快送入轮回。”
    清姬微微点头表示理解道：“知道了。”
    “你先去忙吧。”
    污染？
    苏子鱼好奇地开启了灵视望向了黑西装们身后的那些鬼魂，这些人全部都是刚死不久的。在灵视的作用下，他可以看到这些成年男子的胸口位置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黑点，再结合这些鬼魂茫然的表情，他可以大致猜测出其中流失的正是人性。
    鬼魂身上也是有人性的。
    一般来说，刚死不久的人身上灵魂意识还很清晰，短时间内不会失去自我思想，但是这些船员的意识现在都非常混乱了。
    这就是人性流失的结果。
    如果是留恋世俗太久，普通的鬼魂也会慢慢流失人性变成恶灵、怨灵、地缚灵等等，所以冥府不会让鬼魂留在阳世太久。但是这种流失人性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没有一些特殊的际遇可能灵魂消散了都还有残留的意识。
    不过这些被污染的鬼魂有点不一样，苏子鱼可以感觉到他们人性流失的速度相当快。
    就在他们胸口的位置，人性就是从这里流失掉的。
    百鬼位面是肯定没有初始之火的。
    所以虚胸前的空洞绝对不是跟初始之火有关系，苏子鱼仔细地观察着这些鬼魂，暗自道：“不是黑暗之环，但为什么他们的人性流失的这么快？”
    “等等。”他突然开口道。
    接着苏子鱼直接走向了其中一个表情呆滞的鬼魂，沉声道：“让我看一下他们的情况。”
    说完，他伸手摸向了其中一个鬼魂的胸前。
    一刹那间！
    苏子鱼的意识接触到了一片诡异的虚空世界，那是一个宛如迷雾环绕般的空荡荡的世界，没有任何的生命存在，也没有任何的物质存在，脚下没有大地，头顶没有天空，感受不到边界，有点像是灵能晋升时接触到的源海，可是却又有很大的不同，因为这里只有混乱意识汇聚在一起的心灵能量。
    “这是什么地方？”苏子鱼有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灰蒙蒙的雾气是心灵能量的具现化，并非是实体的迷雾。
    突然间。
    在他的灵性感知内出现了一个无比庞大的精神体，它的精神躯体宛如是一颗星球般巨大，在往这里移动的一瞬间，时空监察者系统便自动有所反应。
    “侦测到【上古憎恶】的精神波动！……”
    “启动自我保护机制。”
    “切断灵性连接！……”
    咚咚咚。
    苏子鱼的精神好似被撞击了一下，蹬蹬后退了两步，心跳剧烈不止，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暗自道：“操！”
    “差点又忘了灵视的副作用！”
    那绝对是邪神级别的鬼东西！
    产生的副作用几乎是跟以前用手触摸邪神雕像时差不多。
    虚胸前的空洞并不是黑暗之环，但却也是一种相似的存在，作用也一样是流失人性。
    在黑魂位面，黑暗之环虽然会流失人性，但流出的人性都逸散了，有些敌人身上还会掉落人性。
    可是虚有点不一样。
    它胸前的空洞流出的人性是直接进入了那个奇特的空间，并非是逸散在百鬼位面中，同时在流失人性的过程中，一部分混乱的心灵能量还会涌入它们的体内，胸前的空洞其实就是一个连接未知空间的通道，所以鬼魂只要变成了虚，立刻便会拥有不弱于普通妖怪的实力。
    那些混乱的心灵能量涌入虚的体内，开始扭曲它们的形体，将它们改造成各种各样诡异的形态。
    但那其实都是意识的投影。
    比如说那个如同小丑形态的大虚，他可能意识的最深处就认为自己是一个小丑，一个被众人玩乐取笑的存在。
    “夫君？”
    “你怎么了？”清姬的脸色微变，赶紧过来扶住了苏子鱼。
    “没事。”苏子鱼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灵性感应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问题不大。”
    那个特殊的空间形态很诡异，属于意识空间的一种，灵性感知到的上古憎恶应该也跑不出来。
    虚流出的人性都进入了那个空间，直接化作了空间本身的养分。
    “居然还有以人性为食的世界吗？”苏子鱼喃喃道。
    百鬼位面并不是虚诞生的源头。
    那个诡异的意识空间才是胸前空洞形成的原因。
    “黑魂位面原本有那么多的活人？”
    “那些人性最后都流到哪里去了？深渊吗？深渊到底是哪里？仅仅是因为初始之火暗淡？人性就完全消失了吗？”
    苏子鱼暂时还无法弄清楚里面的问题。
    但是他可以肯定一点。
    那就是这种胸前有一个空洞的特殊怪物，它们的存在都跟一个位于下层的奇异意识空间有关，这个空间本身就在吃掉人性。
    或者，可以把人性具现化为意识当中的七情六欲。
    黑魂位面是完全流干成无意识的活尸，而这些虚似乎是某种情绪执念作为意识主导，在饥饿驱使下猎杀吞噬灵魂。
    “要弄清楚里面的问题。”
    “除非我能进入黑魂位面的深渊看一看！”苏子鱼喃喃道。
    太阳王葛温曾经派出自己最强的骑士去镇压深渊，但至今都没人清楚深渊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被深渊污染的存在必须要清除掉，它们全部都会发狂，法兰不死队的任务就是镇压深渊的蔓延。
    为此他们不惜屠城灭国！
    深渊的特性是传染性、污染性、人性爆发和意识疯狂，以及被火焰的力量所压制。
    虚在这一点上也很像。
    这些被杀死的船员灵魂上就有虚的腐化，如果不送入冥府，早晚也会变成虚，小丑模样的大虚人性爆发的迹象很明显，混乱的疯狂意识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
    活人的身上是看不到黑暗之环的。
    但是用灵视直接看活尸的灵魂，却可以看到胸前的黑暗之环。
    太阳王葛温曾经也用火的力量设下封印，目的就是镇压那些黑暗之环显露的不死人，那些人基本上都被关押在环印城，不过他们胸前的空洞上会有一圈火焰的余烬。
    ………………
    桃源秘境。
    在解决完了跑出来的魔物后，苏子鱼和清姬重新返回了住处。
    虚出现在百鬼位面已经有数百年的时间，但只有鬼魂才会被污染变成虚，活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点跟黑魂位面完全不同。
    在这里不需要初始之火来维持世界的运转，只要小心鬼魂堕落的可能就行了。
    任何世界都会有恶的一面汇聚，哪怕是没有虚，鬼魂徘徊在阳世也容易变成怨灵。看清姬他们的行事似乎是已经有了丰富的处理经验，苏子鱼倒也不用刻意去管什么。
    只要不是波及位面的污染源，都不归时空监察者管。
    “夫君。”
    “喝茶。”
    清姬跪坐在了苏子鱼的面前，轻轻地为他倒上一杯茶，柔声道：“这些年夫君去了哪里？”
    “额……”苏子鱼迟疑了一下，缓缓道：“去了不少地方。”
    “在一个很绝望的世界里面呆了很久。”
    说到这，苏子鱼停顿了一下，稍微讲了一些黑魂位面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
    清姬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居然还有如此绝望的世界存在啊！……”
    “是啊。”苏子鱼点头道：“我至今也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让幸存者先躲在画中世界内。”
    房间内。
    两个人都不由陷入了沉默之中。
    突然间，清姬抬头目光温柔地望向了眼前的苏子鱼，缓缓道：“夫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看你神色好似有些不安。”
    糟糕。
    我的演技还是不过关吗？
    苏子鱼闻言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他前面刻意跳过了废土位面的事情，所以心里面稍微有点不安，表面上已经是很注意克制表情变化了，但却没想到清姬的感知如此敏锐，居然觉察到了这一点。
    “我……”苏子鱼顿时有些结巴了起来。
    清姬看他一副为难的表情，不由伸出白皙地手掌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小声道：“夫君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可以不说。”
    “夫君是要做大事的人，肯定会有什么难言之处。”
    听到清姬的话，再看她温柔的面容，苏子鱼心中顿时有些愧疚与感动。
    算了。
    死就死吧。
    不就是被烧一次吗？现在自己估计能抗住！
    “我……”苏子鱼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缓缓地讲述起来了废土位面的经历。
    清姬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整个房间内都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不知道何时苏子鱼的后背上已经全是冷汗，但还是硬撑着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苏子鱼看着眼前的清姬，等待着自己最后的宣判。
    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清姬在听完他的话后，反而没有立即暴走，而是歪着脑袋迟疑道：“夫君是说？你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个女儿？”
    “嗯。”苏子鱼点头道：“很意外。”
    清姬稍微沉默了一下，接着才轻声道：“那孩子也很可怜。有机会的话，夫君可以多去陪陪她。”
    “对了。”
    说到这，清姬的话锋一转，凝声道：“夫君说那位帕莎小姐已经接受了高等仿生改造。”
    “那么她现在等于是一个机器人了吗？”
    居然真的不像生气的样子。
    “不完全是。”苏子鱼迟疑了一下，详细地将仿生改造的内容说了一遍。
    百鬼位面已经进入了现代时期。
    清姬也接触过很多外界的东西，很快便理解了仿生改造的内容。
    “她也不容易啊。”
    清姬叹息了一声，低声道：“为了生存，不得不将自己改造成为仿生人。”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一松。
    清姬表情略微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苏子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夫君前面不敢说，是因为害怕妾身吃醋吗？”
    “嗯。”苏子鱼很老实地点点头。
    清姬忍不住笑了笑，柔声道：“妾身的心胸还不至于那么小。”
    “况且夫君也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嘛。”
    仿生人？
    那不就是跟机器人差不多嘛？
    清姬嘴角的笑意又温柔了一分，作为从平安时代生活至今的大妖怪，她反而很容易接受一些古代封建社会的糟粕，况且帕莎所处的是另外一个世界。清姬最关心的是对方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一开始她还是稍微有点在意的，不过在得知帕莎为了生存已经改造成了仿生人后，她心里面反而是没那么在乎了，甚至是还有一点点的同情。
    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心胸狭窄到要去吃一个仿生人的醋。
    至于别的东西，她就更不在乎了。
    封建时代的男人做得比苏子鱼过分的多了出去了，他也只不过是在生死的压力面前发泄了一下自己而已。
    虽然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真的没生气啊？
    那就是说，自己不用被烧了？
    苏子鱼心中顿时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感觉，对清姬的好感也一下子上升了一大截。
    他最初如此惧怕忌惮清姬，就是因为她动不动就烧人的毛病。
    可是现在的清姬好似真的改变了许多。
    这样都能逃过一劫？
    清姬的心胸是真的比以前宽广了好多。
    “夫君累了吧？”
    在给苏子鱼倒上一杯茶后，清姬柔声道：“桃源乡有一处温泉很不错。”
    “不如。”
    “待会儿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去放松休息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