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月之缺,如玉之磨

    轰隆，轰隆的声音响彻天际，令人震耳发聩。

    乾枫只觉得双耳一阵“嗡嗡”般巨响，头颅昏昏沉沉，整个人顺势就躺在了地面之上，浑身上下感受不到一丝的气力。

    那扇黑色的大门与他相距越来越遥远，地下的清水狂涌而出，转瞬间，已有数尺之深。

    乾枫张了张嘴，可喉咙中却发不出一声音，眼睁睁的看着潮水将自己淹没，他不知道这里除了自己还有没有其他人，他下意识地想大喊，想站起身来逃命，可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水面上缓缓升腾起一颗颗小水珠，朝着上空漂去，四周的积水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所吸扯，在半空中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人型面孔。

    看着这张巨大的人脸，乾枫的心神震动，内心中竟然感到了一丝害怕，对于这张人脸，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就是他在石屋中见到过的青年男子，也是他在这里所看到被刻在那扇门上的男子。

    此刻，他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双目唯有紧紧的盯着那张面孔。

    “天罡、归宿、众生、俯仰、往生、无限、永生、传承······”这声音的出现，使得乾枫一怔，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双耳之中的嗡鸣感也逐渐消失，原本失去的气力，也逐渐回复过来。

    但下一刻，他的面色大变，瞳孔深深的收缩了一下，脸色苍白如雪，一丝寒意浮上心头。

    原先漂浮不动的人脸，竟猛然颤抖起来，双目一睁而开，散发出蓝色的幽光，冷冷的看着自己。随后更是传来一阵刺耳的嘶鸣声，打破了这里诡异的气氛。

    乾枫轻吐一口气，在那冰冷的目光中，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袖中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冷漠的盯着半空中，之前不安的神情骤然消失。

    到了此刻，他明白，已经没有什么好躲避的，且不说自己对这里一无所知，单单就以此处空旷而言，完全就是一览无余，况且这一切明显都与那青年男子有关，当自己决定触摸那副画时，其结果怕是已然注定了。

    接下来，他不会再躲了，也不可能再躲了。乾枫看着半空中那张面孔，神色淡然，抬起脚，向其迈去。

    也就在这时，那蓝色的面孔幽光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乾枫一怔，对于出现这样的变化也是始料未及，可当他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时，一道淡蓝色的水幕突然出现在他头顶上方，从上而下，朝着他扑来。

    那水幕化作一条无穷无尽的河流，一端从他头顶一卷而下，将其一层层包裹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大大的蓝色水球，另一端则向着那无尽上方的黑色大门冲去。

    对于最后的一幕，乾枫没有看到，只觉得这水冰凉刺骨，整个人沉浮其中，也无法呼吸，他拼命想要从水内挣脱，可四周的水流都纷纷向其聚集而来，同时脑海中也多出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略微毒辣的日头挂在当空，四周山石嶙峋，草木稀稀疏疏，数十座大小不一的山峰耸立在这里。

    这些山峰大的足有数万丈，小的不过一两千丈而已，但每一座之上奇花异草遍布，亭台楼阁数不胜数。

    其中最大的一座山峰处，横生着一条宛若弯月般的青石台阶，朝着山尖顶峰延伸，其最高处赫然存在着一座金色宫殿，无数的飞鸟在宫殿上方盘旋，周围不时有阵阵兽吼传出。

    大殿旁，白玉广场上，更是雕刻着“阅微”两个巨大而醒目的儒文字体。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稚嫩少年，双目紧闭，盘腿而坐在广场内，单手在胸前不断摆出各种奇异的手印，另一只手则撑向天空，纹丝不动，一呼一吸之间，有着白色的气流在周遭流转。

    那少年双眼突然睁开，一抹淡淡的白芒从漆黑的眼中闪过，伸向空中的那条手臂，迅速收回，平放在胸前，而后反手向着前方一挥而去。

    “喀刺”，一道声响传来，在其不远处，一颗小树被拦腰吹断，四周绿叶也被尽数所吹落。

    少年微微皱眉，看着被吹断的小树，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行，还是不行，即便是驭气圆满，可没到修行下一步练气境，果真不能随心所欲变化气流，更不要提操控天地之力了，想我冼东星天资聪颖，奈何如此！”

    “痴儿，你的天赋是整个阅微书院有目共睹的，他日必为强者，又何须心急”，一个白衣老者突然出现在少年身后，徐徐开口道。

    “那师尊为何不让弟子继续修行下去，反而倒要滞留在第一步数月之久”，少年站起身来，轻轻掸拭身上的尘土，随后慢慢转过身去。

    “哈哈，老夫既收你为弟子，为何来如此多顾虑。璞玉需雕琢，何况书院那些粗陋的修行法门，哪里可以比得上‘百心卷’，那可是儒门第一圣典的驭气篇，不知有多少天下学子做梦都想得到这修炼之法。再过不久就是儒门盛会，到时哪怕拼着不要泮宫的封号，也一定为你求得剩下的修炼口诀”。老者微微一笑，说道最后，眼神中已经有着一丝决然。

    少年抬起头，眼眶中噙满着泪水，看着那白衣老者，哽咽道“师尊······”

    “好好的哭什么鼻子，我苏牧的弟子他日定可横扫宇内，这小小的阅微书院如何能困住真龙，大罗王朝圣地，那才是你的天下！”说罢，老者卷起袖口，伸手轻轻擦拭少年脸上的泪痕。

    “咕嘟，咕嘟······”

    画面到此处戛然而止，乾枫脑海中一片空白，身子不断的颤抖，只觉快透不过气来。

    蓦然间，他身上散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无法令人直视，待光芒散去，整个人消失在了此地。奔腾的河流也慢慢趋于平静，化作了一个数丈大小的池潭。

    “嗯”，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声响，良久之后，才再度开口；“灵魂天赋一般，传承失败，开启第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