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暮霭沉沉楚天阔

    土之星，854年，今年土之星上的大规模战争比往常来得更加迟一点，在六七月份，海洋上洋流很正常，风调雨顺。直到八月中旬，风暴才开始造作。——这是均摘星（五号）老了吗？不！
    尽管联邦智能分析，均摘星（五号）大脑元素化，也就在这八年内了。
    但是，土之星上均摘星这越来越狂，真的让联邦有一种错觉，到底谁年轻冉冉升起，谁黄昏晕晕暮霭。
    鼓山城，在这座机械化城市地下五公里的军事基地中，半径十六米的半球形大厅里，一道道信息光幕在周围悬浮。
    苏天基看着面前的全球地图，而他身边是全球45位上位指挥官的投影。他们在全球各大防区内，现在利用天基的卫星网络相互通讯。
    比五年前，增加了14位。——这个数字代表着，联邦时刻保持着用现有编制名单上三分之一还要多的上位指挥官，才能压得住土之星上的局面。
    联邦为了对付沿海的战争局面，已经将海岸线全面机械化，现在看海岸线，是大规模的钢筋水泥堡垒构成的宏伟长城，在浅海地区，更是一排排碳纤维塑料信息塔，这些信息塔指挥全球数十亿半机械生物军团在海洋中作战。
    这种基建规模，在二十年前想都不敢想。然而现在，求进会在海底维持了更大规模的基建。而均摘星（五号）在这种对峙下，越来越强势。甚至能在非信息掩护下，对联邦进行打击！
    【眼下在第十四号屏幕上，就播放着， 854年4月13日那场突袭。】
    上午十二点，联邦第17号舰队正在西大陆的大陆架上航行。
    这支舰队以四艘十万吨核动力无人机航母为核心，十七艘万吨电磁炮战列舰，为主要打击手段，二百七十四艘驱逐舰等辅助舰船，以及七艘核潜艇为辅助攻击力量。
    当时海况良好，天气晴朗，该大型海上舰队出击的目的，是搜寻在大陆架边缘的半移动建筑群痕迹，遏制求进会对大陆进攻能力。
    该舰队在12时，在搜寻中发现/察觉寒山东北大陆架边缘海沟存在异常声纹迹象。
    当时，包括苏天基在内的多位指挥官一开始都没有意识到求进会这时会有超规模反击，这些年呢均摘星几乎把战争打成回合制，夏季求进会主攻，春秋冬季联邦来近剿灭。毕竟当时海上气象现象一切正常，天空卫星网掌握绝对的信息权。没留下漏洞，对吧！
    但是——联邦众多指挥官事后评价：唯胜棋手就是唯胜棋手，在这场战争中，一旦对面有任何漏洞，就算膜补得再厚，也会去捅！
    联邦为了远征冰星，抽调了大量战列舰编队，所以土之星轨道上的小姐姐们数量少了！
    所以，就在联邦指挥官们认为唯胜棋手不敢大规模作战的时候，唯胜棋手动了。
    17号舰队当机立断赶到了声纹海域，试图逮住求进会这个冒进的水下力量。
    求进会的半移动建筑如同螃蟹一样，依靠着机械足在海床上移动，平时都藏在水下八百米以下，并且由于大洋区域全部被求进会的声呐网、监测网覆盖。所以联邦派下的各种探测器基本上都如同落在蜘蛛网上的蚊虫一样，动一下都被盘踞在其中的求进会知晓，很难逮到。联邦近年来大量制造高速舰队，就是为了尝试捕捉水下移动基建基地。
    果不其然，第十七舰队的前锋潜艇编队，迅速释放了大量的深海机械兵种，也迅速遭遇了大批求进会生物兵器集团。
    ……
    双方的生物兵团大同小异，前沿兵种都是海鲸和机械结合的造物。这种半机械生化鲸在深海中释放线导鱼雷相互轰炸。
    但是这种生物作战集群的核心依旧是是核潜艇。再厉害的海洋生物兵团，大范围的信息指挥依旧是要靠着核潜艇这种大型平台。
    这种核潜艇不携带任何进攻武器，而是携带大量的信息光缆。放出声呐指挥器，然后连接光缆随着生物兵团集群向前延伸数十公里。隔着远程指挥大量生物兵团。
    在这水下，也只有老老实实拉一条网线，才能确保大数据战场信息传输。任何能量波在水下衰减都太强了，没有什么黑科技。什么？中微子可以穿透水层！那玩意需要的物理设施，只有星际要塞能够带得动。
    当然，要是前线生物兵团战败了，直接连着光缆线把声呐指挥器一起丢掉，然后再放一条。声呐和光缆，以及生物兵器都是消耗品！
    ……
    联邦第17舰队，在发现海水中的大量生物集团后，立刻起飞了大量战机，试图用深水炸弹来辅助海下己方作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联邦战机投放的浮动声呐系统，在被求进会的巡洋兵器消灭殆尽之前，探测到海水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反应。至少在周边海域一千公里外，七十四个海底声呐群体在移动！
    事后证明有六十三个是虚假的，这是均摘星都要例行的欺骗掩护。呃，均摘星就是不大规模进攻，也经常在春秋冬集结，大规模制造海底声呐群，玩战略进攻的诱骗行动。每次都能让整个土之星各个作战指挥室发疯一样的警报！
    而现在也不例外，搞得联邦军团下面的技术人员都有点‘狼来了’的无所谓，而苏天基这样顶级的指挥官，而是被骚扰的神经衰弱。烦不胜烦。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真的是大规模进攻
    卫星拍摄系统，发现大洋上飘起了数万个导弹发射井！这不是几千个核潜艇。而就是发射筒装的导弹，运送到三百米深的海水中，然后，在海底信息网络的统一命令下，集体上浮。然后发射了。
    发射确切的来说分为两拨，第一波发射的是动能弹头，第二波是超小卫星。很显然均摘星不满足于，无人机构成信息网络，对太空一直是有念想的。这不太空舰队数量少下来，那就搞事情了！
    说到底：还是控制者们太过劳，要像十五年前围剿火之星那样，太空舰队长期在土之星上空待命。。这点导弹抢不了制太空权。太空战列舰这个平台皮糙肉厚，并且激光拦截器功率要比卫星强多了。
    联邦的天基武器系统拼命拦截，但还是被第一波集体攻击给打惨了。在战区上方，联邦密集的卫星网络，硬生生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空缺口。并且在七个小时内，该区域的卫星网无法恢复。
    而紧接着就七八秒后，大片海域上，一艘艘求进会潜水战列舰浮出海面。抬起电磁炮管，炮管浮出水面，迅速发射炮弹，并且在五分钟之内开始下潜。如此速度，比水之星的那帮抵抗者们二十分钟才能完成下潜的宗教兵们要强。
    当然，联邦在土之星上的天基反击网也比水之星上强很多，大量的联邦重型卫星在被导弹打下来之前。选择了投放锥状弹头，求进会的这些战列舰在海面上用激光系统拦截了百分之七十的弹头，但是还有十二艘战舰，被弹头穿透了三百米的水层后，轰然击沉。
    不过这是高手过招，水下战列舰敢冒着风险来上浮，所完成的任务一定是让对方头疼无比的。双方招招都相互针对。
    在联邦第十七舰队上空。就迎来了电磁炮弹雨点般的打击。在三十秒不到的时间内，弹头群突破防护阵线，直接砸到了舰队正中央主力舰上。整个舰队正中央火光缭绕。而随后大量水滴炸裂效果般的细小颗粒随着气流散射四处抛散。
    而这个时候，苏天基则是断然下令，对该海域进行核磁脉冲覆盖攻击。
    最终，在磁脉冲敌我不分的压制中，17舰队在求进会深海兵种的围攻下。全部沉没。这可是43艘辅助战舰，十多条大型主力舰，毫无疑问，绝对是联邦亏大发了。
    回望这场战役，有一个关键，那就是核心舰队被击伤后，为什么苏天基下令在该海域上发动核武进攻，而不是调集海上机动力量收缩呢。
    战后部分幸存浮标声呐资料显示，的确存在几十个大型深海螃蟹形的移动战争基地有向着大陆架挺近的迹象。这说明了，苏天基所下达的抛弃前沿舰队，下令核打击的命令似乎是正确的。
    在联邦已经彻底丢失制电磁权的情况下，均摘星极有可能利用这个时候的信息优势，对17舰队重创后漏出的防御口子来一次突击！——按照诸多指挥官对均摘星的秉性了解，这种事情不是“极有可能发生”，而是“绝对会发生”，这场大规模导弹发射，战舰上浮，基本上就是均摘星准备下饺子前准备的醋了！
    ……
    那场战役早已经落下帷幕，从战损比上，双方几乎是半斤对八两，联邦虽然损失严重，但是生产力对比上，仅仅是毛毛雨。
    但是给联邦带来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这三百年来，联邦还没遇到过，掌握全面水上优势，掌握太空优势，海底一方在维持防御正规作战的时候，还有反打的能力！要不是苏天基及时在求进会即将登陆的沿海地区决策果断，全频电磁压制。
    均摘星极有可能得手，因为一旦登陆，突进到联邦海岸线附近，核电磁压制，压制的就不是均摘星登陆，而是破坏己方防御体系的通讯网络。
    ……
    此战过后，联邦上层把控制者在土之星上空的巡航任务重新补充下来，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一位位上位指挥官心里没底。不过，这又是指挥官，又是舰队值班，已经让联邦极为吃力了。
    苏天基等指挥官只能压着均摘星不登陆，至于对深海信息障碍区域的突破，只能说联邦一方人力紧缺。
    重新部署了八月作战计划，全球总战略研讨会，开得差不多了，这时通讯平台上，闪烁光芒，几秒种后，融继璇上线了。
    当人工智能提示融继璇上线，苏天基抬起头对自己内人问道：“刚去（通讯投影）崤山那了？”
    融继璇点了点头。
    苏天基看不出喜怒的问道：“他，还是那个态度吗？”
    融继璇：“刚和他说了最新的妥协条件。可是——”她不再言语，很显然从均摘星原体那儿又没有谈到实质进展。
    联邦现在的妥协条件，不是对原体的补偿，而是给均摘星五号分体开出的价码。
    这是今年大洋之战后联邦的最新态度，因为一个人拖着联邦三分之一的指挥官，还必须要一批舰队，这已经让联邦不得不承认，现在大洋地区的势力有资格索取一定的政治权力。然而均摘星原体却并没有答应代表沟通。而是提了一个新的条件。
    苏天基看了看自己的妻子，缓缓问道：“说吧，别卖关子了。”
    融继璇，深呼一口气说道：“他想去月心看一看上一代文明的遗迹。”
    此时所有上位指挥官，全部望着融继璇。
    这是因为上一代文明的遗迹，融氏一向是守得好好，外人很少知道，而均摘星一直不是官方认可的正统上位指挥官。均摘星展现上位指挥官战力，是在敌对阵营，展现大制造师能力的时候，尚未到评级的年龄，等到了年龄，五号已经在土之星上搞事了，联邦暂时封死了均摘星接触部分机密的权限，所以均摘星不应该知道。
    融继璇眉毛一挑说道：“我弟弟在和他交谈的时候告诉他的。”
    真实情况，其实是几个月前，铸空婕作为粉丝跑来和均摘星（原体）网聊，不经意间吐露了月球有上一代人类文明的遗迹，她似乎发现均摘星很喜欢这个话题，于是乎就介绍了很多很多有关知识。
    当然均摘星只是好奇，并没有因此去找融继璇，而是铸空婕将均摘星（原体）对月心遗迹略有向往的表情，发送给了她的融继英叔叔。融继英在了解这个信息后，对均摘星提出了邀请。
    在指挥官大厅中，人声安静下来，只有各种信息链的界面依旧在变动。
    苏天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数秒后，突然抬头对融继璇问道：“月心区域是你们汲月祭祖的地方。这么说，他——”
    融继璇摇头打断了他的猜测，：“他没提归姓。”然后无奈的摊了摊手。
    现在有关均摘星和烁姓的那点事，人尽皆知。不少人都在说：“假若当年，烁星北能亡羊补牢，也许联邦今天就没这场战争了。”当然这只是联邦指挥官、控制者们对土之星今日悬而不决的战事无奈的假设。
    苏天基指尖点了点桌面，抬头盯着旋转星球图的海洋部分，好似发了一会呆后，略微叹息道：“那么，希望他见到人类文明先驱，能有所体悟吧！”——打了这么多年，苏天基已经越来越不想和那个人继续相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