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腥味

    庸夫得到了自己新的名字，叫福田庸夫，获得了新的身份，找到了一份不体面但是收入很体面的工作——帮入殓师处理尸体。他已经获得了无畏风雨的超能力，低配版的变种人。

    庸夫甚至获得了银行贷款按揭，拥有了自己的一所房子，过上了体面的生活，常一笑要走的那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喝清酒，喝到一半，庸夫请求：“可以不要走吗？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拜托了！”

    常一笑：“当然不可以，我跟你说过，我是流浪家，向往流浪的生活。”

    庸夫：“唉，真的是流浪家啊。那记得一定好回来看我。我暂时不想流浪，也没有辽太郎那样的能力。”

    常一笑：“我当然会回来，说必定下个月就回来，谁知道呢？”

    庸夫笑了，但是，喝了一口酒之后，忽然泪崩：“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请一定要回来看我！”

    常一笑却没有陷入儿女共沾巾的气氛，仍然面带微笑，轻声说：“痴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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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一笑这个学期基本上没上学，一转眼，已经来到了大四，他的毕业论文是跟塑料回收有关，优秀到惊动了副院长，亲自找他了解论文的写作过程，然后觉得，这回收方案简直是一个可行性的方案，不是敷衍了事的本科生论文。

    副院长直接推荐他到江城市政府的生态环境局实习，这局长大人是副院长的老同学，俩人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恰好生态环境局在进行塑料回收的招标，常一笑的论文方案被加入到招标的要求中，面向企业界，寻找能够执行这个方案的企业。常一笑怂恿徐炎收购的那家制造氢气球的公司被常一笑叫去投标，总经理看着徐总的好朋友就是在负责招标的人里头的其中一个，面露古怪笑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没想到塑料回收这种脏活累活苦活都有江湖，几乎所有来竞标的公司都有自己的人脉，负责竞标的领导里面各个明里暗里都要照顾自己叫来的竞标企业。

    但常一笑有自己独特的优势，这技术是他发明的，他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公司在技术上完胜对手。随着招标讨论的进行，别的竞标者由于局里各方势力的掣肘，反而给了纯技术派可趁之机，一个制造氢气球的公司，居然中标了。

    在具体执行的过程中，技术员必须深入现场，戴着防毒面具，忍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对垃圾的厌恶，逐步改进技术方案，这方面，没有人比这个无畏风雨的实习生更称职，局长每次来视察都发现这小子都在第一线，跟不同恶臭程度的垃圾为伴，非常感动，要给他颁发局里的劳动奖章。

    这对常一笑也不一定是好事，江婉秋回到江城市实习，第一次主动来看他，就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份嫌弃：“你身上怎么一股子臭味？好恶心。”

    常一笑：“我刚刚从实习单位回来，是搞塑料回收的公司。不好意思。”

    江婉秋叹了口气：“你真的要从事相关工作啊，难道你不是黑客吗？而且会写程序，还拿了10万块钱的奖金呢！搞环保是不是浪费了自己的才华？”

    常一笑：“高效率回收塑料，整个中国只能做到30%几，是高难度的行业，我要把这个数字提高到90%以上！”

    他居然对这种肮脏的活儿充满了骄傲之情，江婉秋继续嫌弃。

    常一笑：“垃圾回收刻不容缓，不信我带你去看看我们江城市最大的垃圾掩埋场……”

    江婉秋惊呼：“不要去！”

    常一笑：“看看照片也行。”

    他愣头愣脑地打开自己去光荣参观掩埋场的时候拍下的“美图”，江婉秋扭过头去，宁可去看路边的垃圾桶。

    常一笑：“快看啊，这个……哎呀！”

    江婉秋一着急，一挥手，把常一笑的手机都拍飞了，啪地一声，屏幕爆裂。

    常一笑赶紧捡起来：“哎呀，我998元的千元机啊，你怎么碎了？我好命苦啊！”

    江婉秋：“……我会赔给你的，我实习单位有1500块钱的补贴。”

    常一笑：“那倒不用，垃圾堆里面经常有同款的别人扔掉的手机，我把屏幕拆下来，可以续上。”

    江婉秋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唉，一笑哥，今天我来，其实是……跟你分手的。我觉得我们合不来，我非常感谢你以前帮忙，但是，我们真的合不来啊，而且，你年纪那么大，你也说过，你妈希望你一毕业就结婚，我不可能那么早结婚，要不然，岂不是大学白上了？”

    难堪的沉默持续了一分钟。

    江婉秋：“对不起啊……”

    常一笑：“没有没有，所有人都有权力按照自己的判断选择自己的人生，我非常理解，一点儿都不怪你。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亲你一下，最后的甜蜜。”

    江婉秋同意了。

    常一笑没有贪恋美色，只是轻轻地在她完美无暇的红唇上压了一下下，仿佛是盖了一个章，打了一个卡。然后，轻轻抚弄了一下她轻飘飘的秀发，笑容依旧灿烂。

    “我还有点事儿，那我先走了？”江婉秋一点儿也不想在这尴尬的分手气氛中度过哪怕一秒钟。

    常一笑：“嗯，走吧，记住，我们还是好朋友。”

    江婉秋勉为其难笑一笑，挥手作别，小步快步离开了分手现场。

    常一笑，当然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没有刻意控制情绪，任凭淡淡的忧伤弥漫全身所有的100万亿个细胞。

    人不可能同时拥有青春和理解青春，人也不可能同时拥有爱情和理解爱情，常一笑不是普通人，跟小女神的恋爱，只不过是他为了体验爱情而进行的一次小小的科学实验，仅此而已。

    爱情来过吗？来过的，常一笑像鲨鱼闻到一公里之外的一滴血，闻到过爱情的腥味儿。没有分手的爱情当然不算完整的体验，分手挺好的，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