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乌云

    傍晚，李玉坐在一个断崖边的石壁上，看着橘红色的太阳缓缓的落到山的那一面。

    一整天了，自从早上从村口跑到这里以后，她就一直坐在这里，看着白云苍狗的变化，恍然惊觉，已经是夕阳西下。

    李玉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或者说，她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她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父母一直在山外工作，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扳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所以和李玉最亲的就是李牧云，他的爷爷。

    李牧云处世随性，不拘小节，因此从小对于李玉也是采用的放养的态度。这或许是和他自己的经历有关吧，不愿意去干涉下一代的成长，希望他们能够自己找到自己的快乐，或许就是李牧云的宗旨。

    不过，李牧云的放养却造成了李玉小魔女的名头，隔三差五的，李牧云总是要收到村民的告状，不是李玉揭了谁家的瓦，就是堵了谁家的烟囱。

    所幸李牧云妙手岐黄，村里没有一户人家没受过他的恩惠，因此这些小孩子的恶作剧，也还在村里人能够忍受的范围。

    那个外姓的傻小子（李玉当时并不知道其实自己也不是李家村的土著，因为她同样姓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大概是六七岁吧，憨憨的，脸上总是带着懒懒的表情。

    村里人可能都认为，自己一直护着这个傻小子，却不知道，当初自己最喜欢作弄的就是这个傻傻的小石头啊。不过无论自己怎么捉弄，这个傻小子却从来不会生气。

    “来吧小石头，送你一个礼物！”，七岁时的李玉就像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一般，小脸蛋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只有了解她的人才会从她的眼神中发现小恶魔一般的光芒。一个盒子被交到了七八岁的石剑手上。

    “嗯，好，谢谢小玉儿！”小石剑还是像以往一样，波澜不惊的从小魔女手上接过盒子。

    “快打开看看吧！”小魔女满怀期待的看着石剑，虽然知道这次肯定还是做无用功，不过小魔女还是重复着恶作剧。

    “谢谢，我很喜欢！”果然不出所料，石剑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就将盒子收回了他的房间。

    “这家伙的脑袋是什么做的？至少给个反应行不行啊？那盒子里可是一条大水蛇啊！”李玉心中愤愤的想到。一般的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胆子小点的直接就被吓哭了，胆子大点的肯定也会将盒子扔掉，再不行也会和自己大吵一架，只有这个臭石头，每次都表现的好像这的收到了喜爱的礼物一般，搞的小魔女很没有成就感。

    有时候李玉自己都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愤怒是什么。

    对于喜欢恶作剧的孩子来说，如果恶作剧的对象毫无反应的话，无意是很受挫败的。

    日子就在小魔女和石剑只见的一次次交锋中过去，石剑果然和他的名字一样，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从来没有让小魔女占到一点上风。不过不知道是玩上瘾了还是不服输的性格在作怪，石剑总是隔三差五的收到李玉的“礼物”。

    一直到九岁那年

    “小石头，起床了！”李玉蹦蹦跳跳的来到了石剑的家中。今天她可是为石剑准备了一份“大礼”，昨晚大蛮牛的爸爸在山上逮到了一条五步蛇，正准备拿来浸酒呢，被她看见了，死皮烂脸的从大蛮牛手上半要半抢的夺了过来。于是，小魔女一大早就兴冲冲的来一雪前耻了。

    “小玉儿，这么早，再让我睡一会。”石剑不知道小魔女又要准备出什么幺蛾子，不过他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快起来了，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又是礼物，都玩了几年了，就不会换点新鲜的？”石剑心中腹诽道，转身不理小魔女继续呼呼大睡。

    “再不起来，我可将礼物塞进你被窝了啊！”小魔女显然被石剑的满不在意所激怒了，忍不住图穷匕见。

    “礼物放在床边，让我再睡一会。哇，你玩真的？”石剑张开眼，却见小魔女手上拿着一条粗大的毒蛇，三角形的蛇头上嘶嘶的吐着蛇信，向他的被窝走来。

    “这次总算吓到你了吧！”李玉心中得意的想到。

    得意中的李玉没有料到，或许是被石剑的一声大喊惊到了，那蛇竟突然回首向她噬来。

    “小心！”眼见李玉危险，石剑也顾不得心中的惊恐，极快的出手将毒蛇抓在手中。

    “啊！”花容失色中，李玉眼睁睁的看着毒蛇闪着寒光的利齿，那本该咬在自己身上的利齿，一下子咬在了石剑的手臂上。

    “小石头，你没事吧？”终究是还不足十岁的小孩子，李玉平时虽然胆大包天，此时却是慌了神，几乎是哭了出来。

    “哭个屁啊，快去叫你爷爷！”石剑强忍着晕眩的感觉，死死的抓着毒蛇，向李玉吼道。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今天那么蠢呢？这是要眼看着我死在这里？

    “哦，我马上去，你坚持住啊！”慌乱中，小丫头飞快的向自己家中跑去。

    或许是李牧云的医术确实是令阎王发愁，也或许是石剑福大命大。竟然连五步蛇的剧毒也没有要了他的小命。

    李牧云赶到的时候，石剑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不过他的双手还是紧紧的掐住了毒蛇的七寸，一个九岁的孩子，竟然将一条毒蛇活活的掐死了。

    被救醒后的石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玉儿没事吧？”

    这件事让李牧云前所未有的雷霆大怒，让李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挨了爷爷的巴掌。不过此时的李玉已经不在乎脸上的疼痛，她的心已经被那个昏迷中还掐着毒蛇的少年的身影所充满了。

    那天开始，小石头变成了石头哥哥，小玉儿也变成了玉儿妹妹。村里人奇怪的发现，一直“无恶不作”的小魔女，忽然变得收敛了许多。只有在村里孩子欺负了石剑后，才会招来她的报复。

    “那些孩子都以为，是我一直在保护着石剑，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石剑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他只是不想和他们计较而已。相反，在真的有危险的时候，那个傻小子会不顾一切的挡在我的身前，即使昏迷了，也不会退后半步。”一丝甜蜜出现在李玉的脸上，“或许从那次之后，我就已经喜欢上这个傻小子了吧？”

    落日还是像往常一样，坚决的沉入到山的背后，夜间的山风带着阵阵的凉意吹到了李玉的身上。

    “要是没有后面的事，那该多好！”

    龙怜儿的存在，仿佛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李玉心中的一轮明月。

    “如果当时我没有拉着石头哥哥去参加学院招生，或许现在我们还是平静的生活在李家村吧？”李玉自言自语道，“如果石头哥哥没有那么优秀的话，或许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其实怜儿姐姐的事，我早就已经察觉了，只是心里不愿意去面对而已。但是，要面对的终究要面对不是吗？”

    李玉的脸上泛起一阵苦笑，如果早知道现在的情况，自己真的能够自私的让心上人永远窝在这个小山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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