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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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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秋雨整整下了六天,别说小河沟里的积水,和那已成稀泥的路面,便是家屋之中的粮食和衣被,都已开始发霉,所以说,齐军这次能熬过来,的确很不容易。

    不过付出的代价,也十分的大,行军在外,都是风餐露宿,古时又没有能遮雨的帐篷,所以在雨中不管是行军还是打仗,都是禁忌。

    而齐军恰巧在外赶上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抢过几个卫国小邑,赶出卫人,让齐侯和将军们住下,至于普通士兵,则只能自己找地方了,要么屋檐下,要么大树下,要么跑远些去抢卫国乡民的住宅,总之是长官不管了,自个儿解决去。

    最终,齐军付出的代价是,三分之一的人轻感冒,三分之一的重感冒,也就是说,近三分之二的人失去了战斗力,还有最严重的数百人高烧不退,多半是连战场都没上,就要把小命给送掉了。

    在连绵秋雨停下来的那个傍晚,当大军的统计结果被送到齐侯面前时,齐侯的脸色都绿了。

    齐侯面色发绿,并不是说齐侯也感冒了而脸色不好,那自然是因为这非战斗减员太严重了,而最关键的是齐侯这次出兵,并没有占卜,也没有问天,所以军中连医药都没有带,这下可就难了。

    不过其实在齐侯心中,最重要的是倒并不是那些士卒的死活,而是,这仗,还打不打了?

    在齐侯眼中,兵士们都是贱命,只要给口饭吃,就不会死的。倒是减员这么多,只剩下五六万人,虽然还有领先优势,但优势已经不那么大了,这濮阳城到底还攻不攻呢?

    若是没有士兵减员,哪怕下雨已经浪费了六天时间,齐侯还是要毫不犹豫的下令攻城的,因为据报魏国境内也在下雨。但现在可就进退两难了,五万多士兵,能否在魏军赶到前攻破濮阳,再安全撤离,这是个问题。

    于是,在这个天色转晴的傍晚时分,齐侯在临时行宫内走来走去,一旁的高级将领,还有那新任行军司马段干朋,都是静默不语,这个选择题,不是那么好做的啊。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了,齐侯还在走来走去。

    不过就在一个时辰刚刚过去的时候,齐侯终于不用再走动了,因为派出去的斥候带来了濮阳城的最新消息。

    这秋雨一停,齐军又加大了对濮阳城的侦探,这样的工作不用齐侯来过问,自然有将军们负责。却没想到这次带来的消息十分的惊人,濮阳城西边的城墙居然在今天倒塌了一部分。

    这消息立即便让齐侯欣喜若狂,这简直是天佑大齐啊,不然为何偏偏在此濮阳城的城墙倒塌了呢?虽然在这个时代很常见,古时城墙都是夯土结构,对雨水的冲击或者冲泡,都很难具有太大的抵抗力,所以这并不稀奇,不过巧就巧在这个倒塌的时机了,要知道,这场秋雨只下了几天,比起夏日的暴雨来,雨量其实还是小了许多。

    并且还有关键的一点是,这夯土结构的城墙,倒塌后,清理土块就得花费不少功夫,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连绵秋雨,地上的土都是湿的,而湿土是没法直接用来夯实的,要等泥土晒干或者烤干,需要时间,再来夯土,又需要时间,砌砖也没那么快。所以,这城墙今日倒了,没个好几日,是没法再筑起来的。

    齐侯闻讯顿时大喜,这下选择题不难做了,在齐侯看来,这城墙塌了,乃是天意,天授不取,必受其咎。于是齐侯脚步一顿,立即高呼了起来,“孤意已决,明日调集所有兵力,强攻濮阳西城。”

    “诺!”众将闻讯也是喜气洋洋,一齐高呼君上英明。

    紧接着,齐侯迅速下达了命令,次日一早,集中剩余那安全熬过了秋雨的五万士兵,不管是齐兵还是鲁兵,统统开往濮阳城西,集中力量攻打城墙倒塌的那一段,务必要天黑前破城。

    听到齐侯坚决果断的命令,营中众将赶忙齐声道诺,少不了还要恭喜齐侯几句,无非都是些天赐良机,齐侯英明之类的恭维话,在这件事上,几乎所有的将领都难得的与齐侯保持了高度一致,而那些个拍马屁的话,虽拍的极为明显,但却也好像离事实不远,于是听得齐侯顿时飘飘然,直好似明日晚饭就就已经定在了濮阳城内卫宫之中。

    而与此同时,就在这个傍晚,近千里之外的洛阳,几名匆匆赶路的行人,叩开了王宫的侧门,随后不久,则被带到了王宫东侧,太师和白相办公的殿堂之上。是的,跟随魏军的周天子派往洛阳的信使,也赶到了,给正在紧张忙碌之中的白相,带去了大王最新的旨意。

    不料看到大王的旨意后,白相却是微微一笑,冲另一边正不停的向进进出出的官员们吩咐事情的太师笑道,“太师,依着大王之意,我明日还是得走一趟的好。”

    百忙之中,太师稍微愣了一下,问了几句后才想了起来,最后点了点头。

    “嗯,那好吧,就辛苦白相了。”

    次日,卫国濮阳城外。

    天还没亮,齐军便开始显现作为一个大国,而应具备的高素质的军事素质,那天色还一团漆黑时,齐营之中,便开始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待天色发青时,袅袅炊烟已经在齐营中遍地升起了,这是先一步起床的军中民夫开始造饭了。

    而就在炊烟纷纷飘起时,营中也传来了长官们的吼声,紧接着许多个临时搭起的帐篷中,不少军士跑了出来。这秋雨一停,齐军将领就将军士们都召集了回来,除了一些病人还留在抢来的民居之中,所有身体无恙的士兵全都集中歇在了一起,这也是齐军为了今日的攻城所做的准备。

    而东边冒出一丝鱼肚白时,五万大军已经用足了早饭,正在各自长官的吆喝下,寻着兵器找着自己的队列。还有些兵士找齐了前些日做好的木梯木盾之类,这些东西并不会被几场雨泡坏,所以还是能用的。

    天色大亮时,五万大军整整齐齐的驰出了营地,向着西北方向开去。

    小半个时辰后,大军便出现在了濮阳城西几里地外。

    然而,当令大军前列那悬着齐字大旗的战车,一车当前的冲到了离濮阳城西两里地时,战车之上齐侯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

    因为前方已经隐隐约约可见,那斥候所报的城墙倒塌之处,竟并没有传说中的豁口。

    不过齐侯并不怀疑斥候误报消息,因为那处城墙之上还隐约可见人影在晃动,并且最显眼的是,哪怕隔着两里地外,那几丈长新城墙的颜色明显与别的不一样,那一段城墙的颜色要深些。

    满怀喜悦而来,却忽见希望变小,齐侯心中十分的接受不了,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于是齐侯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城墙上并没有豁口。

    并且前军之中已经开始有点哗然了,因为由于齐侯和众将的喜悦,所以昨晚并没有隐瞒濮阳城墙倒塌了一段的消息,甚至有的将军高兴之下,还在刻意四处宣传,而这走在前面的士兵自然也不是瞎子,这会齐侯能看见的,那些士兵也看见了。

    与此同时,跟在齐侯身后的几辆战车也奔了上来,还能听见有人大呼道,“齐侯,这濮阳城怎么这么快就补好了?”

    这可真是把齐侯心中的不快给喊出来了,没有人看见,听到这话,齐侯的脸色又变得阴沉了一些,不过由于心中的焦急,齐侯并没有回头去望望这话到底出自谁的嘴巴,若不是心急,齐侯还真想把那个最先叫出来的伙计,给狠狠整治一番。

    齐侯一车当先,大军齐齐又奔出去半里地后,就慢慢停了下来,因为随着渐渐走近,一马平川的华中平原之上,濮阳城池清晰再望,那城墙的确几乎补好了,不过是青色,估计并不是夯土,还有人在忙碌,并且已经望见濮阳城墙上有人来回跑动,有长矛从城上竖起,显然卫军已经被惊动了。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齐侯率先停了下来,身后的大军也随之慢慢停了下来。齐侯需要思考,这眼前的局面,自己到底是继续攻呢,还是另作打算。

    齐侯的车子一放慢,身后的两架战车便追了上来,当先一架之上,正是小将公孙仇,只听高呼道,“君上,大军士气只可鼓,不可泄,不若不交战,直接杀上去。”

    只听得齐侯微微摇头,不过另一架战车之上,老将田仲紧接着也呼到。

    “君上,老臣观之,这濮阳城墙必是拆除城内宫墙所用青砖,一层层砌上去的,新砌之城,必然不坚实,我军仍可猛攻之。”

    齐侯闻之低头一想,的确有道理啊,于是齐侯将手一挥,“全军听令,立即压上去,强攻濮阳!”

    “不叫阵么?”身后跟上来的另一名将军疑惑道。

    “数日前已叫过,今日不必了。”齐侯语气坚决。

    “那不摆好阵型么?”老将田仲回头望望身后那刚刚从行军状态停下来的乱糟糟大军。

    不过齐侯并没有回头,“不了,直接冲上去,没见他们还在修城,难道我们要等他修好么?”

    “诺!”

    齐侯身后众将齐声答是,君主都这么说了,众将敢不执行?再说不仅齐侯急躁,望见那似乎一眼之间补上的城墙,将军们也都有些焦急了。

    于是军令迅速传达了下去,大军顿时一吼,向着濮阳城就如潮水一般冲了上去,熬过了多日的秋雨,齐军好似笼子里放出来的似的,气势高昂。

    而那颜色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的一段城墙,实在是太显眼了,不要长官吩咐,齐军的重点目标便被定在了那里,大家都向那里冲去。

    由于齐侯和将军们的着急,士兵们自然也被传染上了,于是整个大军便毫无章法的,一窝蜂似的向濮阳城扑去,黑压压的一片,倒是将濮阳城头上的守军狠狠的吓了一跳,慌得将军校尉们四处乱跑,好容易等齐军离着几百步了,才整好队形,弓弩手拉开了弓弦,搞的齐军差一点就杀了个措手不及。

    也是,没有通报,上来就干真的,这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作风,齐军的举动已经是大忌了。

    不过这个时代还有一个作风,那便是强者更有话语权,所以,若是齐军得胜,大坡濮阳,甚至灭掉卫国,那么齐军今日的举动至少在当下,是没有人会去质疑的,或许只有史家才会记上一笔,某年某月,齐军不告而战,大破濮阳。

    所以,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战争的胜负。

    便是齐侯,也手扶车辕,眯上了双眼,紧紧的盯向前方。

    而齐军也不负重望,冒着稀稀松松的箭雨,很快就冲到了城墙下方。然而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们,却傻眼了,因为搬着木梯的同袍们还跑在后面。这城墙虽然是新砌的,也只有两人高,但也没法徒手爬上去啊!

    这便是一窝蜂向前冲,无组织无纪律的后果了,不然攻城战基本就是盾手护着弓箭手在前压制,然后云梯手向前冲,紧跟着的才是攻城主力部队,就像韩军攻打洛阳,以及魏军攻打新郑一样。

    而现在齐军恰好搞反了,攻城主力部队跑到最前面去了,没办法,攻城的都是轻步兵,没有大盾,也没有弓弩在手,更没有云梯扛着,身上重量最轻,明显跑的也最快嘛。

    虽然没有楼车登高远望,但在大军身后的齐侯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作为始作俑者,齐侯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而仅仅是将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放的更沉了。

    不过在军事素质并不过硬的卫军弓箭攻击下,齐军的损失并不大,相反,有些胆大的兵士们甚至搭起了人梯,向着两人高的城墙上爬去,竟使得攻城战省去了前面的对射啊压制等步骤,直接到了短兵相接的程度,竟看得后方的齐侯也紧张起来,甚至在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人梯能搭上去,为何要去做人梯,不然或许齐军就能在濮阳城中躲雨了。

    还好齐侯并没有后悔多久,因为事实证明,人梯用来逃跑还行,攻城就差的远了,最上面的士兵站都站不稳,又如何能杀敌呢?最终还是靠木梯,齐军这才真正进入了短兵相接。

    渐渐的木梯和弓箭手都就位了,五万齐军的战斗力终于完全爆发了出来,相当长的一片城墙上,都已经在城墙最外侧杀入了白热化,而由于卫军的拼死抵抗,齐军也终究难以再前进一步。

    激烈的战斗一直进行到了正午,齐侯的心情更是数次上上下下,拳头无数次捏紧,又无数次在叹息声中松开。就连田仲将军请求正午撤兵的请求,齐侯都没有批准,看那激烈的战斗,或许下一刻,说不定就破城了呢。

    果然,一个小时后,齐军终于迎来了一项重大的突破,濮阳城那新补的一段城墙终究还只是匆忙补成,在齐军的冲击下,竟然轰的一声倒塌了。

    虽然倒塌的城墙压死了几十名齐兵,但是整个齐军还是整体一声发吼,群起汹涌的向豁口挤去,一上午的拼死攻击和午后的饥饿,在这一刻统统荡然无存了。

    齐侯更是兴奋的扬起了右手拳头,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坐在了高高的卫宫宝座之上。

    却不想就在半刻钟后,一名小小的斥候闯了进来,却带来一个坏消息,在后方五里处,发现魏军踪迹。

    真是没想到,魏军竟有如天降,恰恰在这个关键时刻赶到。

    齐侯顿时一屁股坐在了战车上面,双眼刚刚燃起的光也暗淡了下来,五里的距离,小半个时辰就能杀到,再望望前面似乎就要攻破的城墙,齐侯的心中天人交战起来,这到底是继续攻城,还是撤退防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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