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剑 1

    山巅青石之上，阵阵余晖洒下，霞光如瀑，波浪滚滚，熠熠生光，一名灰衣青年，沐浴在霞光之中，手持一三尺长剑，骤然舞起。

    一劈，一砍，一挑，一刺；

    动作缓慢且无序，仿佛古稀之年的老者，青年神色却是颇为沉浸，只是单一的，愈加熟练划着手中三尺青锋，一道道白光弧度闪起，手上的动作，愈加快了。

    “嗖！”

    一剑刺出，迅疾如蜂刺，明明未使用半点灵气，好似刺穿了身前的这团空气，霞光铺泄在长剑之上，衬托着普通的长剑，几许朦胧奇异。

    手腕一动，长剑向上挽起，风声呼啸，一抹晶莹剑花浮现，紧接着脚下微挪，向前一踩，一剑自然挥出，眼前竟是起了一道重叠剑影，随着青年手上动作愈演愈烈，道道剑光，纷纷起飞，接连而出，青年身旁，皆是漫天白光剑影，重峦叠嶂。

    速度之快，起了少许咆哮刺耳之声。

    青年之剑，毫无章法可言，剑中之气，一如肆意暴虐，破坏性极强，仿佛手中之剑，乃是无锋之剑，大巧不工，只知凭本性挥出，绞杀一切，碾压万物。

    青年身后不远处，有着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粗布麻衣，双目直直盯着身前的青年剑招，时而彷徨，时而痴迷。

    突来，青年剑锋一转，剑招又是慢了下来，此时的剑，予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一如手中之剑，轻若浮萍之物，剑势如杨柳之姿，一笔一划，剑招如画，而青年，说是剑者，不若说是一名巧工画师，用着手中之剑，在雕模着一幅心血之画。

    此时的剑招虽慢，但一招一式，却是没有多余之处，浑然天成，臻至完美之境。

    剑风阵阵呼啸，有张有弛，一种颇为稳定的韵律，随着青年的舞动，青石周围，竟是出现了一道剑气般的光罩，将青年浓罩在其中，不受外界一丝干扰。

    光罩单薄，一触即破的样子，在青年剑招的维持之下，异样稳妥，固若金汤，非精妙巧工不可破。

    “咻！”

    青年剑招再次一变，剑势凌厉干脆，一板一眼，其中杀意，却是陡然暴涨。

    这几剑，乃是杀人之剑。

    杀人，无需第二招，杀人，无须华丽之招，空壳之掩饰。

    此剑，只为杀人。

    “小子，好一柄杀剑。”

    山巅之旁，半空中突兀现身的一名老者，使得不远处的少年，瞬时满目的崇敬之色。

    “老头，又有什么指点？”

    老者衣衫朴素，双目赞赏的望着山巅青年，老眼深处，却是一抹震惊浮起。

    四个月前，他在此地，偶尔遇见这名青年，那时，青年的剑招，还是笨拙沉重，像个初生的婴儿，几日之后，他又遇到了来到此处，这青年，已然像模像样，一月之后，这青年剑法，已经小成，不下于数年苦修！

    而现在，这青年，剑招之中，自有一番气势风度，俨然有了几分宗师气场。

    这样的天赋，闻若未闻，此子，悟性非凡，当是剑修天才。

    “指点，你看老夫这招如何？”

    老者手间凝出一把灵气光剑，薄如蝉翼，道道剑光四起，将老者笼罩其中，密不透风，恍若城墙一般坚实，但剑阵之中，竟是有着一股凶悍杀气。

    “小子，这招如何？”

    灰衣青年沉吟片刻，说道：“攻防具备，但不是我的路，要么攻，要么守，攻守具备，只会减少剑招的威力。”

    老者闻言，老脸一顿，眸中几缕深思，叹道：“这样的剑，你小子不觉得太过极端了。”

    “我的剑，就是如此极端，哪怕减损一点威势，都不可原谅！”

    青年一听，不禁淡笑，双目直视老者，盎然出声。

    老者审视着青石上满目坚定的青年，嘴角亦是笑道：“你小子的剑招，已经有自己的风格了，不错不错。”

    随即话锋一转，嚷道：“还有，你小子说好拜入老夫门下的呢？”

    青年一听，脸色不屑，斥道：“老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拜入你门下。”

    “你这小子，不知好歹，老头子当年与一金丹修士大战三百余招，那人都是拿不下老夫。”

    “老头，你怎么不说，你当年一个屁，崩死了仙人！”

    “小子，别乱说话，小心惹祸上身！”

    老者谨慎的样子，木沐心里一颤，不由出声问道：“老头，这泽元星，真的有仙？我看的典籍上说，几千年都没有成仙的了。”

    老者见木沐一脸求知，大大咧咧道：“你小子也没错，这几千年来，的确是无人能达到那一境界，不过，小子，有些怪物活得太久，实际差的也不远了...”

    老者的话，几分唏嘘，又有些惧意，木沐听闻，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得了，小子，凝气六层，操什么心，修为不够，剑术练得好，有个屁用。”

    “趁早拜入老头子门下，你知不知道，这狂剑峰有多少人，想拜入老夫门下的！”

    老者头颅抬起，颇为嘚瑟，木沐倒是没有反驳，这老头确实没吹牛，这狂剑峰，几万弟子，排着长队，就没一个不想拜入这老头门下的。

    狂剑峰长老，狂剑长老，也是将南冥剑带回一剑宗之人，无巧不成书。

    “拜入你这老头门下，就没个见面礼什么的，先说好，那些水货的，我可不要。”

    木沐的说辞，老者唾弃一声，骂道：“你小子还没拜我为师，就想要礼，你当老头子是棒槌。”

    “呵，老头，你根本就没有什么高级剑法吧。”

    斜眼瞥着老者，木沐语气鄙视，一幅你肯定没有的样子。

    老者见木沐神色，脸上一怒，喝道：“什么！老夫没有？”

    “咻！”

    老者飞到木沐身前，手指抵在木沐额头之上，一股脑信息快速传进了木沐的脑中。

    “怎么？还敢小瞧老头子！”

    “老头子还有事，就先走了，记得拜入老头子们下。”

    木沐沉默了好一会，方才睁开了眼，呢喃：“剑霄狂决，皇品术法。”

    青石上，青年默然，远去的老者，双目含笑，心中嘀咕，小子，好好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