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章 解释

    北方家族联盟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出于安全考虑，罗兰只带领两名贴身卫队昼夜前往齐齐卡尔之城。依靠远程通讯，他赋予兰德沃克对齐齐卡尔城所有军事力量的最高指挥权。这并非故意笼络或者轻视布兰琪等人的做作举动医生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家伙。他对人类身体蕴藏的奥秘与理解，即便是在旧时代也无人能及。

    早在半年前，罗兰就按照兰德沃克的要求，将齐齐卡尔城西面一个位于地下近百米深的溶洞进行改造。安装电力设施，并且抽干洞窟内部所有水份，使之变成一个拥有天然环境的半人工冷藏库。作为贸易交换项目的一部分，占据北方交通要道的流金城，在三个月内向华夏领提供了近八千具尸体。这些死尸被运进洞窟进行冷藏，其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切割煮熟制作成罐头或者腌肉，而是当作一种潜在可用的战备力量进行储存。也正因为有这些无意识的生物兵器存在，罗兰才敢于调集所有可用兵力向南方集结。

    尸人不可滥用。在随处都充斥着辐射的恶劣环境下，即便是兰德沃克也无法保证进化病毒永远不会变异。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会不会像灭亡旧时代的庞大尸群一样淹没城市？这种生化兵器不会分辨敌我，单纯依靠对活体生命位置的感知发动攻击。对敌对己，都是一把双刃剑。

    阿里逼迫着罗兰接连使用了很多密藏的底牌。为了不让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王国毁于一旦，她毫无选择。

    但，这并不意味着罗兰不会愤怒，不会抗争，不会报复。

    位于领地南方的两大战斗群已经完成集结。根据驰瑞对叱咤团军目前移动方向的计算，应该能够在短时间内聚歼对方三至四个军团。

    在这之前，罗兰需要再次返回齐齐卡尔之城。

    仅仅只是她一个人。

    黑旗士兵可以感知到异能气息的存在。分辨彼此实力强弱。高等级进化士进入齐齐卡尔之城，不用跟踪与信号扫描，随时能够判定其所在方位。

    相比之下，普通人则不需要顾忌这方面可能存在的危险。没有气息，就意味着没有异能。人类，往往只会防备比自己强大的生物。至于那些威胁不到自身安全的物种，他们一贯保持放任态度。

    从死亡的警戒士兵身上收集满满一试管血，这是罗兰从“魔爪”会长身上学到的最佳技巧。当人们已经习惯利用生物气息对彼此身份进行判断，他们很少会观察衣服面罩低下那张脸，究竟是不是为自己所熟悉？

    或者。陌生？

    罗兰想要再见一见阿里。当然，还有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冯克上尉。请他们回答几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她毫不惧怕自己可能遭遇危险除了进化将，目前自己的实力已经超过九星。阿里统治着齐齐卡尔之城，实力，不过七星。

    望着已经能够看清楚建筑细节的城市，罗兰大脑中忽然产生出一个极其胆大且狂妄的想法。

    如果，齐齐卡尔之城的守卫者对自己毫无察觉。那么是否可以像现在这样，单枪匹马悄悄进入那座只在言谈中听过，却不知道实际坐标与位置的拉斐尔城？

    进入齐齐卡尔之城的过程，远比想象中顺利。

    没有繁琐复杂的盘问，城门哨兵仅仅只是检查过罗兰随手递来的磁卡，在信息管理器上进行出入确认。便按下开关，升起钢制横栏。

    每一个黑旗士兵都是英俊与美貌的集合体。不知道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或者心理，也许单纯只是为了满足肉眼视觉效果。起亚菲勒家族在制造培养人胚胎的时候，对配套基因也进行了一系列修改。所有复制士兵均拥有各类人种的独特优点。亚裔、欧裔、非洲人种的独特美感在独立个体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以前与“救赎者”集团接触的时候，罗兰就曾经看见过几个五官外形酷似旧时代影星梁朝伟、李小龙之类的亚裔血统士兵。这些面孔并不属于某个人独有，而是批量生产线运作下，被安装在数百、上千人的脸上。

    也正因为如此。黑旗骑士团各属下据点哨兵只认卡，不认人。

    冯克上尉的办公室大门像往常一样敞开着。缭绕浓密的烟雾背后，隐约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矮壮身影。

    罗兰从旁边拉过一张合金折叠椅，坐下。

    办公桌上仍然文件堆积如山，埋头于一摞摞卷宗纸页当中的冯克上尉指间夹着香烟。他丝毫没有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罗兰感到惊奇，只是透过浓烈呛鼻的烟草雾气，默默注视着对方近三分钟，这才将已经燃至手指的烟头插进瓷盘用力捻熄。

    “你已经知道我会来这儿？”

    冯克上尉的表现让罗兰感到有些奇怪。

    “对于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而言，敢于独自走进这座城市，的确应该得到勇气勋章之类的嘉奖。”

    上尉皱起眉头，从摆在手边的烟盒当中抽出一支，在桌面上顿了顿，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获得了四级进化能力？”

    “半个小时以前。确切地说，它不属于我，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人。”

    罗兰微笑着耸了耸肩膀，从贴身衣袋里摸出那支装有警戒士兵鲜血的试管，轻握在指间来回转动。

    “气息很弱，用作隐藏身份，倒也勉强能够发挥作用。”

    淡淡地点了点头，上尉将身子朝后重重一靠，长长地呼了口气：“说吧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向我提供那份情报？”罗兰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插入问题核心。

    冯克上尉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罗兰，锐利的目光在对方五官上久久徘徊。仿佛，想要一直看穿他的内心。

    “克劳德说过你的身上，有光。”

    回答与曾经听到过的话语完全相同，没有丝毫出入。

    “光，究竟代表着什么？”罗兰追问。

    “我也不知道。”

    上尉摇了摇头，夹在右手指间的香烟，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来回颠动，却没有想要点燃的意思：“这只是克劳德的一个预言。就像他曾经预料过的那些事情一样，没有确切的指对和具体目标，仅仅只是模糊的泛指。按照我的理解，光，应该是一种广义概念上的非实质性存在。你可以将其看作任何东西。人格魅力、实际战斗异能、财富、权位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

    “财富？权位？你似乎并不缺少这些，它们对你没有任何意义。”

    罗兰慢慢咀嚼着上尉的话，望朝对方的目光充满探询：“这不是我要寻找的答案，也不足以成为你反对，或者应该说是背叛阿里的理由。”

    “我从来就没有效忠过那个女人。别用那种侮辱性的词汇把我和她连接在一起”

    冯克上尉目光渐渐转冷，猛然发力，将夹在指间的香烟狠狠碾碎。

    “但，你们都隶属于救赎者。”

    罗兰立刻换了另外一种说法。她不想激怒上尉。

    “每个人的理想都各不相同。我不喜欢这个灰暗阴沉的世界，漫长的时间，已经让我失去了享受生活的乐趣。我希望改变，希望能够看到比旧时代更加辉煌的文明。我可能没有足够的力量成为创造者，但我却能帮助有能力的人达成自己想要看到的现实。克劳德也是如此，否则，他不会放弃生命而拯救你。他说过你的身上有光。我必须相信”

    上尉脸色凝重，语言铿锵有力。

    罗兰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出几分怪异。似乎在笑，目光却微微有些闪烁。

    “我知道你脑子里现在的想法”

    冯克上尉平淡地说：“我不是你想象中对某中绝对服从的崇拜者。无论救赎者还是黑旗骑士，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转换自己的身份。这不是叛变，而是对现实世界的厌倦和需要改变的应对方法。我不知道你究竟是那个人的本体还是复制品。如果你对旧时代犯罪历史有所研究，应该听说过“雨夜狂魔冯克”这个名字。那个时候我杀了三十九个女人。她们并不像媒体报道上那么无辜，乱性、吸毒、诈骗每一个人都有我必须将其杀死的理由。法律不能宣判她们有罪，我只能成为上帝指定的刽子手。当我从进化病毒那里真正获得力量，以为能够拯救全世界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被彻底改变。在地下避难所，我唯一的朋友就是克劳德。小子，别以为我们之间是像格利高里那种变态的“友好”关系。我从不插男人的屁股，克劳德也不喜欢同性亲吻他的生殖器。仅仅只是朋友。”

    罗兰静静地坐着，没有继续问下去。

    上尉的答案算不上具有说服力，却很真实。

    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复杂。隐藏在一系列混乱纠缠背后的真正原因，很可能简单得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