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夜白头

    郡侯府，何香凝住处。

    昏暗的蜡烛下，何香凝端坐在梳妆前的金丝楠木椅子上，每天的这个时候，虞允文都会站在此处为何香凝挽发，把白天征战时候插在巾帼上的簪钗取下，然后将再巾帼取下，放在梳妆台前面，然后虞允文会将何香凝的头发梳成飞仙髻。

    何香凝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巾帼竟然有些乱。

    虞郎，你说你喜欢我的飞仙髻，说我是天上的仙女为报恩，下界许身于你，但为何却又一次弃我而去。

    虞郎，等我，奈何桥上等我，我的巾帼有些乱，我想要最美的飞仙髻，求你不要走。

    昨夜，你还记得吗，你说我的头发都有白色的了，我告诉你，你的鬓角也已经花白了，你却对我说，我们一起二十年了，有白头发很正常。

    虞郎，为什么总感觉和你永远都待不够。

    昨夜是我最后一次你为我束发成髻－飞仙髻，今晚我为你最后一次用巾帼裹头。

    嘻嘻。。。。。。

    我喜欢他们叫我“巾帼女英雄！”

    我念着第一次洞房花烛夜，你写给我的小诗，我真的被感动了，而且一感动就是十五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虞郎，红颜有梦，君子可解？红颜有语，君子可听？，告诉我，当繁华落尽，曲终人散，你是否依旧选择香儿？！”

    “今夜，伊人愿为你再舞一曲倾国倾城！”

    二十年前。

    篱落深深，台满青苔，月光下，蛛网纠缠，窗台蜡烛泣泪，木桌觥筹交错，两盘清菜竹笋青豆，今夜你我推杯换盏，虞郎，为何你这米酒这般迷人！

    这破败的房屋承载着我们最难忘的爱情记忆。

    第五年了，虞郎，虞郎……！我是香儿……香儿啊，你的香儿啊！虞郎……虞郎！你说你要掷笔投戎，保家卫国，五年之期已过，为何你只在我梦中出现？

    五年之期，君可安康，我醉酒含泪问桌边红花，红花不说话，一阵风吹过，是你的思念，风吹红花乱舞，有几朵越过秋千，飞过城墙。

    今夜我们再饮一杯！

    欲相守，难相望，人各天涯愁断肠；爱难逝，恨绵长，灯火阑珊人彷徨；春花开，秋叶落，又一年陌上花开时，隔千山万水，执微箸，酒意浓，心已醉，陌上君子，前世情，今世债，咫尺天涯，有缘相随无缘共白首，终不过是红尘梦一场！

    “花儿，你是不忍我如此孤独，去向我夫君寄托相思嘛？”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累了，睡在这忘夫台上！”

    感慨没五年已物是人非，虞郎，你何时归来？！“

    “南城以南思念不回，北城以北思念不归”，凤凰台上你负约而去，五年之期渐进，我夜夜苦等，“我愿化为江南春雨，洗去你一世风华，这风华不过是一指流沙！”

    郡侯府，何香凝住处。

    我为谁酒醉？我为谁心碎？我为谁停留？我为谁守候？我为谁跳舞？我为谁白头？

    落雪湖畔，你曾告诉过我说这是我们的爱在风中飞舞，可是你忘了告诉我，这雪花落地便化作雨，像极了我的眼泪！

    今夜仿佛再次回到落雪湖畔，回到你的怀抱，我感受着漫天飞舞的冰凉的雪花，它的白像极了我的头发，对不起，我没能守住那三千青丝华发！

    虞郎，求平淡共醉，抚我一头白丝，填补半世流离，话别一世痴怨，肯来否？

    嘻嘻……嘻嘻……我望断归路！我望断天涯！刻骨的伤，锥心的痛，却依旧是满地的忧伤！洁白的雪花啊，你爱大地爱的这么纯粹，我像极了你，爱他爱的那么纯粹，你是那一年的那些雪花嘛？依旧是爱的那么纯粹！

    念今生，风波流年，执手红尘，像梦一场，此去经年。两相忆，如花般眷恋，你依旧是我独守的暖！我信你唇语**，我信你生死之恋，却埋葬你我一生的诺言！

    原来这一壶不是酒，而是满满的思念！

    相思！相思！相思！想死！！！

    鸡鸣声音响起。

    进入尊者境界，武者已经基本可以辟谷，十天半个月，不吃饭基本没事情，身体依然可以从天地中吸收元气，补充并锻炼自己的身体。

    何香凝，推门出了侯府，穿戴整齐，怀里揣着洞房花烛夜，虞允文给他的小情书，她用两层绢布当做最珍贵的东西将其包了起来。

    空中竟然下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远方雾蒙蒙的一片，斑驳的城墙上发黑的血迹竟然开始慢慢褪色，然后所有的细流汇成一个小水流，红色的血水由高出流往低处，汇成一片红色的血湖，湖面上相互枕藉的尸体，早已没有了体温，不知道他们的魂魄是否回归九幽。

    就要踏出侯府时候，何香凝回头望了望，这个他们一起生活十五年的地方，相公，放心，春儿已经嘱托我的父亲，托他老人家好好照顾了，最起码他几辈子不用受苦了。

    一缕真气发出，侯府立即燃烧了起来，连她对虞允文的回忆，然后头也不回的踏出了侯府。

    白发，一夜白头，所有的士兵看着面前这个深受爱戴的大秦将领，一夜白发，有的士兵竟然忍不住开始啜泣。

    然而，何香凝竟然仿佛闻所未闻般，径直走向城墙上，空中滴落的雨滴，竟然不能迫近他三尺范围内。

    此时，最前面云州郡郡侯南怀瑾，后面两个大秦武侯钟离权，成玄英，再往后云中郡郡牧程远志，上谷郡郡牧顾维钧、郡侯张居正，九原郡郡侯柳心冉加上雁门郡侯何香凝。

    亲五大亲卫统领就剩下两个，一个是河南郡亲卫统领融丹秋，一个是雁门郡亲卫统领诸葛升，御龙直青龙小队新任队长解飞鹏，控鹤卫统领呼灵寒，云州郡郡卫军都督应五，四个城卫军都督全部阵亡。

    天龙卫统领公祖林及朝廷供奉一百余人，站在一侧。

    以南侯、两大武侯及天龙卫统领公祖林为中心，小雨竟然不能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