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5 庖丁解牛

    上岛三个月，宙游并没有惹事，或说是为惹是生非筹划资本。
    庖丁解牛：庖丁对牛全身脉络了解清晰，故可以刀锋顺其而下，刀数年如新。
    宙游现在做的事情，也就是顺着这个社会已有的脉络，按照历史规律进行催化推动。而不是用大刀直接硬磕“牛骨”直锯“强筋”。王莽就是反面教材。宙游呢，现在毕竟只有一个人，以自己为锋，更是要用在社会‘筋骨间隙‘’上。
    找其脉络——
    宙游把所有的旧文员拉过来再安排，将行政区划分，任务责任分配，内部登记管理划分。对其现有成员进行行政能力考试，而后对每个区域的资料进行询问，然后拔出一些对区域事物了解度较高的人。
    宙游没全盘裁撤冗员，事实上，冗员其实是制度养成的。能在旧社会核心位置上做得八面玲珑的人，其实有一套事物处理经验，只是没有现代监管制度对其约束。例如和珅。
    那个胖子市长就是这类人，在煌翅家族和浮云家族前线对抗的是非之地坐稳位置，倘若没一点脑子，没有自己的社会信息网络，是搞不定地头蛇。
    而这个胖子市长也很有眼力，看着宙游的这个架势，也没对抗，老老实实地办事，而后再拍马屁。
    顺其肌肉——
    所有办事人搞定后，就是从他们调查出来的名单入手，把所有有识字能力，且有消费需求的（需要养家糊口），召过来进行培训。预备完成组织训练，未来投放到工厂。
    分其脂层——
    再然后把一些地方上商贩活跃的人拉过来上成功学。而后就准备给他们贷款，买机器承包道路建设，并且运输物流。能在旧社会混得开的商家，都有一套当地的人脉。
    当政府预备一套合作赚钱模式，需要找人推广的时候，就必须找这些人。让新的工作、学习、消费模式在社会上运作起来，让政府可以利用到各个角落的闲置劳动力。
    ……
    社会这头大“牛”，宙游已经解过不止一次了。
    解‘牛’之一世，所见无非‘牛’者。第二世，未尝见全‘牛’也。第三世，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
    现在从自然缝隙入手，基本上就没有碰到什么对抗，这整头“牛”都被宙游的刀锋顺着推动。
    上岛初，宙游是个有资源的外地人。而三个月后，宙游麾下是三千公务员集团，124家跟着宙游指挥棒赚钱的承包商，79334名未来预备要跟着宙游吃饭的初级工人，而他们的家庭马上也要跟着宙游的棒棒一起动。宙游所掌握的优质资源，和其应当相关的人契合！形成共赢模式！
    蛊虫是个优质资源，而这个世界的贵族在拿到这个优质资源时，顺着其内心贪婪开始垄断，为了能独吃独占，甚至连虫化都不在乎。陷入了思想的弊端。
    而钟声文明教育出的历史观：共赢。尽量找到合适的人，在自己和他之间完成创造财富的关系。
    ……
    宙游有大量的挖掘蛊。一个三吨重量的挖掘蛊虫，一天之间可以开挖六十个土方，但是该怎么挖，挖后怎么创造最大价值。那就找潜在的建筑承包商集团，让他们负责在地点上定标，负责操作原虫控制爆破，负责把水泥钢筋给铺好。这样大家就有公路网、铁路网。
    宙游有专门带动电动转轴的蛊虫电机，还有一些削切设备，缺的就是调查治理地盘下“有劳动能力、消费需求”的户籍名单。
    掌握了这些基础信息后，就能大规模招工，同时选出一切头脑灵活的人作为工厂管理。
    如此一来城市中的许多壮劳动力，有了稳定的工作，宙游就有了足够多的配件。
    宙游：“麟龙蛊巢原始性能，虽然比不得这个星球上自动化程度极高的战争蛊巢，我可以人为加科技配件啊！”
    至于让更多人涉及到生产链，是否会减弱领主的权力？能力低下的领导者当然是希望政治控制越简单越好，最好有能力的人，在效忠自己后有忠诚程序锁死。
    但是对能力先进的领导者来说，一旦把握住一个体系，用不着全部控制，只要掌握关键点就行了。
    【例如二十一世纪，国策中大力增加民营规模和资本比例，发挥国企领头作用，一点都不冲突。国企转型控股核心元件、高科技技术，还是对整个产业链控制。例如生产线，控制系统从几十个控制杆，到一个界面触屏按钮，终端控制变小了，就能说控制力减弱了吗？】
    宙游把相关‘挂件’工业交给领地上的人，煌翅家族哪天不舒服把宙游调走，就能接手宙游这些在岛上的技术链了吗？
    啧啧，宙游上岛，直接探测附近的地热资源。
    第一，研究出了钻地虫。
    这个外形重量二十七吨，全身鳞片，身体没有背部、腹部，对称的四肢分布，大嘴前方的金属盾牌脸在肌肉力量作用下反复扭动，通过‘脸’上的坚牙将岩石粉碎。这套系统中，人类工厂只要负责加工‘尖牙’顶端可嵌的钻头。
    第二，研发了一种能从海水中吸纳淡水，导入地下将热蒸汽引上来的汲热虫。
    所以乎，在大力发展岛上附属制造业的时候，宙游控制了岛上的电闸开关。
    【红警第一步，不就是要放电站，然后起高科吗？要啥核电，那玩意应该起在前线炸别人。】
    圣蛊历104年1月4号。
    各种‘兵种生产建筑’正在稳步运行。
    从五百公斤的摩托车型轻鳞甲虫（数量四百），到已经有履带系统，重量14吨、扁平的坦克蛊（数量七十），以及天空有倾旋翼结构，重量三百公斤的飞行虫（数量两百）。
    宙游已经掌握了一支火力、数量都可观的兵团。
    但是这些兵种都需要锂电池，还没有完成柴油机能源更替。
    这就导致，提高了部分后勤人员的门槛。大型锂电池可不是柴油机，拆错了，不小心搭错一条线，亦或储存搬运的时候，磕磕碰碰，可是能导致火灾的。这是要按照潜艇兵的标准招收后勤人员，现在人员严重不足，决不能继续爆兵的。
    至于其他领主为啥没这问题，那是因为他们兵种都是一次性调节好的生物，宙游兵种多是拆卸组装、附加劳动的二次产品。
    用游戏的说法人口到达上限，产能用不掉，这“友谊岛”上和对方来往一波。
    但是，宙游没有挑起战争。
    ……
    信风城新建设的棱堡级大厦中，宙游新办的“高科学院”正在‘起来’。
    宙游本人拿着课本，正在对四十位孩子讲解电路。
    宙游：“好好看好，图上面闭合回路很简单，实际情况很复杂。”
    非常整齐的且稚嫩声音，回答道：“是！”
    看着孩子们精神十足，但不少人的语气中存在跟风。于是乎宙游点头赞许，然后，立即布置了作业。
    宙游：“单数小组，第三大题勾上，第五大题，第六大题，第十题到末尾所有都勾上；双数组的你们，第二大题，第四大题目，七八九都点上……”——这打钩的速度，就如同土豪在饭店点菜，潇洒，肆意。
    毕竟——宙游：“会者不难嘛？”
    至于改作业的工作，所有的小组长题目都要全做，宙游只改组长的试卷，而后双数和单数小组组长互改小组作业。若是小组组长改错了，可以找宙游申诉。——宙游：“咦，我怎么这么熟练呀？”
    十分钟后，课堂末。
    宙游面对负重累累的学生们激励到：“这次期末考试，谁达到了良，我带着他去蛊巢，领取实验蛊。”话音刚落下，这帮孩子眼睛中光芒闪烁！
    宙游露出满意的笑容，迈出课堂。
    ……
    所谓科技，就是人思考应用的技术。所以起高科最核心的元素，就是养出来一批有科学思维的人了。
    而站在宙游的角度来看，一个社会的发展问题，抨击上层和下层，无论切入点如何深刻，其实都是有所偏颇。
    必须要一种涵盖全社会合作的思路出现。这个思路宙游有，现在要切入传递到合适的人身上。
    旧思路：贵族共生母蛊独自控制。新思路：也就是宙游这种调控方法。
    也就是说，麟龙蛊虫基地，宙游已经在寻找可以交付的人了。
    这些承接科技的人，要有将新思路发展下去的能力：
    第一，工业生产思维，了解人类的生产力，对一切可用工具又有增益作用。
    第二，要了解麟龙蛊巢，将其视为工具的一种，而不是视为自己独有的天赋。是自己努力学习驾驭的生产资料，他人努力学习亦可以驾驭，所以自己必须要努力才能具备资格。
    宙游已经把初版母蛊虫控制界面系统给开发出来。
    甚至现在百分之七十的关键子蛊，都有一套让前线士兵可以绕过母蛊电信号，直接操作命令的系统。
    只要用螺丝刀拆掉这些子蛊虫腹部的金属盖板上螺丝钉，并且掀开，就能看到里面大量电闸开关。
    这些开关链接的电路是在生产时候，就插入了子蛊的组织中了。——宙游的设计倾向于相信人，而不是系统。
    ……
    夏虹岛另一边浮空家族根本斗不过宙游。
    宙游现在之所以没有开启军事对线的原因是，对面城市的人口看看能不能吸纳过来。毕竟现在这里，宙游的工业模式下，是人都能在体系上发挥力量。
    宙游这边的蛊虫。
    地面已经出现了重甲化的趋势。能够安装两百马力柴油机（动力包齿轮科技没有攻克，目前宙游用矩阵辅助下加工出来两百多个），然后披着锰钢装甲，并且装载五十毫米短管自动炮，越来越有无人坦克的架势。
    而空中，则是研发了八十马力星缸发动机（还是没法量产），配合铝合金骨板飞机，已经能载着一吨重作战装备升空。当然，这‘飞行蛊虫’百分之七十都是飞机，结构只有翅膀和尾翼后面那层可控气流的翼膜结构是蛊虫的。
    宙游：“叫做飞行蛊还是没问题的，毕竟飞行器最关键的还是飞控嘛，这东西能控制飞行气流，调节姿态，不要让人类飞行员冒险，啧啧，这就足够黑科技了。”
    只要宙游愿意，一波飞机、坦克，外带摩托蛊，沿着几条道路突击，五个小时内就能彻底拿下这个岛。
    但是，这在宙游看来没意义。
    第一，部队中纯蛊虫，没人类。这个军团进入到占领区，对该地区的控制，都需要大量有技术的士兵来直接操作这些无人化部队，执行更加复杂详细的控制任务。
    宙游又不是神仙。嗯，就算是神仙，也是‘法力低微’修行不到百年的小仙。
    在打下地盘后，要杜绝占领区中有人趁乱抢劫，对图书馆重要资料库的保护，对政务、科学等重要人士的控制……总之工作量巨大。
    宙游开发‘权限高于母蛊’的直控系统，就是为基层士兵配备的。但是基层士兵嘛？目前还在训练。
    现在麟龙科技体系的兵团中：
    一百辆过渡型号坦克，两千摩托机动蛊虫，三十门自行火炮，六十架搭载轻机枪的倾斜螺旋桨战机。仅安排四百人的编制。
    编制数量不多，门槛是初中文化的学历级别！也就是能看懂电路。
    当发现哪个蛊虫结构上电控制有问题，能够撬开标记部位的鳞片，扎入传感器，在界面上能鼓捣一下，把小问题解决掉的能力。
    宙游都不敢奢望要高中文化了，初中文化，初中文化就够了，慢慢培训就行了。然而到目前，满足条件的只有五百人，还无法和装备磨合。基本上是以一个月弄废掉二十个摩托蛊、三辆坦克的速度在消耗，至于倾斜飞行器，那个给他们摔下来两架。
    几次实战演习后。
    一头黑线的宙游深刻地反思自己给他们配陆航这个打击编制，是不是太天真了？要不干脆把所有会飞的划拨给未来航空部门，航空那边学习能力比较好，目前地勤维护都还没出问题。
    【现在夏虹岛上航空部门，负责贵重物品的快递，作为空军预备队的他们是采用企业方式来管理，他们同样用初中文化的人完成了所有后勤细节的完善，因为市场会用钱来提示他们强化各级管理。
    至于军事管理，固然能够快速执行一些战略命令。但是对军队来说，来自最上级的命令要简练清晰，可不能随市场千变万化，否则命令太多就等于没有命令，例如二十一世纪徐蚌战役的微操大师。】
    总而言之，宙游缺人才，相当缺人才。然而什么都能加速，教育加速不了。
    万幸现在这是交通十字路口。这个世界被动完成城市化，人员已经都集中在交通发达的海岸线。宙游这边招工，对外吸收人才很容易。
    不过，万一岛屿战争打起来，且不能快速解决，岛屿上的人才流就会断绝。
    所以宙游现在突然觉得不值得和夏虹岛东边那帮穷逼死磕，偶尔在边境上，派出几个突击集团做出军事演习，劝说对面以和平大局为重。
    当然演习都通报对面，并且“诚恳”地强调：不针对任何一方，我方以和平为目的。
    宙游自觉温润儒雅，谈吐随和，一心积攒基础教育，然后培养新统治思想结构。但是外界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套路。
    宙游的种种表现，就是标准的炫耀武力！这上岛仅仅一年，多种作战蛊虫兵种全部出现了，而且杀气腾腾。
    许多贵族们一开始看不懂宙游的治理方式，最多就认为宙游颇有手腕，会经营财源。不懂上流社会规则。但他们发现宙游现在蛊巢分化兵种的潜力，远超过他们先前的预测。他们又开始大评“我们都被骗了”……“浮空家族技输一筹”之类的话。
    ……
    在“匚”型海岸线的北段，也就是夏虹岛西北三十度，一千两百公里外。
    圣蛊帝国首都。
    华丽的皇宫花园中，在一座巨大的金甲虫雕塑下。
    一位男性带着金属手套，翻阅着刚刚到手的、有关夏虹岛上的资料。这是当今皇帝的长孙筝鑫。
    在翻阅到，那长着鳞片蛇头的飞机，在双翼螺旋桨带动下，从飞机场上起飞的时候。
    他头盔上窜出的一簇金色触角动了动，用细细品味的语气道：“麟龙契约者！”
    宙游在岛上搞全面人口调查，这是因为工业发展的需要。
    而帝国皇室，为了维系统治，也每隔一段时间来调查所有贵族情况。尤其是，下面那些人的战争蛊巢出现了哪些新兵种。
    宙游这种堪比战略游戏基地的展开速度……
    这个世界上的顶层可不会如傻子一样顽固地强调：“你不可能，你的蛊虫明明就是六级虫子，怎么可能有高级蛊巢基地？看我高等级蛊巢平推你！”之类的无知言论。——浮空那边在夏虹岛的、原来的那个蠢材，已经被调回去了。
    这位皇子仔细地看了一下宙游的这些兵种，默默地评判了一下等级，然后拿起了另一本资料。
    这本资料是调查宙游的关系——首先，宙游是如同素人一般冒出来的，和煌翅家族合作前，好像没有和其他任何贵族的联系，仿佛就是一个意外得到高级变异战争蛊巢的幸运儿。
    “真的就这么幸运？”筝鑫不会就这么相信，不过宙游在岛屿上没有大杀四方，没有越线跳。皇室现在也就没有过去调停的借口。
    筝鑫对身侧的骑士问道：“浮空家族那边有什么反应？！”
    这位骑士装的侍从，向前迈一步，身上‘铿锵’响了一下，微微弓腰道：“浮空云母家族没有任何发言，但是暗中加强了岛上的军事戒备……”
    说完，他打开了背包中相应幻灯片。在桌面上，幻灯机投影出了夏虹岛上浮空家族在东侧防线的情况。
    大量原本堆积了淤泥的地堡还有沟壑，正在被重新挖掘、清空启用，——额，战争是需要耗费人力的，一战的堑壕，想要维持，每天都要有人来清理。
    然而这个世界，战争用的不是人力，而是战争蛊虫。在大地上，这些废弃的碉堡中，大量的六足云母蛊虫钻了进去，将废水还有泥巴往外面排。当然，这些都要消耗蛊虫寿命，并且还要消耗铝块能源。
    连绵不绝的防御体系被重启，宛如下雨后蚂蚁清理自己蚁巢，到处都是黑色的泥堆砌在周围。
    浮空家族，自从宙游上岛时，那个二货说了大话，是迷迷糊糊地过了几个月。而现在看到西半岛上又是坦克团、又是飞机群，越来越多，慌得一笔，生怕宙游突然开打。
    皇长子的资料上也显示了，浮空家族这一年多投入120万金甲虫（金币），原本盈余的财政变得拮据起来，这导致了浮空家族内怨声载道。
    筝鑫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将一旁的资料放在一边，走出来站在水池旁，捏起一旁侍者递出的金属长枪，对着水池陡然一投，一个大虾模样的节肢动物被两米长的金属长枪刺中，而后被尾部的线绳提了上来。扬起手一甩，准确送到了其身后那只三米长的金色甲虫，粉碎机一样的齿轮口器中。
    喂完了自己的坐骑后，伸手敲了敲巨蛊的小脑袋。
    筝鑫回过头用颇为玩味的语气道：“最近，盾安（浮空家族的伯爵）在我面前絮叨夏虹岛有超额战争风险。呵——有意思。”
    一旁的守护骑士点头道：“殿下，我们要给浮空家族支持吗？”
    筝鑫摆了摆手，用看透一切的笑容说道：“哈，呵！没必要，他们（浮空）吃一点亏，对我们靠得就越近。那个宙游，挺有趣的！”
    骑士跟在后面等着筝鑫的发言。
    筝鑫：“我写一封信给这位夏虹岛的新锐年轻人吧。给他一点提示，重新确定一下和烈蝗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