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1 冰霜

    苏鴷抵达椰林港的时候，东大洋上一切发生了重大变化。
    哈吉厄在短短一个月内，从一隅之地，开始扩张，依附他的炼云家族，为他在海上御兽驾车。而他也将炼云家族血统调节出了纯金瞳。
    而这一切，苏鴷都在平等交流中了解得一清二楚。苏鴷这个能力，战斗力虽然不行，但却是能渗透到任何一个势力中，苏鴷和炼云家族的十六个人达成了交流。对哈吉厄的所作所为，能从多个角度看到。
    而苏鴷对其行为的评价是：“他这简直就是在纵恶！”
    海人类现在的上层社会相对于陆人类的上层是落后的！但是相对于两千年前，那是绝对进步。
    炼云家族两千年前身属于嫡系，却未能把持进步，故被贬斥，绝对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然而现在他们今天在哈吉厄的帮助下重新变成金瞳。
    他们重回海人类的高等级阶层后，以驾驭凭空出现的海兽为荣耀。对钢铁鄙夷，对机械鄙夷，对进步的科技厌恶，会再度影响海人类社会思想。
    天见可怜，融绝宕这个金瞳精修机械术的示范，以及南大岛战役新式战争科技的冲击，才让瀚海人类进一步重视一些机械术。
    而让他们带着驾驭海兽这个力量体系，用战争对抗海人类，海人类的价值体系会再次偏向愚昧！
    ……
    此时，东北大洋上，碧波汹涌的海面上。
    海人类偏向于科技的当权者正在艰难抵抗此次神归。
    三个海人类上等家族的万吨战列舰，正组成列队，高耸的雷达塔楼，硕大无比的巨炮，以及甲板上的警笛，每一艘战舰都宛如一个钢铁城池。
    而在城池脚下，大片浪花正在劈开。而海上的战列舰线阵列，由近到远，就如同钢铁长城。
    视角掠过远方，天空中一架架直升机，宛如蜂群一样，在浩瀚洋面的天空中巡航。从战舰上看，这些为战列舰巨炮校对的飞行器，就只有一个个黑漆漆的点。
    统一的讯号中，一艘艘战舰舰炮齐射，烟雾弥漫在战舰四周不到一秒，就被海风迅速拂净船体，炮弹朝着二十公里外的目标落过去，炸出了大量的水柱，还有——冰晶。
    战列舰炮击的目标是一座冰山构成的战舰，这座冰山除了在阳光下反射亮白色，内部还在放射着一束束犹如萤火虫发出的冷光，这诉说着魔法的神奇。
    急冻魔法和现代常见制冷技术是完全不同的。现代制冷是利用液氨等介质在压缩机中将气化，凝结现象搬运热量的。
    而急冻魔法原理则是和激光制冷相同。
    利用光子与物质原子接触，物质分子无规则运动被光子频率调频，光子在离开物质的时候能级更高。
    二十一世纪制造的激光制冷设备只能冷却极小的目标。这个技术前景仅是在对芯片降温上。
    但是现在这冰山的情概，很显然是一种原子级别的工具制造的能量场，大范围地制造了这种极寒的冷却现象。
    而对当代来说，这种不可见、不理解的工具和技术，这就是魔法和神术。
    ……
    当重炮的炮弹打入冰山后，轰的一声，在炮弹入口处喷涌出大量的冰屑。
    仅仅数分钟，随着光芒的闪烁增强，一缕缕海水在冰山破碎的地方形成血管组织凝结，发出白色的光，在白色的光芒中冰山再次复原了。这种宛如生命修复的迹象，让海人类的舰队不由觉得自己的攻击是一种徒劳、无力的挣扎。
    冰山并非只挨打不还手。
    在冰山尖锐的顶端，幽蓝的光芒贯彻天地，宛如一道柱扫向四方天空。而这道光芒扫过的天空，大量寒流涡旋在天空中凭空出现。
    海人类的直升机躲闪不及，只要被巨大的寒冰龙卷风刮到了，整个直升机的螺旋面，就附上了重重的寒霜。
    紧接着因为螺旋面转速过慢，而慢悠悠地坠落在海面。
    而在海面上翻滚的乱流中，一个个海兽如同恶棍一样潜伏，当直升机坠落到一定高度，它们就会高高跃起张开大口，将直升机一口咬得粉碎，使其变成金属碎渣沉入海底。
    ……
    冰山内，仿人类船舶的木质船长室中。
    哈吉厄目视天空中被寒光扫落的直升机，也感应着脚下冰川因为舰炮轰击震颤动摇。
    他的心里已经对这个世界的蒸汽科技造物的威力默然承认，不过此时却还是一脸淡定转身对着一旁的发光体（苏鴷）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工业科技？似乎并不如你说的那样，是这个世界的决定力量？”
    而靠在一旁的苏鴷同样用装逼的语调反讽道：“是吗，只是打下来几个蚊子，就想代表老古董挑战时代吗？”
    哈吉厄咬了咬牙心中暗道：“愚蠢，顽固的新人。”
    他对苏鴷冷冽地笑了笑，扬起了自己面前的水晶，进行了神级别的术法操控。
    吨位十万吨的巨大寒冰战舰发出了绮丽的光，舰体内部的冰结构犹如肠道一样蠕动，上千吨的海水在寒冰战舰腹部被吸入，然后在尾部喷射出来，整个战舰以二十八节的速度朝着海人类的战列舰的方向靠近。
    而与此同时在战舰上隆起了坚冰炮台，在炮管上密密麻麻的术法纹路闪烁，一圈又一圈的强电磁结构出现。
    一个四十公斤的金属弹丸塞入炮塔中，随着炮口的闪烁，炮弹在电磁的强劲加速下被发射了出去。在炮管口撞出了音爆的气流环。
    十五公里外，瀚海家族，礁石号战列舰。
    站立在金属战列舰最高舰桥走廊的高级军官们，正在不断用望远镜关注远方海面，当远方的魔法冰舰隆起炮塔，并且出现闪光时。
    这些高级军官们命令战舰的榴弹发射器，在战舰前方投射烟雾弹，然而这时候，电磁炮弹已经出现。
    哐当一声巨响，战舰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宛如坐在大钟中被巨锤猛砸的震颤。战列舰的钢板上迸出了剧烈的火花，而从火花没入钢铁的情况来看，很显然是打穿了。
    一位身穿高级殖装装甲（灵装）的海人类军官，骇然地撤下灵装在眼睛上构建的远望视角，用次声波在战舰中呼喊着。
    这种由灵装器官呼喊的声音听起来就如同海豚在海水中的鸣唱，非常高亢。
    而在舰桥下方，犹如金属城市一样复杂的战列舰内部，身穿殖装装甲的士兵在听到命令后。
    迅速在金属走廊中奔跑，拿着工具、消防管，对战舰的损伤部位进行损管。然而他们打开船舱后，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弄得措手不及。
    战列舰中部被炮击击穿的船舱部位是白色的一片，极寒直接冻住了里面的一切，当然随着船舱打开，船舱门口的士兵也瞬间被寒流冻住。剩余的海人类连忙对内喷射了大量的水，白雾弥漫中，温度才渐渐提高，
    而制造寒霜的魔法物体也冰封在了铁球中。被水手们用铁锹敲出来，放在箱子中。
    而长官们则是将这个铁箱子拴在铁链上丢在海水里，让战列舰拖行这个神奇的魔法物品。
    ……
    五分钟后，确定内部无碍的礁石号开始反击。
    战列舰的灵魂，三个三联装炮台，扬起了三百毫米口径的钢管，在一切观瞄就绪后，炮台开始了齐射。犹如天火流星一样，加大装药的炮弹越过天空，在寒冰战舰的海域炸出了一片片二十米高的水柱，而这次打击正好有一枚炮弹命中了魔法冰战舰。
    在海人类战列舰的观察视角，这个魔法战舰再一次炸出了一个冰喷泉，冰碎屑在空中飘散甚至形成了一道彩虹。
    被打击的冰山战舰，也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因为冰山战舰上本来就没有可燃的地方，而冰山内部如同血管一样的系统能够将海水运输到创口，重建冰山战舰的结构组织。
    然而在哈吉厄的耳边，‘噗嗤’一声笑。哈吉厄面部抽了抽。
    而苏鴷用鄙视乡巴佬的语气道：“现在的战列舰，可不是木头，没那么容易被你一炮击沉呢？”
    苏鴷一边“说教”哈吉厄，而在另一边则是不动声色地观察，这艘冰山战舰的影子，进而换算这个时候太阳高度角，估算冰山战舰现在的经纬度，然后按照航程，猜测这艘冰山战列舰到底是从何处出发的。这些信息对于未来交战很重要。
    而心思缜密的苏鴷，却故意用气人的语气刺激哈吉厄。哈吉厄也知道苏鴷现在是故意嘲讽，因为是哈吉厄先玩“激将法”这种战术的。以至于现在在平等交流中，苏鴷在和哈吉厄比谁更能让对方生气。
    很显然，苏鴷在这方面的技术更高一筹。
    在寒冰战舰中的哈吉厄斟酌思考了一会，在通讯术中断然下令道“倚莲”。
    在战舰的大厅中一个清冽的女声回应：“主上，属下在。”
    哈吉厄命令道：“摧毁敌人的主力战舰。”
    女声回应道：“遵命。”
    ……
    随着哈吉厄的下令，在战列舰和冰舰交战的海面间。
    随着浪花炸裂，宛如潜射导弹出水，窜出一个长四米的冰棱，而这个冰棱飞出海面立刻展开了三米直径的冰翼，贴着海平面，朝着远方的战列舰飞过去。
    而在冰光中，是一个人影。宛如燕过弄堂一般，冰光飞入了战列舰四十米上空。
    在天空中裂开形成数百个规则的冰棱柱环绕着中央的人影，宛如动漫一样完美的女性，用睥睨的目光俯视着战舰。
    倚莲悬浮在天空中，金属战靴踏在空中，迎接战舰上仰视的目光，高举着寒冰的巨剑，犹如冰块撞击的清澈腔调在主力战舰的上方响起：“卑微的海老鼠们本该丑陋地死去，但是主上亲自对你们下达了死亡的喻令（嘴角此时挂上了低嘲的微笑），那么就跪下享受主上赐予你们的殊荣。”
    随着纯白手套上的长剑挥下，一阵光晕从长剑尖端扩散开来。
    光晕迅速覆盖整个战舰在内的三百米空间。
    而光晕中，海面上的浪花宛如汽水一样沸腾，冒出了大量的泡沫。而这些沸腾泡沫在空中炸成了冰花。
    ……
    禁咒：水之三相。顾名思义利用特殊的干涉条件让水处于极度不稳定的三项态。
    自然情况下，为273.16k (0.0076c)，气压610.75百帕，水会呈现一种奇怪的状态，水会结冰同时也会沸腾。在烧瓶中看这个状态会非常奇妙，既会沸腾，同时又会凝结。
    而现在倚莲用术法模拟了这种情况。而且是大范围的模拟这个情况。
    若是两万年前的法师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五体投地，惊骇异常，因为把控水在这个平衡点上，在上古这被誉为高段水系魔法最难，也是最核心的要点。
    水在这个固液气交叉点上，绕指缠柔的液体、坚固的冰刃、高压气流都在一念之间。驱动水元素傀儡必须会这个，发动大范围冰雹——‘深蓝判决’，也需要找到这个控制点。
    水系领域法师释放禁咒也是最困难的，比火系禁咒要难一个量级。而现在倚莲竟然整整维持了三百米范围的三相态。
    ……
    几乎是瞬间，当海面升腾了大量的水汽，空气中大量的潜热被吸收，然而在强大的场能中。
    战舰的热能丢失的速度变得极快，当战舰上的防空炮刚刚转向时，就寂静停止下来，被厚厚的寒霜覆盖，而钢铁战舰的表面咯吱咯吱挂上了恐怖的寒霜，凝结的速度堪比电影后天的场景。
    在场能中非控灵者的战舰，几乎是在瞬间即因为体内的温度骤降而死亡。而职业者也未能撑住一两息时间。在这样的场能中，能够支撑十分钟的只有高位职业者。
    但是当代的高能职业者，根本不足在这个距离上和倚莲这种史前怪物在灵术的功率上叫板，倚莲现在释放的可是禁咒。
    在四万年前魔法最辉煌的大时代，能够在三十个呼吸内激发如此大规模魔法的人被称呼为神降师。
    三公里外，礁石号战列舰的姊妹舰抵浪号的指挥舰桥上，一位位海人类军官目瞪口呆地看着视野内的庞大战舰瞬间变成了白色，在静止了四十秒后，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钢铁在极寒中变脆了），庞大的战舰在洁白一片的包裹中进水倾覆。
    而那个闪耀蓝色光芒的冰棱飘悬在船头上，而这个和海平面垂直的船头附近已经形成了巨大旋涡，旋涡正在吞噬海面套着救生圈的海员和其他漂浮物。
    史前的体系在当代第一次露面，那是相当有逼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