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找死

    蓝末水越往前走，感觉越不是滋味，心情愈加沉重。那些烟火，并不是篝火，而是房屋燃烧升起的烟火。很多房屋的屋顶已经化成了灰烬，徒留四壁。突然，他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收紧了。尸体，一具，两具，三具，屋前屋后。开始不多，只是三三两两，但越往村里走，死人就越来越多了，最后是尸横遍野。他所到之处，都是死人，没有发现一个活人。乌鸦和秃鹫一群接着一群地降落下来，它们在享受着一场盛宴。

    蓝末水终于达到了辛家大院，但院里院外所有房间都空荡荡的，屋顶都没了。就算是墙壁，也都残缺不全。蓝末水发疯似地冲向宅院，但他还没有进去，就发现了骇人的一幕：辛夫人的尸首，直挺挺地躺在在大门内，头发已经烧没了。

    “辛语，辛语！”

    蓝末水一边往里冲，大声地呼喊着。

    房间里除了灰烬，就是跌落的砖头。他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寻遍了每一处角落，都没有发现辛语，也没有看到辛樊的尸首。死不见尸，证明她还活着！或许，她已经被辛樊劫持到镇魔洞了呢？蓝末水冲出宅院，直奔镇魔洞。一路上，到处是死尸，满眼都是还残垣断壁。他和辛语曾经走过的树林被烧得光秃秃，寸草不留。

    镇魔洞外，辛战胸膛洞穿，惨不忍睹，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他的身后。镇魔洞大门洞开，五道门，没有一道是关着的，全都敞开着，一个人影都没有。蓝末水走出镇魔洞，望着满目惨烈的村庄，脑袋一片空白。是谁制造了惨无人道的惨案，辛语在哪？蓝末水一片茫然。

    ……

    一间酒肆里，人头攒动，议论纷纷。他们对慕斯坛的兴趣，胜过了餐桌上的美味。就连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都伸着脖子，竖起耳朵倾听。

    “慕斯坛五百多人，一夜之间，全死了！”

    “慕斯坛可是人人心神向往的人间仙境，怎么变成人间地狱了？”

    “五大镇魔长老全都死了，盘古神祖手下的第一猛将也难以幸免。”

    “两个魔头，一个死，一个失踪。”

    “惨啊，连一只鸡，一条狗，都被杀光！”

    “谁干的？好恐怖！”

    “不知道！我看呐，是遭天谴了！”

    ……

    啪——！

    “说人话，放狗屁！”

    一阵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酒肆。人们循声望去，却遭到了一个少年的横眉冷对。少年身材瘦小，但精神饱满。他粗布短褐，但很整洁。一张小小的巴掌，落在餐桌上。地上，杯子和碗碎了一地。众人都被语出惊人的少年惊呆了，顿时鸦雀无声。

    “哟，人小小，口气恁大！好像来头不小哦！呵呵呵。”

    酒肆门口，出现一个穿着光艳的少年，他周身透着一股傲气。他的身后，是一群小青年。他们的年龄，大约在十三岁到十八岁之间。

    “万少侠！”

    “今年尖峰山论剑的热门人选！”

    “年轻有为！”

    有人惊呼了起来。众人的目光从瘦小少年聚焦到了光艳少年身上，人们的脸上，露出了荣光。瘦小少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拿着筷子，漫不经心地轻敲着桌子。

    “哎哟，万少侠，有失远迎，失敬失敬。”站在门口的店小二猛醒过来，追到万少侠跟前点头哈腰。

    噼啪——！

    一只算盘掉到了地上，珠子撒了一地。掌柜全然不顾，慌慌张张地从柜台后面冲了出来。

    “万少侠，蓬荜生辉啊！请进，请进！”年过五旬的掌柜又是鞠躬，又是满脸堆笑。

    万少侠瞥了一眼掌柜，径直走向瘦小少年。掌柜和店小二像两条哈巴狗一样，跟在后面。众人的眼光，也都随着万少侠的步伐移动着。前面的人，都站了起来，闪过一边，为万少侠让道。

    “有好戏看了。”

    “少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穷小子如果现在磕头认错，或许还可以保住小命。”

    “穷小子还坐着，不知道上前迎接，惨了。”

    ……

    人们窃窃私语，心境不一。有带着欢快的心情等着穷小子被虐的，有为穷小子捏把汗的。穷小子却不知天高地厚，还冲着店小二大喊大叫，让他快点上菜。店小二怯怯地摆摆手，示意穷小子别再嚷嚷了。

    “万少侠，这小子年少无知，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

    突然，掌柜失魂落魄地跑到万少侠面前，为穷小子求起情来。

    其实他是为自己求情。一旦打起来，酒肆里的杯碗桌櫈肯定被万少侠的手下当做殴打的工具。那样的话，损失可大了。穷小子赔不起，更不可能向万少侠伸手。类似的殴打掌柜见过多了，最后损失的，都是他自己。

    万少侠停住了脚步，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不置可否。掌柜看到万少侠好像有意放过穷小子，便转过身去，抓住穷小子的手，瞪眼道：“小子，还不快快给少侠叩三个响头认罪？！”

    “这是下台阶的最好时机，小子，顺着杆子爬下来吧。”

    “是啊，叩几个头，伤不了什么，总比没命好吧。”

    “男子汉能屈能伸。”

    “万少侠算是宽宏大量了。要是平时，哼，惨啰。”

    有人开始小声规劝穷小子知难而退，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大哥，就这么便宜这小子？”一马仔窜到万少侠跟前，低声问道。

    “大哥最近高兴，不想今天扫了雅兴。”一马仔一边递眼色，一边偷偷地拉扯着前面马仔的衣襟。

    万少侠双手叉腰，抬头仰望着屋顶，准备接受穷小子的赔礼道歉。为穷小子紧张的人，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表情稍稍轻松了。有人向穷小子打手势，催促他快点抓住时机。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穷小子一点都不买帐，誓死不低头。他甩开了掌柜的手，侧着脸，从头到脚把万少侠扫了一遍。然后摆回头，双眼微眯，冷冷道：“哼，何罪之有？”

    轰——！

    穷小子的话炸开了锅。众人被惊得目瞪口呆。已经有点缓和了的气氛，立刻被恐怖笼罩了。穷小子的邻桌，纷纷避让，唯恐祸及己身。有人屏着气，有人双手捂着眼，不忍看血肉横飞。

    “找死了！”

    “活腻了！”

    “不被千刀万剐算他好运了。”

    ……

    大胆一点的，在小声议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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