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再进深渊

    “邪神呢？”
    虞渊那具手持斩龙台的阳神，从高空缓缓降落，在那方陆地的界壁之上悬停。
    但却并没有下去。
    他隔着透亮轻薄的界壁，细细端详着下方那个浩大世界，没看到邪神的踪影，也没有看到除极慧和那些人族青少年外，其它的深渊生灵。
    这根本不正常。
    在他坐镇深渊之门时，底下汇聚着众多的邪神，那些体型稀奇古怪，却庞大无比的邪神，曾疯狂地冲撞着深渊之门。
    以阴神游荡深渊时，他也看到了不少奇异的深渊物种，知道有一部分邪神，并不服从极慧取代阿瑟斯，成为新的深渊领袖。
    并非所有的邪神，都会信任忠于极慧，都想看到人族去重新主宰深渊。
    可奇怪的是，如今深渊之门明明碎裂了，那些做梦都想越过深渊之门，想要涌入源界的邪神们，反倒一个都不见了。
    他们究竟去了何处？
    “大人。”
    极慧哑然失笑，解释道：“深渊之门只要碎裂，那些分部在不同深渊层面的邪神，不需要用笨方法，不用越过这块大陆，就能直接抵达源界。”
    “没有那扇门的封禁，深渊世界的许多空间秘门，是可以通行的。”
    “他们中的一部分邪神，目前……应该已经到达源界了。”
    极慧志得意满地轻笑。
    “他们……已经来了？”
    大祭司里德惶恐不已，马上猜测出在深渊之门破碎前，早就做好准备的邪神，该是在深渊的不同层面，以曾经前往“源界”的那些门，趁着虞渊阳神和袁离战斗，趁着卡多拉思接受光之源灵时，已从下面秘密地离开。
    现在的源界，兽神的隐患刚解决了一批，邪神又出现了。
    而兽神只是第一批，袁离也还活着，后续更多的兽神，或许在荒界也聚集着，随时准备大举入侵。
    袁离和那些兽神，对源界的了解越来越深，下一波侵入的兽神，只会更加可怕。
    可能，如老猿般拥有“生命匙链”，获得了永生，排名兽神前列的强者，便会一一在源界出现。
    荒界兽神的总数量超过一百，邪神不知有多少，纷纷在源界出没，该如何抵御？
    浩漭的人族即将摊牌厮杀，妖凤的动向不明，而领导他们的贝尔坦斯，很久都没讯息传来，卡多拉思被极慧诱导着，在下方接受光之源灵的传承。
    里德忽然感到无比的悲观，觉得源界的局势彻底失控了，不是他能够扭转的。
    他多么希望大魔神贝尔坦斯，能够从下方的深渊冲出来，给出他指引，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我要先回去，将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立即和阿德里娅说一说，准备应对深渊的邪神。”里德突然不敢犹豫了，他便看向太始，“你们人族根脚在深渊一事，我也会如实告知。别人如何决定，我没办法猜测，你有个心理准备吧。”
    太始满脸苦涩，道：“我们内部，恐怕也需要时间来消化。”
    “别急。”虞渊那具十一级的阳神，将斩龙台丢给本体，阳神在太始身旁出现，道：“稍等一会儿，我和你们一起离开。”
    急着要走的里德，犹豫了一下，略显勉强地说：“那……好吧。”
    “消息我会通知阿德里娅，会让太虚来转告，不需要你特意跑一趟。”虞渊微笑。
    他的阳神之躯，和钟赤尘、龙颉，太虚，安梓晴，格雷克，还有暴熊都能联系。
    血神教和血魔族的每一个族人，也都能被他用来传递消息，将他的意志传达。
    既然事情瞒不住了，很快就会天下皆知，他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了。
    迁移到灰域，还有散落在源界各方的那些人族，星月宗，通天商会，古荒宗，银月帝国、撼天帝国和青鸾帝国的凡夫俗子和修行者，最终会做出什么选择，他也不知道。
    哗！
    他以本体真身驾驭着斩龙台，如那两座墨氲塔般，突然向深渊沉落。
    越过极慧所在的陆地，斩龙台往下一层顿住后，他抬头一看，就见这块陆地向上的光芒收敛，可朝着下方的陆地，还是光芒明耀。
    这块有光之源灵暗藏的陆地，依然是深渊的光源，还是在照耀着深渊。
    深渊的第二层，漂浮两块大陆，规模体积也比浩漭庞大。
    在上面的生活着，赫然都是目前深渊较为强横的族群，有的蛇躯人身，有的物种蹄足若巨象，还有的像是狰狞的植物。
    这两层的深渊生命，都有着灵性和智慧，他们的国度文明等级也极高。
    两个大陆的那些国度，奇形怪状的宫殿错落有致，宽阔街道两侧的塔和楼鳞次栉比，许多塔楼为寒玉宝石，在上方光源的照耀下，释放着明亮的光。
    他们穿着华贵的衣裳，或者奇异铠甲，一看就价值不菲，并有明显的能量波动。
    忽然间。
    一道道深渊强者的高大躯身，从寒铁宝晶般的殿堂走出，目光森冷地凝望着他。
    “两界通了！”
    “我们和那个世界的封禁，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是……人族？”
    那些沐浴在上层光辉下的深渊强者，仰头看着他，本来似乎想要攻击，却在发现他是人族时，明显突然就犹豫了起来。
    竟然还有一些深渊的强者，朝着他躬身行礼，态度谦卑。
    那些行礼者，似乎就是在深渊内，曾经受惠于人族，在人族辉煌的时刻照拂过他们的族群。
    他们之所以行礼，就是期望人族能够恢复当初的荣光，继续统领深渊。
    然而，亦有不少深渊的强者，神色深沉面色不善。
    但可能顾忌极慧的存在，还知道在他们即将涌入的世界，有源自深渊的人族，早就壮大了起来，所有才没敢轻举妄动。
    这两块大陆的深渊物种，有着高等阶的文明，一个个不仅气息强大，还显得极为的克制冷静。
    同样的，这一层狂暴而混乱的深渊能量，也极其的浓郁。
    不过，虞渊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匆匆扫了一眼后，他便越过这两个大陆，继续向下方深渊潜落。
    第三层，四个大陆。
    第四层，八个大陆。
    五层，十六块大陆。
    六层，三十二块大陆。
    最底层，六十四块大陆。
    他从上往下飞速下潜，越是往下，深渊能量就越是稀薄，光亮也越是黯淡。
    犹如当初极慧领着他的一道阴神，一层层地下潜，去观察深渊的各层情况般，他这次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所不同的是，这次并非他的阴神，而是他的本体真身。
    本体真身执掌着斩龙台，他能看的更清晰，也能感知那些深渊物种的强弱，血肉和灵魂内藏的力量。
    呼！呼呼！
    他在下落之际，因速度极快还没特别明显的感觉，可等他停下来，出现在深渊最底层一块陆地时。
    他突然觉察到，狂暴而混乱的深渊能量，疯狂地朝着他的体内涌入。
    他这具血肉躯身，如海绵吸水般，吞没着深渊中的力量。
    血肉筋骨，脏腑，被深渊的力量洗涤淬炼，一个个开辟出的穴窍，也被深渊的力量注入进去。
    不论他愿意不愿意，似乎只要他来了，只要出现在此，就会自然地采集能量。
    那是如呼吸一般的本能。
    与此同时，连他灵魂识海的主魂，似乎也被触动了，也在汲取着深渊中的异能。
    他生出一种舒服无比的感觉，仿佛他的这具血肉身躯，极其适应深渊的恶劣环境，他血肉中的每一个细胞，他主魂的每一缕魂丝念头，都在深渊感到了舒服，想要尽情地敛取深渊的力量。
    在这一刻，他有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他属于深渊，或者说……深渊属于他。
    在最底层深渊下方，乃是无尽的黑暗，传说和最高处的深渊之巅一般，都是邪神才能出没和活动的地界。
    他就站在第七层深渊，阴神和极慧来过的那个陆地，忽然感知到了一样东西。
    ——邪神圣殿！
    无尽的黑暗最深处，连大魔神贝尔坦斯，都为之忌惮的那座邪神圣殿，是所有邪神死亡后的归宿，它就在第七层深渊下方的黑暗中。
    没有意外的话，黑暗之源应该也在底下，极可能和邪神圣殿有关。
    “我的灵魂，为什么能够感觉到邪神圣殿？”
    虞渊愣了愣，不由在这一层抬头看向上空，却已经看不到光源，看不到极慧所在的那个陆地。
    根据极慧的说法，最底层的深渊物种，如果不能攀升到上一层，永远也接触不到光明，也会被高层深渊物种视为——野兽般的低劣物种。
    没有光的深渊底层，反而有六十四块陆地，生活着亿万的深渊物种。
    可这层的深渊物种，确实和野兽没有太多区别，灵智不开，永远都在相互残杀，吞食对方血肉来壮大，本能地交\配。
    混乱无序仿佛就是这层的永恒主题。
    唯有人族是例外。
    在失去那件深渊异宝后，从最高层跌落到最底层的人族，无法本能地吞没深渊的力量，可灵智依然没有泯灭。
    “咦！”
    忽然间，虞渊发现他和阳神的所有感知和精神联系，在这层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完完全全地断绝了。
    但他又知道，他阳神此刻就在上方，就在碎裂的深渊之门处，并还没有离开。
    因为他这具本体真身下落时，他阳神就没着急走，就在等候消息。
    在第六层时，他和阳神的灵魂联系都还保持着，能互相通讯，能彼此感应对方。
    直到第七层才断裂。
    “没有光，光照耀不到的地方，难道本体和阳神就无法保持灵魂联系？”
    虞渊沉吟了一下，并没有冲向第六层，没有去求证此事。
    邪神圣殿！
    下方的黑暗深处，那座他在“源界”瞧见过，被极慧幻化出来的诡异殿堂，似乎……因他的到来而激动了。
    虞渊没有进阶，没有凝炼出元神的主魂，却生出了明显的亲近感。
    他有了一种就要回家，回到他梦境中故乡的感受，于是身不由已地，就从这块陆地飘过，朝着下方黑暗沉去。
    忽然间，他意识到这层没有被光源照耀的最底层，他的视线其实不受影响。
    当初他以阴神游历这层，许多地方他还看不清，别的陆地还笼罩在阴影中，显得模糊无比。
    可这次却全然不同。
    他眼睛在深渊的第七层，看任何事物都清晰至极，还能看到临近陆地的场景。
    并且，他在离开深渊最底层，继续往下潜落的时候，很多邪神都不适应的极致黑暗，他一样不受影响。
    仿佛，他才是黑暗中的主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