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食

    序章公元2097年，11月11日，中国区东海星港

    “快！圣光打击！”

    “不行，队伍左翼的武装圣骑士已经全灭了！”

    “那医者呢！快来个医疗职阶的！”

    “没有医者了！医疗小组已全部阵亡！”

    “那我们现在还剩什么！”

    远处是落日的余晖，这颗燃烧了45.7亿年的恒星在今日落下后，将不再升起。夕阳照耀下的破败星港早已不复它之前的荣光，现在，它的残垣断壁中挤满了尸体和他们的制造者。在那正在攻陷星港的浪潮的中心，有两个人并肩站着。

    “我，和你。”银发的男人握紧手中的剑刃，语气竟有些释然。

    “呵，果然吗……”黑发的男人摇摇头，苦笑着把手中的武器插进了地面。

    “打算怎么办？”银发索性坐了下来，，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敌人。

    “我辜负了‘那个人’的期望，看来我还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啊。”黑发也坐了下来，表情仍然是那般无奈。

    “那么，做好准备了吧，对于这种意料之中的情况。”银发说道。

    “啊啊。”黑发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脖子，一条项坠挂在那里。

    黑发取下了脖子上的项坠，坠石看不出材料，但其上波纹涌动，显得有些虚幻。

    “希望这次，能有一个不同的结局。”两个人分别伸出一只手托起项坠，渐渐的，项坠悬浮起来，发出柔和的光。

    突然，项坠的柔光猛地锋利起来，强光炫目，欲迷人眼。

    紧接着，一道黑色光芒霎然闪过，项坠也就随之消失了，就像它从未出现过。

    “再见了。”

    “再见吧。”

    浪潮淹没了他们。

    正篇“现实中存在着无限多个世界，它们有的像我们的世界，有的不像我们的世界。

    －－－－－－－－伊壁鸠鲁

    这是一个与我们世界相平行的另一个世界，它同样拥有地球，月球，太阳，银河，甚至连生物的进化过程也大体相同，不过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生物能量’的普遍存在和它的具象化吧。

    公元2014年，11月3日，中国渝州

    今天对刘言若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他将获得自己的职阶。

    职阶，是对人类体内生物能量所偏向于某方面的一种定义，比如：假如你的生物能量偏向于对肌肉组织的修复，那么你将获得的便是类似‘医者’的职阶。

    职阶对人们的意义是十分重要的，它意味着一个人拥有了可以在人前站着说话的资本，而这又对刘言若显得尤为重要。

    在渝州市户籍部中收纳的市民档案中，刘言若的状态是孤儿，这意味着他从小便在寄宿制学校长大，比起同龄人，他缺少了太多东西。

    正因为如此，他才比任何人都渴望独立。

    正因为如此，他才比任何人都渴望拥有职阶。

    凛冽的寒风吹过，刘言若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渝州的天气自古便是这样，没有春秋，只有冬夏，冬天如冰窖，夏日似火炉。

    “渝州市立中学。”看着眼前的建筑物，刘言若的心情稍微有些激动，刚从基础学校毕业的他，今天要来参加职阶评定了。

    “同学你好，请问是来参加职阶评测与新生入学测试的吗？”一个高年级模样的少女走上前询问道。

    看了一眼少女胸前写着“引导员”的胸牌，刘言若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那么请跟我来吧。”少女转过身，向学院内走去。

    “冲锋！！”两个巨大的声音突然爆炸开来，而伴着声音的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两道即将相撞的光影。

    “…咔…”身边发出一阵骨节的爆响声，其来源似乎是——

    “都说了不要在学校里私斗啊听不见吗！！！！”突然间，少女出现在了两道光影即将相撞的那个点处，并与此同时展开双手分别挡下了两道风驰电掣的身影，其疾如风，其稳如山。

    “部……部长……对不起！我错了！”两人抬头一见到那少女的冰颜，顿时面如死灰。

    “今天我要带新生，就暂且原谅你，现在，哪儿远滚哪儿去！”此时的少女与刚刚迎接刘言若时的少女相比，完全是天堂地狱之别，这样的变化……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好了学弟，我们走吧。”从恶鬼的形态恢复过来，少女笑吟吟的走了回来。

    “是……学姐。”刘言若的内心此时仿佛有千万只羊驼呼啸而过。

    “青老师，新生我带来了。”少女将刘言若领至一间教室后便离去了，刘言若甚至没来得及说什么。

    “坐吧，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青老师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看上去很和善。

    “刘言若，寡言的言，若愚的若。”刘言若认真地回答了老师，他十分珍视自己的名字。

    “刘言若……13岁，毕业于渝州第一基础学校对吧。”青老师翻着手中的名册。

    刘言若点了点头。

    “还真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呢。”青老师笑了笑道，“那么，事不宜迟，来做测试吧，量化一下你的生物能量。”

    “好。”刘言若再次点头。

    “嗯对了，考你个基础知识，什么是生物能量？”青老师突然问道。

    “在生物体内流动的一种物质，是生命力的具象化，也是维持生物体内协调性的根本，往往会因个体的不同而改变其性质。”刘言若平静的背了出来。

    “这种东西背起来很辛苦吧，嘛，也没办法，基础学校也只能教些这个了，不过呢，在中学里学的东西与学的方式可就完全不同了哟，你可要做好准备。”青老师笑了笑，打开了教室内的一扇门。

    跟着老师走入门内的房间，刘言若有些吃惊。

    许多大小不一的机器有序的摆放在各个位置。

    “来吧，量化测评。”青老师在一台机器前做出了‘请’的手势。

    “嗯。”刘言若在机器前坐下，眼前的事物似曾相识。

    “这……这不是……量血压的东西么?”他下意识的问道。

    “嗯……好像确实很像。”青老师仔细看了看，“但很遗憾，它不是。”

    “这叫生物能量测量仪，是对生物体内蕴含的生物能量进行测量并给出具体数值及其偏向性的仪器，不是什么血压计，对了，这个东西很贵的，别弄坏了。”青老师再次笑了笑。

    刘言若此时突然有点希望这位青老师日后能成为他的老师。

    “咔－－嗤－－－－”在刘言若心思游离之际，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两个金属筒牢牢地包裹了起来。

    手臂上的感觉有些刺麻得令人不适，刘言若稍微皱了下眉毛。

    “那是一些高频探针。”青老师站在一旁，说道，“刺入了你的表皮层，这是正常的感觉。”

    “嗯……”刘言若默声道。

    眼前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地波动。“跟量血压差不多嘛。”刘言若内心嘀咕道。

    “你的运气不错，小刘，往年的这个时候一般都会有很多人排队检测，但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人都来的很早，所以现在应该只剩几个人没有检测了。”青老师随意说着。

    “嗯？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刘言若总算说了一句比较长的话。

    “不是，我看看啊……你是……倒数第二个来的。”青老师手中拿着签到册。

    “还有一个人啊。”刘言若面无表情的说道。

    嘀————电子声突兀地响起。

    “嗤——”金属筒解开了，测试完成了。

    屏幕上飘着一行幽绿色的数字，还有一行文字。

    “869，无偏向性，什么意思？”刘言若看向青老师。

    青老师没说话，眉头紧蹙。

    “老师?”刘言若再次问了一句。

    “啊啊，对不起。”老师回过神来，道，“偏向性……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嗯，生物能量的偏向决定了那个人的职阶，比如攻击型能量就偏向于战士。”刘言若回答道。

    “那么……你应该知道‘无偏向’意味着什么吧。”青老师挤出一丝苦笑。

    “没有……职阶?”刘言若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有是有……只是……一辈子只能用锈铁斧头的樵夫如何能砍好树……呢。”青老师似乎也有些失落。

    “孩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你的这个问题，毕竟，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出现过。”青老师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刘言若微微欠了个身，离开了教室。

    他明白老师的意思，这所学校不需要他。

    没有偏向性就意味着所有的职阶都不适合他，也就相当于没有职阶了。说到底，自己还是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也没能完成自己的目标啊。轻轻摇着头，刘言若如来时那样，紧裹着身上的大衣，慢慢离去了。

    目送着远去的沉默少年，青老师长舒了一口气。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剩测量仪孤独地闪烁着。

    “不好意思让一下！！！！”

    “砰！”

    刚走出校门，还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刘言若被迎面而来的身影撞倒在地。

    “对不起！！有缘再见的话我会好好道歉的！！！”一个风衣迎风飞舞的黑影头也不回地朝教学楼奔去了。

    刘言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应该就是刚刚老师说的最后一个来评测的人了吧。”

    这样想着，突然又有一个人迎面而来，刘言若急忙闪了开来。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长大衣的中年男子，戴着墨镜，手里拿着电话正在说着什么，这想必就是他走路不看人的原因吧。

    “是，什么？空间波动异常？喂？喂？”男人似乎很焦急。

    “靠，没电了。”男人放下手机，注意到了身边的刘言若，“喂，那个少年，手机借我用一下，快点！”

    “这个人有点讨厌。”这是刘言若的第一感觉，但他还是将手机递给了男人。

    “……喂，是我，你继续。”男人甚至没有道谢，便直接拨了号码并开始通话。

    “那么，会产生什么后果？”男人问道。

    “……潮汐的波动是在所难免了，月球是主要影响目标。”电话另一边的声音还算清晰，男人似乎误开了了扬声器，但他并没有关掉它。

    “那么……月球的改变？”男人问。

    “是暂时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次空间波动来的很突然，而且很短暂。”另一头的男性声音传来。

    “而且，经过我们观测，因为月球受了空间波动影响的原因，接下来将会发生一件事。”声音继续说道。

    “什么？”男人问道。

    “日全食。”

    男人放下手机，摘下墨镜，抬头望着天空。

    缺了一块的太阳正在被阴影缓缓地侵蚀着。

    “不要直接看太阳啊。”刘言若出于善意，提醒了一下。

    “我没关系。”男人看了刘言若一眼。

    他的眼睛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你的眼睛……”刘言若有些受惊。

    男人没有说话，又拿起了手机，“我看见了，现在太阳刚刚开始初亏*，目测大概50分钟后食既*。”

    （初亏、食既、食甚、生光、复圆是日食的五种食相，描述了日食的过程。）

    “不，你错了姜昊。”电话里的声音异常冷静，“距离食既还有38秒。”

    “这……这怎么可能？！”名为姜昊的男子失声道。

    “但它确实发生了。”

    姜昊抬头看着天空，太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吃掉”。

    街上的行人有的兴奋，有的惊慌。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那么，来观测奇迹吧少年，虹眼·视觉连接。”姜昊将手搭在了刘言若的肩头。

    刹那间，刘言若的视界改变了。

    太阳不再刺眼，而且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清晰而细腻，他看见不断消失的太阳上有斑驳无数，他看见天空振翅的鸟儿那浑身白色中的一丝灰毛。

    一切都是那么分明。

    “这……这是职阶的力量?”刘言若不禁问道。

    “别说话，看着那太阳吧，算是你借我手机的谢礼。”姜昊目不斜视，继续仰望。

    “10，9，8……3，2，1。”电话中不断传来倒数的声音，而太阳的光芒也随之渐渐隐去。

    “食既了。”姜昊轻声说道。

    太阳已几乎完全消逝于月亮的阴影中，只有外围边缘的环状轮廓还在散发着微光，像一枚银白色的指环。

    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那指环也不复存在了，唯有一个黑色的球体在空中向外释放出仅存的白芒。

    “这就是……日食啊。”刘言若被这场景所深深震撼。

    “来的快去的也快，马上就要生光了。”姜昊说了一句。

    话音才落，一颗光芒四射的明珠便霎然绽放，黑与白的交辉，终于在这一刻迸发了。

    “希望这次，能有一个不同的结局。”一个声音随着明珠的绽放而悄然响起，不过没有一个人听到了这个声音。

    光芒在阴影的边缘越发璀璨，刘言若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道光芒。

    “嗡——”

    令刘言若意想不到的事再次发生了，那道看似千里之外的光芒竟然真的聚集在了他的手上，而周围包括姜昊在内的所有人竟都未有所察觉。

    手上的光芒越发的强盛了。

    太阳仍在生光中，与刚刚无异。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手上聚集。刘言若感受到了。

    “生光完成，开始复圆了！”电话里的声音传来，原来还接通着。

    随着生光阶段的最后一道高光消失，一个物件出现在了刘言若的手中。

    一条项坠。

    坠石呈泪滴形，是刚才的阳光色，白而虚幻。

    “这……这是……”刘言若再次吃了一惊，今天有太多让他吃惊的事了。

    慌忙四顾，确定没有人看见后，刘言若迅速将项坠收好，然后继续看着正在复圆的太阳。

    “差不多了，马上就会恢复正常了。”姜昊放开了搭在刘言若肩膀上的手，视界又恢复了原样。

    “手机，还给你。”按下了挂机键，姜昊将手机递了过来。

    “嗯。”刘言若接了过来。

    “对了少年，你多大了?”姜昊重新戴上了墨镜。

    “13。”刘言若似乎对姜昊有些改观了。

    “正是初获职阶的年纪啊。”姜昊微微颔首。

    “我没有职阶……老实说，我才刚参加完职阶评定。”刘言若有些失落。

    “哦？”姜昊这才发现他们是站在市立中学的大门口，便又接着问道:“怎么个说法？”

    “我的生物能量偏向性是‘无偏向’。”刘言若摇了摇头。

    “无偏向？有点意思，那能量数值呢？”姜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好像是……869。”刘言若想了想，说道。

    “什么？！”姜昊充满兴趣的眼神顿时变得尖锐，仿佛一把直刺灵魂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